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雀分明是在颤抖,一个NPC何以会如此的害怕另一个NPC,和以前的漠不关心相比,夜歌此时真的是大感兴趣了。丁雀脸色发白,几次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半晌,那柄银晃晃的弯刀居然当啷一声落地,但她此时胸膛起伏,心情激荡下,竟似未觉一般。
蛤巨公长叹一声,冷冷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做的一切我都以上报,我不杀你,自有人找你,你,去吧。”说着挪动硕大的身躯,在狭窄的山路上让开一条路来。
原本因为蛤巨公雄伟身躯遮挡的阳光一下子灿烂了许多。可丁雀身上分明依旧一片灰暗,失魂落魄般的在呼啸的山风中不知所措。
夜歌此时却被好奇的火焰炙烤着,心中如有蚁行,不停地默默埋怨道:“什么嘛,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几句话,你到底把前因后果交代一下啊。”夜歌热切的盼望着前面两个古怪的人能够打破僵局,好叫自己一窥玄机。可是,自始至终唯有一片压抑的沉重而已。甚至,当丁雀失魂落魄的从蛤巨公身边走过时,也不见双发有任何动作或言语。夜歌幻想着蛤巨公暴起出手,一把将那贼婆娘推下山崖去的幻梦彻底的破灭在无限的期望中。
直到那凄凉飘摇的粉色衣裳消失在山道上,再不见一点幽香,那个蛤巨公依旧如死人般动也不动。随着贼婆娘的彻底不见,夜歌的心情也终于沉到了谷底。(如此跌宕起伏的经过却最终如此收场,夜歌为这反差而大生愤愤难平之感。好歹也要有些鲜血以壮行色吧。)
一切都结束了吗?夜歌无力的想着。
可是那个好像已经清理了门户的蛤巨公却依旧赖在那里没有走,不但不走,反而一步步走了过来,咚咚,每一步都似乎敲鼓一般,余音重重的踩在夜歌的胸膛上,虚弱的体质让夜歌随着地上微微的震颤而起落着,再难把持。
用这种方式来继续地下蛊国的战争吗?夜歌讨厌这种猫戏老鼠似的玩弄,虽然体质已经弱到极点,虽然像老头一般举步维艰,可是仍旧狂催内力,想要死死把自己稳定于地上。
蛤巨公在夜歌三尺远停下了脚步,哈哈笑着,大声道:“还是这么好斗,还是这么任性,以你现在这样的体质,筋络脏腑根本无法承受内力的宣泄啊,在这样不计后果的肆意妄为下,你全身都会瘫痪的。”蛤巨公像是长辈在教训自己晚辈,虽然严厉却也透着丝丝的关切。即是剑拔弩张下,夜歌依旧感到对方并没有多少的恶意。
“哪有怎样?”夜歌冷冷的说道,即使从头开始,自己久违的这份傲然绝不会被丢弃,因为,在那个世界,自已已经把自己压抑了太久。
“好!”蛤巨公哈哈笑着,上上下下大量一番夜歌,遗憾的说道:“让你这样有趣的小子在江湖中消失,实在是一个不幸之极的消息,可是你最近的状况已经有人以不荣誉的手段出卖了去。现在,正有大批的人赶往你本来应该重生的地方。”
唯一能出卖自己的,除了这五毒外,就是丁雀这个贼婆娘了,看刚才的情形,到底是谁,已经是昭然若揭了。怪不得一定要杀死自己,原来如此,那个重生台下想必已经布满了欲要饱饮鲜血的屠刀了吧。
想着那样险恶的将来,夜歌居然笑了,拿起那个魔舍利,递给蛤巨公道:“送你。”
蛤巨公一愣,脸上的赘肉抖动着,双眼射出惊疑的光芒来,奇道:“据我所知,这东西可不是你的,你小子慷他人之慨来贿赂我吗?”
夜歌摇头笑了,回过头去看凝翠儿时,果见一双明眸满含笑意的望着自己,那美丽的笑,夜歌可以读懂一切,轻轻的伸手过去握着凝翠儿娇弱无骨的温软小手,夜歌看着蛤巨公笑道:“不是每个人都对这玩意儿如饥似渴的,至少我的翠儿不是。”说着又把魔舍利向前递了递。与其叫魔舍利落入那些张网而待的人手中,倒不如送给自己比较看得顺眼的人,虽然同样会是杀自己的人。
蛤巨公探询的目光越过夜歌,仔细看了半晌凝翠儿,终于像是看懂什么似的,叹息一声:“我制作的这玩意儿居然叫人如此的不屑一顾,虽然真的很伤心,但真正的江湖该是这个样子啊,……嗯,这样才对!哈哈。”
“你做的!”夜歌显然被吓了一跳,若不是体质太差,几乎要一跃而起,“老大,你,你是……”
蛤巨公把那满是赘肉的恐怖大脸摇的像是拨浪鼓,连连道:“失言,失言,小兄弟听着别当真,别当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这样的际遇,好似在人间撞上了神仙,夜歌岂能轻易放过,扭骨糖似的缠上了蛤巨公,不停地摇着蛤巨公的手臂撒娇道:“前辈,蛤公公,咱们怎么都算是不打不相识啊,相逢即是有缘,你怎么都得给小子留下点念想啊,好叫小子早晚瞻仰。蛤公公……”
蛤巨公先是被夜歌如此巨大发差变化惊的目瞪口呆,接着就被夜歌四下飞溅的口水和四肢包围,只觉四面八方如是千军万马一起杀到,头晕目眩中更不辨天地四方,此身何处。好家伙,这样功夫着实天下少有,世间无敌。
蛤巨公直被缠的手足无措,冷汗涔涔,头昏脑胀下急急道:“好好好,不就是点念想吗?我给,我给,我给还不成吗,你先从我身上下来,别,别在吐唾沫啦!求你啦,大爷。”
夜歌笑逐颜开下,声势稍缓,可手脚依旧紧紧缠绕在蛤巨公粗壮的身躯上,真不知道他体质为零的身躯,何来如此怪力。夜歌见蛤巨公正往外拿东西,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继续发动魔音灌脑神功:“蛤公公,我的东西有了,翠儿的呢,她可是最仰慕您老人家了,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先把我们的体质恢复先,再送两个什么猛虎神龙为座驾,倚天青钢来护身,还要软猬甲、玄龟甲什么的,还要……”
看着旁边一脸迷惘,惊愕的张大小嘴的凝翠儿,蛤巨公便觉一股气起。
“丫的你以为这游戏是我开的呀,”蛤巨公满头大汗的抗议道,“还是你以为老头我是哆啦一梦啊。”
见老头竟敢反抗,夜歌神功立时成倍猛增,全然不计生死存亡,只知道过了这村便没有这店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蛤巨公皮糙肉厚却非夜歌一招之敌,三言两语被说得如坠十里云雾,渺茫不知东西,只是一味被夜歌牵着鼻子走,再这样下去,把自己卖了都有可能,蛤巨公不敢拖延,乘着灵台尚自有一分清明时,从怀中掏出两个布袋来,一把推在夜歌怀中,道:“这是老夫我五百年来的积蓄,如今得遇贤侄,乃是天意也,天意不可违,贤侄万万要收下,不可辜负老人家我一片苦心啊。”
乘着夜歌接过包袱,蛤巨公大力一甩,甩脱夜歌,几步便窜了出去,其行动之快,若飞鸟,似灵猿,转瞬间便消失在苍茫山色中。不想这样巨大身躯,竟有如此轻功,夜歌由衷赞叹。回头对依旧呆愣一边的凝翠儿憾然一笑,摇头道:“应该让他把这轻功先教会给我们才是啊。”
“啊!?”凝翠儿全然是呆了。面前这个人是在地底蛊国浴血拼杀,傲然不屈的那个铮铮夜歌吗?山风吹过,满头的柔丝被吹得好乱,好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