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歌只觉全身的力量都汇到了双眼上,无形的力量吞吐而出,十丈、二十丈,终于三十丈!
那股力量触到了船篷,好似自己的手挨着了船身,粗糙的楞起,油毡的湿滑无不如在指尖。夜歌想也不想,凭空大叫一声,摧迫着那股力道尽力在船身上一抓。
在夜歌震耳欲聋的大叫声中,董三和走江龙都有些吃惊的转了过来,可更加令他们吃惊的时,眼中正有一条人影越来越大,如一条大鹰般扑了过来。
“快,快,拦下他!”董三推了推身边呆若木鸡的走江龙。
“啊!”走江龙如梦方醒,摸摸全身竟然是空无一物,是啊,隔着三十丈的黄河,谁会带兵器防身呢。“笨蛋!用船桨啊!”倒是董三比他灵醒的多。
“奥,对,对!”走江龙忙一把推开碍事的“夜歌”,抢过去一下操起了船桨。
他们这一耽误,夜歌已近了很多,眼见走江龙便要挥桨打来,夜歌奋起全身力道,大叫一声:“看剑!”
只见一道白光如电闪一般直奔走江龙。
走江龙惊呆了,慌忙持桨一横,只听咔嚓,嘭的一声,桨断胸穿,走江龙一身鲜血的被钉在了船上。他飞箭钉不住夜歌,倒是被夜歌钉了住。
此时夜歌右手一扬,又是一声大叫:“董三小姐,看剑!”
这位董三小姐不要看平时机变百出,犹如赵敏复活,但毕竟不过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千金大小姐,被夜歌凶神恶煞血淋淋的一吓,顿时啊的一声尖叫,直钻进了船舱里去了。
夜歌哈哈一笑,以稳稳站在了船上。对面,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犹自呆愣愣的看着自己。一个从三十丈外飞跃来的人!
只不过此时夜歌一脸的煞气逼人,他却颤抖着几无人色,夜歌笑着摇摇头:“你毕竟和我不是那么像。”
他见夜歌语气和缓,强自挤出一丝微笑来:“是,是啊,呵呵。”
“那么,”夜歌忽的脸色一寒,“就去死吧!”说着,夜歌双手持剑,狠狠一下当头劈去。
噗的一声,两片尸体中爆出喷泉一般的鲜血,直将一只小船染的血红。尸体站着,还没有倒,便化作一阵白光冲天而起。
“还不开船!”夜歌浑身浴血,对船尾的舵手冷冷一喝。
“是是。”舵手忙不迭的答应着,可是连使几次力,船不但不走,反而又团团打了几个圈子,被夜歌冷冷的目光一逼,舵手更是汗出如浆,战栗着使劲浑身力道摇着橹。幸亏老天一阵风送了过来,船儿轻轻地转了过去。
舵手长舒一口气,顾不上抹汗,晃着双膀拼命的向对岸摇了去。夜歌冷哼一声,拔出钉在船上的剑,就身上一抹,静静的坐了下来,迎着风,遥遥望着远方。
夜歌不是不知道西门开国称帝会受到阻力,可是他没有想到阻力会如此之大,西门的手下似乎都是为了一个目标聚集在一起的,为了加入反抗军,为了对抗机器帝国,可是没有敌人的威胁,没有生死的考验,只是金钱,仅仅是金钱,昔日的盟友便纷纷背叛,一个一个忙不迭的投入了敌人的怀抱。
西门,你知道这一切后,还会坚持吗?夜歌望着对岸,虽然越来越近,可景物却是越来越模糊。
耳边是劲风怒吼,哗哗的划水声一声声都清晰地钻入了耳朵,竹帘忽的一动,一个脑袋鬼鬼祟祟的钻了出来,匆匆瞄了一眼,又急忙缩了回去。
隔了半晌,竹帘又被轻轻地掀开一道缝隙来。
“想看,就出来看的清楚些。”夜歌背对着船舱冷冷道。
竹帘又一下子放了下来,像是被蜜蜂螫了一下。可是终于,竹帘内一声冷哼,董三小姐一下跨了出来,乜斜着夜歌,冷冷道:“要杀就杀吧,我们董家可没有胆小鬼。”
“那好!”夜歌语气没有一丝感情,挥剑便斩。
“啊!”董三惊的向旁边一跳,兔子似的藏在一边,气哼哼的嗔道:“喂,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人家可是女孩子啊!”
“你可比男人厉害多。”
哼,董三冷哼一声,不在说话,过了半晌,又忍不住道:“喂,你要把我当俘虏,抓去见那个西门吗?”
“你不愿意去,可以走。”夜歌不看他,语气中也没有一丝感情,像是对空气在说话。
两丈船身外,尽是滚滚黄河,董三小姐倒是想走,可绝没有夜歌那般飞天越海的本领,呆了半晌,没好气的嘭的一砸船篷,叫道:“你还是把我杀了吧,我绝不作俘虏。”
“那好,你把头伸过来。”夜歌单剑一举,一副刽子手的模样。
“你!”董三气急。却对着冷冰冰死人一般的夜歌毫无奈何。
对岸越来越清晰,可以望到大队的人马踏着尘烟朝这里冲了来,当先一人,隐隐便是西门。
夜歌站起身,左脚轻轻一踏,正划水的船儿便猛的一沉。船身骤斜,董三不由一声惊呼,可却看到一条人影大鸟一般,衣裳飘飘,朝对岸飞了出去。
“喂!”董三不由自主的想叫,你这是什么意思,可看着上了岸头也不回的夜歌,那声质问到底没有问出口。
“哼!”董三重重一跺脚,抿着嘴,恨恨的望着那个愈去愈远的背影。“小姐?”眼看西门菊的人马越来越近,舵手又急又怕的叫了声。
董三看了一眼舵手,想说什么,但只是摆摆手,一头钻进了船舱里。得到指示的舵手如蒙大赦,忙不迭的操船向南岸划了去。
望着风范依旧的西门,夜歌有一腔的话要说,可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哈哈哈。”西门大笑着,远远跳下了马朝夜歌跑来,在他身后,是柳随风、多杀鬼王、残钩、司徒酒。
“想死兄弟了。”西门重重一捶夜歌的胸膛,夜歌只觉一股暖流瞬间遍布了全身,刚才小小的忧虑早抛到了九霄云外,在这个世上,只要兄弟,还怕什么!
一路走来,夜歌一一与昔日的兄弟尽道别后情状,又将自己一路来情景细细说了,西门却是哈哈一笑,大手一挥,满不在乎的说道:“这样说来,我倒要感激鬼天哭呢?”
“哦?”夜歌绝没有想到西门会这样说。
西门淡淡一笑,望着自己身边一众兄弟,他们脸上都挂着愤慨和期盼,希望自己能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卑鄙的鬼天哭还有背叛兄弟的无耻之徒,可西门菊却是一字一句道:“游戏毕竟是游戏,我们终会走出游戏去面对现实。”
西门又看了一眼周遭的兄弟,笑道:“我们面对的是机器人,现实比游戏更要残酷一百倍,现在动摇背叛了,总比将来背叛要好的多吧。我们天下盟,只联盟那些真有义气敢作为的好汉子,这些个见利忘义的人能趁早滚他娘的最好!大家说对不对?”
众人一愣,随即同声大喝道:“对,叫这些人滚他娘的。”
“来,”西门笑着拉过夜歌,“你看这两位是谁?”
“毒心相公、辣手夫子!”夜歌不禁叫了起来。
那两人笑吟吟的走来,拱手道:“不是夜歌夜大侠我弟兄俩个还窝在那里闭门造车呢,哈哈。”
夜歌也忙拱手道:“夜歌胡作非为,多多得罪,这里给两位大哥赔不是了。”
那辣手夫子摆摆手,大笑道:“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以前的事还提他作甚!”
夜歌哈哈一笑,果然不提,跃上西门带来的骏马同众兄弟一起前往天下盟总舵。
路上,夜歌说了九鬼蛇神的事情,西门细细听了,忙叫过一个头领来细细的吩咐了。那头领答应一声,二话不说,打马便去了。
一路上,不断有天下盟的兄弟来迎,待得到了晋阳城下,已浩浩荡荡有上千人马了。
西门哈哈大笑道:“可笑沧海蜃楼小觑天下豪杰,他以为人人尽为钱财奔命,却不知道英雄好管不平事,岂是他区区孔方能收买的了得。”
正说着,晋阳城门大开,一骑白马飞奔而出,马上骑者碧衣长发,远远挥手叫道:“夜——歌!”
夜歌一愣,正要细看时,旁边西门菊却笑道:“怎么,不认得当年随你出生入死的好妹子啦。”
“啊?”夜歌忽的叫道,“是凝碧儿!”说着已情不自禁的打马奔了过去。
近了,近了,那马上的人怎不是多日不见的凝碧儿,她胯下一匹骏马如冰雕玉砌,身上衣裳碧如春水,皓腕高举,乌发飘扬,眉梢眼角堆不尽的欢颜喜悦。
“怎么,怎么这么久不联系?”面对重重敌围,夜歌不曾心慌,这个时候却心慌了,面对黄河横阻,夜歌不曾意乱,此时却意乱了。
“哼,”凝碧儿抿嘴一笑,撅着嘴巴一指西门道,“还不是他,扔给我一大堆活儿,累的人家黑天白夜都晕头转向的。”
西门在后面哈哈笑道:“这怎么能怪我,你一来我天下盟,三十六分舵,七十二秘府无一不好奇,无一不要瞧个仔细,我西门敢违拗大小姐你吗?”
说着,和后面众人一起大笑了起来。
凝翠儿嗔道:“才不是,夜歌不要听这坏人瞎说,我在天下盟无一天不听到你在江湖扬名立万的消息,又是嫉妒又是欢喜,这次来了,你可一定要细细跟我讲一遍才行。”
后面顿时有人笑了:“你缠着我们十遍八遍的也听了,怎么还听不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