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惊疑间,只听石坑外沙沙声响,仿佛如铁鳞刮过乱砂一般。寂夜之中,只听得夜歌毛骨悚然。
此时夜歌身虽不动,胸中一颗心却砰砰直跳,只随着石壁外诡异声音而动,终于爬到头顶那眼洞口时,夜歌心几乎要跳了出来,慌忙中从乾坤袋中扯出那飞狐索来,只听哐当一声又带出一个小红木匣来,夜歌也顾不得去理,双眼只顾看着洞口。
此时洞口外唯一方星空,一轮孤月,静悄悄的更无半点声音。奇诡的寂静中,夜歌心中紧张却更胜过方才有响声时数倍,呼吸也不敢大喘一下,稍稍想动弹片刻竟觉双腿皆一片麻木。
正在此时,只听呼的一声,洞口外竟然腾起一片惨雾,遮的空中明月一阵朦胧模糊,接着又是一声沙的声音,只听夜歌惊叫一声,猛的向后退开一步。原来那洞口处探出一个方方的像盒子似的东西来,说是盒子,可遍体红绿相间的鳞甲分外醒目,头上部分一溜长长鬣毛高高耸起,如招魂幡一般,尤其是那一双血红眼睛死死盯着夜歌,直让夜歌遍体生凉。
夜歌神魂难附时,只听又是一声沙的声音,那怪物又探前一步,洞口上赫然现出一张肥厚的脚爪来,依旧披鳞带甲,五只乌黑如铁钩的脚掌伸开,暗红脚蹼相联。那方方的头颅伸入洞中看定夜歌,嘶的一声叫,从中间裂开一道血红大口,一股暗绿惨雾直向夜歌罩来。
夜歌大惊下,一边掩住口鼻,一边急速向后退去,右手一挥,猛力将那毒藤索抽出。
只听啪的一声巨响,洞口土石纷飞,荡起一阵灰尘来,这一鞭子力道是有了,只可惜准头太差,碰也没碰得这怪兽一下。夜歌这边虽然退得飞快,到底是闻到一点,只觉恶臭冲鼻,如入死人堆一般,五藏六府一起翻滚,只想吐个痛快。夜歌正胸闷气阻头晕时,只听噗的一声,一道红光直向自己射来,夜歌拿眼去看,正要躲闪时,早被重重击到,啪的一声,声音在石坑中回荡的格外清晰。夜歌虽然一惊,晃一晃肩膀却不觉得多痛,正奇怪间,红光一闪,又是啪的一声,比上次更重,夜歌这才觉得胸口一闷,稍稍向后退开一步。
还不等夜歌喘气定神,红光频闪,好似雷发。啪、啪、声脆响在石坑中此起彼伏,如打雷一般一声响似一声,满室皆是余音缭绕回环。夜歌如疾风迅雨中的无根叶,只被打得东摇西荡立脚不定。
一下两下尚且能等闲视之,如这般暴风骤雨般打来,便是铁作金刚也得变麻子。夜歌低着头撑着双臂一边苦捱,一边暗暗调息运起龙蛇劲法布满全身,初时夜歌还东跌西倒,待得冰火这股气流渐渐遍布全身,只觉浑身劲力兀起,如老树盘根一般根结如铁,身体也好似重了数倍,不管那红光来的再猛再快,也只能将夜歌稍稍一摇。
夜歌埋着脑袋只觉全身如暴雨浇打般,噼里啪啦。身虽不痛,心中却着实压抑非常,有心想动弹一下,只是双脚一动,气息必定稍散,那打到身上的红光也骤痛数分。夜歌咬牙暗恨,骂道:“不想你药丈人怕俺骗在此处,竟是为了吃鞭子!”一边想着,一边侧过头在臂弯下静静细看。
看得良久,才发现那红光竟然发自这怪物口中,只是吞吐间收发如电,半空里犹如无数红电突现,一闪而逝。夜歌端详良久,犹自不敢肯定这东西是何物?它既然发自嘴中该当是舌头,可舌头如何能有这般快法?正疑惑间,却见洞口怪兽,沙的一声又是向洞中探出一步。此时那怪兽半截身子都已爬进洞来,自头至背通体皆是方形,全然看不出头、颈、身、背来,若不是那平平宽背中间一溜鬣毛高竖,几乎就如一个方匣或棺材相似。实在生平未见这等怪物。
夜歌不由看得发呆,却见那怪兽抬起头来,头面处亦是光滑平整全然看不出鼻孔嘴吻,唯有中间处裂开一道缝隙,绿雾喷吐间,有红光如电发出。眼见那怪物又向前爬出两步,夜歌猛然惊悟:“绝不能让这怪物下来,如此小小洞坑我如何奈何得他?”
当下也顾不得其他,将身一挺,只向前迈出一步,便听背上啪啪两声巨响,痛还是其次,力量所到,夜歌只觉双腿一颤,差点趴下。夜歌暗暗叫苦,长吸一口气,一边死死挺住,一边将右手尽力挥去,也不管打着打不着,倾力挥处,石溅尘扬。偶有打中的,听那声音却犹击铜鼓,嗵嗵声响,不知道那怪兽如何,夜歌虎口手腕却是一阵酸麻。
此时如何顾得许多,只见那银索漫天舞开,月光下一片银光灿烂,当真是白光纵横,风声呼啸。
三丈余长的银索漫天舞开,小小石洞如何盛的下,寒光缭绕盈满其中,那怪兽一时间却也不敢再发那口中红电了,只拿一双沉如寒潭的血眼觑定夜歌。
夜歌倾力舞开,不敢稍有懈怠,只因那怪兽口中红光收发间鬼神难防,夜歌手中银索只舞的稍慢,胸口、臂上便免不得捱上一下。
此时,夜歌需要分心用力去使银索,满身气息难免不纯,受那怪物一击,火辣辣的一阵痛。夜歌不由暗暗咂舌,以此时自己不移之体当它一击尚且如此,若以前遇到岂不立时便要被打得骨断筋折?
当此时,夜歌欲要阻止那怪兽下来便不得不倾力使鞭,若要倾力使鞭便不能有丝毫疏虞,使得稍慢身上便得吃苦。
人力终有时而尽,夜歌有心放这怪兽下来,可偶然一鞭恰恰打在这怪兽眼上,这怪兽只将眼皮一合,待得鞭去后,照旧看定夜歌,尽是一点畏怯也无。夜歌看的心惊之下,再不敢将这怪兽放下来,他眼睛尚且如此?其他各处更是可以想见。
只是这怪兽既然不怕毒藤银索,缘何裹住不前。夜歌一边使鞭,一边思索,良久方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