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慢走,在下心中颇有疑惑,还望前辈为我解释一二。”
“哦,”那红发怪人笑眯眯的转过头,道:“你要问什么。”
夜歌略一踌躇,将前日种种奇异处细细说来,直说道遍体生云雾,飞空临虚坐时犹自心疑好似说梦话一般。
怪人却不答,反问道:“你不问会得到什么好处,怎么却问这个。”
夜歌一怔,坦然说道:“如鲠在喉,不问不快。”
怪人点头道:“如此看来,小子倒也有可造之处,非是一无是处也。”怪人说着又重新走回,依旧坐在温泉旁大石上,道:“你把你这几日经过细细说来,不许隐瞒。”
夜歌点头答应,将这几日经过慢慢道来,自山林遇虎反得鹿、攻城初会峨眉阵细细说过,待说到月夜劫宝时心中一阵犹豫,沉吟半晌,一咬牙索性连得到‘造化神丹’之事也一并说了。说罢,不由自主的去看那怪人,谁想那怪人似石化一般纹丝不动,连眼皮也不曾眨一下。夜歌心中暗暗松口气,又将众家夺宝险死还生,化友为敌也一并说了,直到近日偶至武当山,神丹引来万兽争夺,最后挟蛇王冒死突出,谁知又困于半山绝壁处,最后醒来莫名其妙得逢前辈。
那怪人听罢,忽的哈哈一笑,双眼闪出一丝异芒,上下一扫夜歌,沉声道:“你刚才所说的,莫非就是近日江湖上盛传的‘天生造化丹’不成。”
夜歌心中顿时后悔,但事已至此,一笑点头道:“不错,正是昆仑造化丹。前辈有意乎。”
那怪人一愣,忽的哈哈一阵大笑,长身而起,拿双眼看定夜歌却不说话。夜歌心里更加忐忑,只觉有一股汹涌无形寒气将自己全身锁住,莫想动得一下,只片刻夜歌只觉四肢阴寒连呼吸也急促起来,好似溺于九幽寒潭之中,莫想抓摩依靠。只是心中一股傲气却不愿被催折,顶住铺天盖地淹来的无形压力,只拿双目正视怪人,一瞬不瞬。
“妙哉此子。”怪人忽然跌足笑道。
他这一笑,夜歌顿时如溺水得出,大大松的一口气。耳边却听那怪人道:“你刚才说为避黄云而驾车远遁,可避的没有?”
“这,这个,”夜歌一时语塞,当时初下车来,只顾贪看武当风景,后来杀的兴起更是将那黄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刚才怪人让自己细细说江湖经过,这才静下心来想起那诡谲之极的黄云。
怪人仰天一阵哈哈大笑,一把提起夜歌道:“现在何不看个明白。”夜歌在这怪人手中只如婴孩幼童莫想挣扎,被这怪人轻轻提出洞外,道:“小子细细来看,可能见着黄云。”
夜歌全身力道此时消散的无影无踪,莫可奈何,只好抬头四下张望一番,喜道:“果然不见那黄云啦,若老跟着我,忒也古怪。”
“哈哈哈——”那怪人又是哈哈一笑,道:“恐怕未必。”说着也不等夜歌答话,将身一纵,攀岩附壁如履平地,夜歌但觉双耳山风灌满,两眼难睁,只片刻功夫如腾云驾雾一般已经到了山顶。
那怪人将夜歌一放,笑道:“你再看。”夜歌心魂未定,未曾抬头,先往下一看,顿时间头晕眼花,只怕身体站不稳,忙忙向后退开两步,脑海中只记得云遮雾锁深不可测。喘息片刻,这才四下一望,却见周遭只有三四丈大小,风啸如雷白雪皑皑。自己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裤头却殊无寒意。正奇怪间。却听那怪人不耐烦的说道:“还不快看。”
夜歌此时不敢违拗他,忙举头看时,当真有手可抚青天,荡胸生层云之慨!只觉意气高远,豪气冲天,说不尽的回肠荡气。谁知转了半圈,夜歌却如见鬼似的跳起,失声叫道:“啊,啊,又是那黄云!”只见东北角上层云堆叠如山,云气流转犹如一座黄色山峦般凌空而立。
“哪里,哪里?”怪人一跃而起,顺着夜歌手臂所指处端详良久,痴痴不语。
夜歌见他久久不动,只管抬头呆呆凝神而看。初时还无所谓,只是时间一久,山顶风吹雪飘,寒气凛凛入骨,夜歌身上又别无衣裳,搂身跳踏一阵,实在耐不住,大声叫道:“一团破云只管看什么,我说前辈,咱们下去再说吧。”
“呃,”那怪人似被惊醒一般,愕然回首。却把夜歌一惊,只见这怪人原本一双如渊似潭的眼睛竟如死水,再无半点神采,脸上更似突然老了百岁,不知道从哪里纵横交错爬出那许多皱纹来。
此时怪人枯瘦的身姿在风中凄凉而立,哪里还有刚才睥睨自顾的枭雄模样,全然是一个伶仃老人,夜歌不由上前一步扶住老人,轻声问道:“前辈,您……”
那怪人凄然一笑,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药丈人终究是输他一筹。”嗟叹良久,忽然转身对夜歌道:“小子可知超凡入圣之境界乎?”说着不等夜歌回答,自顾说道:“移炉换鼎,凝气化神,身虽世间之身,心早居十三天之外,是以大能包吞四海,莫可抵御,小能明辨秋毫,无可遁形。”
说着,转身向西遥望,叹道:“我与那星夫子争雄三十年,大战数百场始终不能胜他一招半式。九年前,那星夫子却忽然遁世不出,我遍寻不着,却忽闻有昆仑散人得至宝于幽谷。我料得必是他,便径直去寻,谁知他却卑辞请和避而不战,我还道他自知不敌主动退让,心满意足下大笑而回。谁知今日见到小子你,才知上了他的大当。”
夜歌乍闻武林秘辛,英雄往事正神魂激荡时,忽闻上当,忙问:“此话怎解?”
药丈人摇头叹息一声,方说道:“你可知这天上黄云从何而来。”
夜歌想想道:“本来不知,最近听说有昆仑高士见天上有云气堆积方采得神丹于幽谷,刚才又见前辈情景,想来,这黄云竟是由神丹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