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言是在护士给他拔针的时候醒过来的,看在一边收拾的俞景啸,就睁着一双大眼睛将他望着,像是在问“你怎么不叫我?”
俞景啸走过来,将安言扶坐起来,笑着说:“看你睡得香就没忍心叫你。”
其实是他看安言睡得很安稳,盖着自己的衣服,头缩在里面,就像只是满足的可爱小猫咪一样,俞景啸心里就很有成就感。
前面因为发傻脑子不是很清醒,就没注意到,现在坐起来,将俞景啸的外衣拿下来,才看到自己穿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俞景啸换的。那自己岂不是被他看光了,本来男生没觉得有什么的,可是经过刚才的要陪的玩笑,安言也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安言这样想也确实冤枉俞景啸了,当时那么着急紧迫的情况下,他哪还有那种‘偷窥’的心思,心思全用在要把人赶紧送要医科治病的地方上去了。
再说,虽然俞景啸很喜欢安言,心仪的人在面前当然会有想要抚摸亲近的想法,但是这种当然要是在两情相愿的情况下发生了,而且他也想要安言能心甘情愿的接受自己,只有这样的爱情才值得珍贵。
要不然强取豪夺对他这样家事的人来说简直太简单了。
趁人之危这样龌龊的事他还干不出来,也不屑去做。
安言脸上一瞬间的不自在,俞景啸马上就注意到了,也知道他在不好意思什么,解释到:“我去的时候,你意识已经不太清楚了,又怕把你冷到感冒加重,所以就帮他把放在凳子上的厚一点的衣服换上了,你不会介意吧。”
听他这么说,本来还故作潇洒的安言就更加不好意思了,红着脸支支吾吾地道:“当然,当然不介意,大家都是男生这有什么好介意的。”
俞景啸也不揭穿他,只是一脸促狭地道:“真的吗?”
像是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可信,也让俞景啸相信安言还故意编道:“当然是真的,以前在宿舍的时候也经常让他们帮我换衣服的…”
安言在那里兴致勃勃地想要说给俞景啸听,俞景啸一听到这话脸瞬时就沉了下来,语气不善地道:“什么!”
安言一点自知都没有,还自顾自地说:“就是啊,在宿舍大家都很随便的。”
俞景啸的脸更黑了几分,完全是铁灰色了,心想你们宿舍到底是有多随便呀,你怎么完全没有身为别人的人的自觉?居高临下的瞪着安言的发顶,简直要把安言看出两个洞来。
咬牙切齿低吼道:“以后不准让别人给你换衣服了!!!”
安言抬头看他,一脸茫然诧异地道:“啊?为什么?”
俞景啸的目光深深地望着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难道你不觉得被其他陌生人看很不应该吗?”
俞景啸低沉而又沉重的语气让安言羞愧地低下了头,嘴上却偏偏小声地说着:“可是他们并不是陌生人呀,而且你今天不是也给我换了吗?”
俞景啸心里醋坛子都打翻了,微微弯下腰把安言的手臂拉住,将安言拉得一下子抬起头面对着望着他,他看着安言那在灯光下像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一样的白皙莹润的脸颊,心里喜欢不已。
目光坚定,他漆黑的眼眸里深邃的像是没有边际,“我和他们能一样吗?”
安言愣了一下,他不知道俞景啸说的不一样关系是把因为他喜欢自己,而是以为他只是将自己当成他最要好的朋友。
安言有点心虚,别人待自己这么好,还把他比作他最好的哥们朋友,而自己刚才还说他是陌生人。这样想着的安言就越发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愧疚道:“对不起,我刚刚说错话了,我也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的,你和他们不是不一样的。”
俞景啸:“……”
这个时候,俞景啸真想抱着安言一顿猛摇,看看他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真不知道应该说他是感情白痴还是太单纯了。俞景啸苦逼地想,你这说的不一样到底在哪里呀?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安言睡了一上午,身子特别乏力,全身都酸酸软软的使不出力气,腿也有些麻。因为生病本身又特别畏寒,一出被窝就打了个寒战。
见状俞景啸生怕把他冻着了,输液才刚见好的病情又卷土重来,俞景啸让安言坐着,他站在安言的身前,依旧将自己的外衣仔细的套到安言的身上,把他裹地严严实实才罢休。
安言本来说不用的,奈何反抗不过俞景啸的强势,只好规规矩矩地坐在床上由着俞景啸伺候。
看到身上的西装外套果然如俞景啸所言,已经被自己压得蹂躏地不成样子,有些心疼。毕竟一看这衣服的料子很好,就知道一定是低格不菲,说不定都能顶妈妈好几个月工资的,现在这么昂贵的说不定还是出自名家之手的一件衣服,让自己压得皱巴巴,以后肯定是不能再穿了,安言就又心疼又有些说不出的情绪包含其中。
安言低头看着已经蹲下去的俞景啸,“学长,谢谢你。”
闻言俞景啸头也没抬,不用看也知道安言现在肯定是,表情感动又温柔,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有温暖的暖光缓缓流动,目光沉静柔和地将自己望着的。
“不用谢,你说谢谢会让我觉得你这个人对我很见外,我也会很伤心的。你要是再这么说,我就生气了。”他一手拿着鞋,一手将安言的小腿抬起来,声音低沉醇厚,“来,把脚伸出来。”
安言一时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唯有把俞景啸黑黑的发顶看着,他现在浑身酸疼像是被车子碾过一样,确实没有力气,依言把脚伸出去让俞景啸给他穿鞋。
安言的脚不大,比一般男子小上许多,却也不像女子那般的小,只是形状很漂亮,即使穿着袜子也能看出精致小巧的样子,捏在手上,还软软的。
白色袜子和裤子之间露出一段光洁白皙的小腿肌肤,在医院里的灯光下泛着盈盈的光泽,非常好看。
俞景啸捉住他脚要穿鞋的时候,安言就不自在地把脚往回缩了一下,很多时候,自己摸着身体的一些部位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要是换成是另外一个人来,感觉就会敏感很多。
在俞景啸抬头看他的时候他也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到:“我怕痒。”
俞景啸了然的笑笑,将他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一只一只地给他把鞋穿好。
回去的时候,安言还是趴在俞景啸的背上让他给背到地下停车场的。
原因是安言拒绝让俞景啸的背的,但是身体依旧酸软使不上劲,站着都完全要靠俞景啸的力量将他扶着支撑着才不会摔倒,就更妄想自己走了,所以俞景啸趁机威胁到安言说要是不让他背的话也可以,他就把他抱出去,两者选一样。
安言没辙,只能向恶势力妥协让大灰狼背了出去。
安言看俞景啸没有在医院门口打车,而是直接走到了停车场里的一辆线条流利的黑色的奔驰旁,很诧异。
但是一想之后又觉得没有什么,像他这种家里有钱的人,父母随便就可以买辆好车送给他,这太正常了。
他以为这是俞景啸他父母出钱买的,但是不知道这跟他父母一点关系也没有,完全是俞景啸自己的财产购置的。
俞景啸先打开了副驾的门把安言放进去,自己才绕到另一边上了驾驶座。俯过身来要给安言系安全带,安言正看着外面,感觉一道黑影朝自己压来,反射性地向后让,手推着俞景啸不安地道:“你要干什么?”
俞景啸看他一幅小眼神乱飞,一脸警惕的小样儿,顿着音,抬手揉揉安言的头,调笑道:“我只是要给你系完全带,你在想什么?”
安言脸一红,没再几后退,只是躲开了俞景啸摸他头的手,“哦。”
俞景啸面不改色地拉高一个音,调转了转才落下来:“哦?”
安言不知为什么有点心慌,红着张小脸,转开头不看他,俞景啸也给自己系好,才开着车出了医院。
车子平稳地在马路上行驶,南方的气候就是这样,不仅是梅雨季节,就连秋季也是秋雨绵绵,一下一时就难停下来,外面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仿佛整个世界洪荒都是一派湿漉漉地样子,被雨水洗涤过的事物也别有一番清新爽利的新气象。
下雨天的天空也总是很沉厚,一片黑压压的,仿佛就在头顶一样的近,路边的各种建筑物在车窗里飞速地一闪而过,向后疾驰着远去,安言有种什么也抓不住的感觉。
车窗里映出俞景啸模糊的侧脸,看不清楚,却能感觉到那么真切与温暖。安言转过头业看俞景啸,高挺的鼻梁,英俊的面孔,高贵有礼的气质,每一项都是那么优秀,优秀地让人无法逼视。
感受到安言的目光,俞景啸也转过头来看他,安言没来得及转头,两人的视线撞到一起,俞景啸明显感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安言也觉得现在的自己有点怪怪的,空气里都有一种名为暧昧温柔的气流在两人之间静静地流动。
俞景啸单手为安言整了整衣领,收回视线,目视前方,压下被他一下挑起来的不正常脉动,笑得毫无破绽,“看什么?是不是觉得你学长我很帅?”
安言没有转开头,朝他的脸侧笑了一下,声音还是有些软软弱弱地,认真坦诚地道:“是啊,真的很帅。”
俞景啸被无数人夸赞过外貌,却从来没有当过一回事,毕竟长得好又不能当饭吃,而且长相问题也不是自己能作言说了算的。
但是现在被喜欢的人夸奖,感觉自然完全不一样,心里高兴,“那我们安言同学是不是也被我超人的魅力迷倒,是不是想以身相许了呢?”
看着他这幅故意做出来的自恋的模样,安言也笑了,“迷住是有一点了,但是以身相许就算了吧,我又不是女生,要不然哪天我帮你介绍一个?”
俞景啸笑着道:“不要,择人不如撞人,我就要你了,小娘子还是从了大爷,与我共结连理去吧。”
安言以前一点也没看出来俞景啸是这么爱开玩笑的人,他一直觉得他应该是那种不苟言笑的人,而且他见过他好多次他在‘雏鹰’开会的时候就是一幅很严肃冷漠的样子,和现在的调笑模样完全不同。
也许是熟悉了关系吧,安言想。
“不和你说了,你专心开车。”安言道。
每个男生都有爱车情节,安言也一样,他像是个小孩子见到新奇的东西一样,在车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想摸又不好意思摸。
俞景啸看他那幅可爱到爆的模样,真是心痒难耐,“要不要听歌?”
安言终于将白皙漂亮的手从不合身的大一号的西装袖口里伸出来,因为没力抬不起手,只感受了一下身下高档的真皮坐椅,“不用,这样安静的感觉挺好。”说着又忘了刚才自己叫俞景啸不要和自己说话专心开车的事,眼睛稍稍弯了起来,“学长,你的车真漂亮。”
俞景啸转头看着安言,露出个爽朗的笑,“没你漂亮。”
又被取逗了,安言大窘,脸上马上就浮出了好看的胭脂一样的红色,默默地转过头去,掩饰性地咳了两声,好半天不说话。
俞景啸则是一脸庞溺怜爱,要是安言回头认真看到,估计也会里面的热度烫到。
回去的时候没有来的时候那么急,俞景啸车开得很慢,开了二十几他钟才到,安言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车子并没有往学校走,而是直接开进了俞景啸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