被打的鼻青脸肿,始终未说一句话的左丘白也做梦一般叫道:“你,你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这个葵侯夏身着神月门的青色长衫,袍角勾出一弯眉月,正是月冷西湖手下的打扮。此时却对夜歌挤眉弄眼哈哈笑道:“怎么?没力气还是不敢比了。”
夜歌心知有异,凝眉微笑道:“哼,像老兄你这样的人物,我夜歌便是躺着,也可宰他二三十头,你尽管放手出招吧。”
葵侯夏顿时气得哇哇大叫起来,两膀一晃,双斧便即虎虎剁下。威势倒也颇值一观,只是肩塌臂斜,左脚跨的太大,右斧又举得太高,一招之间破绽百出,露洞无数,实在不忍卒视。
夜歌脚下一移轻轻让在一边,哈哈笑道:“我若一剑杀了你,怕你死不瞑目仍是不服,今天让你吃些苦头也好有些自知之明,看剑罢。”
说话间,一双快剑,已叮叮当当尽数砍在了葵候夏双斧之上。只一瞬间,剑似狂潮,力出无俦,直逼得葵候夏连连后退。
只见夜歌一剑方退二剑又至,一双青锋亮如冷月涌如急雪,两剑连绵幻成一团冷影,再分不出彼此来,旁边众人隔着老远亦是觉得冷风扑面遍体生寒,不由自主的便退开来一些。
在这般密如急雨般的剑斧交击声中,夜歌悄声道:“让你去石龙镇,你去哪了?怎么这个时候倒跑出来了。”
葵候夏脸色一变,又惊又疑的瞪着夜歌悄声道:“你认得我?你小子是谁?”
夜歌一愣间,已是恍然,自己和夏侯夔分手之时还披着灰羽大氅呢,那时候的一番面目可是和现在的全然两样。他既然混在神月门中有所图谋,定然不是认出了现在的夜歌而是看见了受难的左丘白。
夜歌想明此理,也不多作解释,只是一笑道:“你不用问我是谁?我和左丘白是兄弟,你这么出来究竟要干什么?”
葵候夏一边喘着气招架着夜歌连绵不绝的剑势,一边小声道:“我知道……这,先莫说这个,一会带了大家……往坑里跳。”
“什么!”夜歌乍听此等怪论,一时竟忘了作戏,双剑不由得停在了半空,怔怔的望着葵候夏。
葵候夏双斧连忙向上一晃,低吼道:“快打啊!”
夜歌顿时省悟,身一转,风回九变荡起一溜红烟,双剑闪电似霍霍劈出,一边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坑?”
葵候夏晃着双斧一边招架一边道:“我说……”
正当此时,一个声音却从后边传了来:“你是何人,使双斧的汉子?”正是刚刚爬出坑的月冷西湖。
葵候夏急急向夜歌吼了一句:“往坑里跳!”身子却已转了过去,冲月冷西湖笑道:“我不就是你隔壁邻居家朋友的表弟的妹妹的姐夫嘛。”
月冷西湖一怔,尚未弄清葵候夏的身份,一双铁斧已当头劈了下来,这一式急如雷电威似猛虎,绝不像刚才那样的稀松草包。
可怜堂堂神月门门主活转过来不到半刻,便糊里糊涂的再付阴曹重登轮回去了。
葵候夏大斧一挥,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时,已跳下了深坑,只听从坑道里传来的声音分外嘹亮沉浑。
几乎一个院子都沉浸在了他那一声异乎寻常响亮的字眼中——跳——!
这莫名其妙不知所谓的一喊几乎让所有人都如坠云雾。但幸亏夜歌还清醒,至少隐隐约约意识到了点什么。
夜歌转身一推兀自呆呆的左丘白,大喝道:“带弟兄们跳坑儿!那里有人接应,快!”
当夜歌转身时,心里仍不由得一阵悸动,万一葵候夏的路走不通呢?瓮中捉鳖!那可只有死路一条了。
夜歌已来不及多想,更顾不得什么系统武学还是真实实力,只管将最厉害的风回九变发疯一般的使了出来。
天下排名第六的多杀鬼王现在几乎已变成了一个血人,他的右眼已成殷红血洞,里面血流汩汩,却愈发让圆睁的左眼显的精光骇人,如鬼似神。
夜歌的江湖排名几乎全由风回九步赢得,可此时夜歌却几乎插不进两人激斗的圈子中。宝剑虽能削铁如泥,可斩到的人很可能不是敌人。
望着那一团黑气,一团青光交织成的圈子,夜歌居然不想打扰他们,只想叫这全由凡人演绎的奇迹多存在于世一刻,一刻。
在左丘白带领下,差不多所有人都已跳入了深坑,几乎没有人出来阻止,无数引弦待发的箭矢没有一个射出,看着对手俨然自杀般的自寻死路,傻鸭子似的簇拥一堆噗通噗通下坑,鬼天哭的人全都看呆了,这这叫作慷慨就义吗?
可问题是,深坑下就是轮回台,他们死了还是会回来。他们会爬出来再次跳下去慷慨就义吗?不得不说,鬼天哭的某些不靠谱手下在短暂的惊鄂中开始了满怀好奇的期待。
“大哥,他们在做什么?”由挺挠着头问道。
“哗众取宠,拖延时间呗。”申捍不屑的道。
“那,那咱们就看着。”
“笨,到时候咱们用石头砸,一砸一大片,更快!哈哈……”
“哦,这样啊,哈哈……”
“不对,申由二老,你们速带一百弓弩手上前包围攒射,一个不留。”董三忽的下令道。
“是!”虽然申由二老虽然颇不以为然,却绝不敢有半点怠慢。
夜歌大急,忙喝道:“多杀鬼王,你再多撑片刻,我们已打通秘道了。”
沧海蜃楼谋划以久,焉能坐视功败垂城,一听夜歌呼喊,先自心惊,手中软锋猛的一转,剑尖嗤嗤怪响中,已点出十数剑来。
多杀鬼王亡命十三只觉一瞬间周身尽为寒星所裹,鬼王铲在手中车轮般一转,忙踊身退开。
沧海蜃楼并不追赶,只是乘机抽身退开,一看之下,果然原来满满当当的一院俘虏已半个不剩,不由惊怒交加的吼道:“人呢?难不成都长翅膀飞了!”
夜歌一扯鬼王,齐向深坑中跳了下去,顺便回头笑道:“翅膀倒还未长出来,彻地法儿却学了一个,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