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歌被提在半空,张牙舞爪,哇哇乱叫,只觉自己就要摔下万丈绝壁,山林河谷、石楞突角迎面扑来。风声呼号,穿云拔雾,攀绝岭于瞬息而下山谷于须臾,踏树冠之叠翠而比翼于惊鸟。夜歌只觉做梦般,恍恍惚惚来到一处地方。
药丈人连叫三声,夜歌才呆呆转头问道:“这,这是?”药丈人哈哈一笑,指着不远处一座光秃秃的石头山道:“此山名唤‘猴儿山’,山上有个‘朝天洞’,老夫把你放在洞中,不叫你出来你别出来,叫你出来时你要马上出来,这就是第一关。”
“这么简单?”夜歌疑道。
药丈人哈哈一笑,又是一把提起夜歌,凌虚踏步,如登台阶般在那光秃秃的山壁上点了几点,早把夜歌提上山顶。夜歌立在山顶,喘口气,四下里望时,只见这秃山不生寸草,浑然一块全做白色,周围不过十余丈方圆,高矮亦不过两三丈,山顶上四方平整只容得下十几人罢了。于其说山不如说一口大钟倒扣在这里,哪有什么洞?
夜歌心里想,不由说出口来。那药丈人摇头一笑道:“小子说的不错,此山原来就叫‘倒扣钟’,至于洞吗?就在此处。”夜歌循着药丈人手势看时,不提防被他一推,惊叫一声,早掉到一个洞中去了。原来那洞口就在夜歌旁边一处山石后。
夜歌只道定要摔个头破血流,那知道快要落地,却平平吹来一股怪风,缓缓将夜歌托住放在地上,尽是丝毫未损。夜歌站起来来时,只见自己头顶三丈高低处一个圆圆洞口亮晃晃的透出光来。
洞外却听一声熟悉的哈哈笑声:“小子不可忘记此关的规矩,我去也。”夜歌张嘴要问时,只听笑声隐隐,早已不知去了有多远。夜歌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不就是你叫出去就出去,不叫出去就不出去吗?”夜歌说着,抬头看看那洞口好像也不甚太高,不就是十米吗?夜歌想着撸撸袖子,提气正要往上跳,触手处哪有衣服,这才想起什么似的,仰天大叫道:“药丈人,药师傅,你给我留件衣服啊。”
叫唤半天哪里有人答应,不由含忿带气拼力往上一跳,攸忽忽直窜上两丈有余,指端却还离洞口约有两尺来远。夜歌不服,又连跳数下,除了第二次好像有些进步,其余几次竟然是一次不如一次。夜歌不由一声大叫,石钟内嗡嗡作响。
片刻,夜歌摇摇头四面去看时,俱是光秃秃的石壁,大小约有十四五平方,几步就能转一个圈,右手阳光照不到处有一个小小石槽,碗子大小,盛着半碗乳黄色水液。夜歌咦的一声,探头去看时,迎面一阵淡淡醉香,醇美非常,夜歌大觉惊叹,细细看时,周围石壁并没有什么泉眼小洞,不知道这半碗汁液却是从哪里而来?想是在碗底!夜歌正要动手看时,忽道:“不可,老怪物让我闯关的题目怎么会如此简单,就算我现在出不去,假以时日当不成问题,这碗汁液凭空而来,莫非是老怪物考我?”夜歌想着,呵呵一笑道:“前辈放心,我夜歌非是那整日想如非非欲一蹴而就的人。”当下自得一笑,也不理那汁液,盘腿坐下道:“我也是能平心静气踏踏实实而行的人。”
说着便闭目打起坐来。悠悠提气,导引刚刚成就的龙蛇劲缓缓运行全身,冷热滋育下却比平常枯燥闷坐强了不知道多少。夜歌一来觉得新鲜,二来初享这般滋味。待得再睁开双眼时,竟然已是天黑。空中清风徐拂,疏星朗月,虽是坐井观天那抹星空却更显幽远空邃。夜歌叹赏良久,正心魂向往时,耳边却滴、滴几声,凭空有音提示道:“宅电,宅电!”
“宅电?”夜歌先是一愣,这才想到自己是在游戏中,自己还有一个现实中的名字——艾梦。慌忙一按手腕上铜环,将现出的罗盘轻轻一旋,滴滴几声,早回到了现实中。夜歌一边扯开接驳器,一边拿起电话道:“你好,我是夜,不,我是艾梦。”
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艾梦顿时兴奋起来,大叫道:“宫玉瑶!你还记得我啊。”
对面的老同学声音很怪,没有半点以往的热情,只是要约夜歌出去,说她就在艾梦楼下对面的咖啡厅里。艾梦虽然吃惊,望望窗口灯火阑珊,仍旧道:“好,好,我马上就出去,等我啊。”
说罢,放下电话就要出去。开门时,不由低头看看,衣服当然都在,艾梦摇摇头,把游戏里只穿着裤头的夜歌忘在一边,嗵嗵的跑下楼去了。对面的咖啡厅艾梦上班、下班不知道路过多少次,每次看到咖啡厅里从容坐在沙发上浅斟慢饮的人就不由一阵神往,可始终没有踏进一步,想不到这次却是被美女同学叫了来。哈哈。
一进门,满厅都是萨克森演奏的清柔乐曲,夜歌只看一下,早在人丛中看到了玉瑶。
今天他穿了一件粉红色连衣裙,毕业这么多年了,还是那样的清纯可爱,每次看到她艾梦从心底都会想起楚楚可怜这个词来。夜歌移开椅子,还未坐下,早笑呵呵的说道:“这么个娇滴滴的美女到了游戏中怎么起个‘功一皇’的名字啊,太不像你的风格啦,我可是过了好久才接受了这个悲惨结果啊。”
宫玉瑶勉强一笑,低着头轻声道:“你忘记你艾梦这个名字上学的时候引起多少笑话了吗?”上大学的时候,大家都说艾梦名字女性化,起个绰号叫他“梦梦”,艾梦当然不甘就范无数次奋起反击,想要推翻这顶帽子,为此闹了好些笑话。想起那无忧无虑,对未来充满憧憬渴望的大学时代,想起那么多可爱浪漫的同学和多姿多彩的生活,夜歌不由莞尔,笑的那样沉醉。
看宫玉瑶在一边心事重重的样子,夜歌不由叫了两杯咖啡,支起身子笑道:“怎么。瑶瑶有心上人啦,特意坐船来找我这个‘好姐妹’来做参谋。”玉瑶再也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道:“你怎么还是这样没正经的,都多大了。”
艾梦呵呵一笑:“我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咱们老同学之间还要装什么啊。”谁知宫玉瑶头低的更低,好像作什么巨大努力似的,双手紧紧铰在一起。
“瑶瑶,瑶瑶,”艾梦轻轻连叫几声,“有什么事情你对我说啊,咱们可是死党啊!”
对面,宫玉瑶忽然猛地一摇头,抬起头,脸颊上分明是两行清泪:“艾梦,我把你出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