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命案?
谁死了?
现实中并没有发生什么命案啊,他想寻个人问问究竟怎么了,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这闪光灯是谁弄出来的,也见不到警察,可凶案现场的感觉越来越逼真。
可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他扯破嗓子大吼着,没有一个人能听见他喊什么。
他远远瞭望,人群都走了,在距离他很远很远的一条山路上,这些人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他自己如同孤魂野鬼。
他快跑几步,追上了人群。他开始惧怕这些人群,却脱离不开这让他惧怕的人群。这种情绪和态度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他追上了人群,说是人群,其实是同他一道来匹斯山游览的朋友和亲人。见到韩泊旭追上他们,他们无一点表情,就仿佛是把放的很远的风筝收回一样,他们眼中的韩泊旭是永远也跑不掉的木偶。
睡眠不曾醒来,梦境也在继续着。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了旅店,总是是回到了他们的住所,并且到了晚上,他们这些人坐在一张桌子前边,团团围拢。
总共几个人,韩泊旭继续先前不能完成的事情,这一次总算是数清楚了,围拢到桌子前边的共计是六个人,可是他们一行人并不是六个,因为除了围拢桌子前边的,还有几个人纷纷坐在旁边,这些零散而坐的人,共计几个人呢?
竟然数不清楚了,就好像有魔法在控制着,不允许他看清楚的东西,他永远不会看清楚。
围拢在桌子前边的六个人在干什么?
他调用全身可能用的注意力和眼力耳力,尽力观察这六个人,原来他们在玩什么东西,是碟仙。
韩泊旭从来没有玩过这个东西,他听过,这是一种古老,十分神秘的游戏,有人说这个东西十分的灵验,有人说这个东西纯粹扯淡。
他也很好奇,睁大了眼睛看着六个人怎么玩。
桌面上有一张类似于八卦图的纸,密密麻麻写了许多的字,一个带有五行图案的碗倒扣在八卦图,倒扣的碗上还搁置了一截不算长的铅笔,是竖着放,只要轻轻一碰动碗,铅笔就会倒,就算刮起一阵少许大一点的风,这铅笔也会倒。
碗突然动了起来,不知是何种原因造成碗的挪动,碗一挪动,筷子也就倒了,从碗上落下,摔落在八卦图上,笔尖指向其中一个人,这个时候,有人突然说:“不好,你快死了。”
这么奇怪的游戏,真的不怎么好玩。
韩泊旭站起来,打算到外边呼一口空气,他忘记了,这是梦境中,他这样挪动身体,让自己从梦境中惊醒了。
他猛地坐起来,自己身在床上,韩啸也躺在自己的床上,那样子是睡的很香,他抬手腕看了手表,正好是下午三点半,梦境大概也走过了好几个小时吧。
他不想吵醒韩啸,披上一件衣服,高抬腿轻落步走了出去。走出房间的一瞬间,他回头凝望了一眼门牌号:212房间。
外边的空气格外清晰,让人的心情不自觉地清爽了不少。虽然从前天就入住了,也只有今天,这个时候才腾出时间好好看看这附近的景观,固然别有洞天,由于靠近匹斯山,天很高,很清爽,万里无云。
他选了一块很大的石头,做到地面,背靠到石头上,呼吸清爽的空气,瞭望风景,希望能够忘却这两天发生的一些列匪夷所思的事。
不大一会,乐希夕也走了出来,她的情绪既不烦闷,也不太轻松的样子,见到韩泊旭,她微笑着走了过来,韩泊旭赶紧站起来,问她:“怎么,没睡?”
“没有啊,睡了一小会,就醒了,出来走走。你怎么出来了?”
“我啊,也是刚刚醒。白天睡觉,真的睡不好啊。”
“是啊,一般人不太习惯白天睡觉。我们昨天晚上没睡,想不到你也,对了,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早就想问了,早晨在山上以那种环境和情绪之下,她不方便,也不能问,回来之后,大家都休息了,她想到房间找韩泊旭,但是房间里还有个韩啸,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终于有了机会。
韩泊旭耸耸肩,自嘲似的呵呵笑,他说:“你们都以为我撞邪了吧?”
“泊旭,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是相信你的,你知道。”
韩泊旭扭头看向她,流露个快意的表情,很苦涩,他叹口气,点头说:“其实吧,我自己也是这样认为,自己真的撞见邪了。一连串的事,说不好是怎么回事。那天晚上就开始,感觉不对头。希夕,你知道不,如果仅仅是精神上的错乱,我也不会这么紧张,我感觉这绝对不是精神问题,是——”他不知道怎么说好,他心中的那份担忧和纠结是无法用言语所能表达清楚,他摇着头,满脸的无奈和颓废,“就说昨天晚上吧,我明明是接到安肖东的电话,然后才跑去山上,明明见到了安肖东,还有他穿的那件衣服,明明就是他。你说,这事,怎么就突然变得不明不白呢。我真是纳闷到家了,你说说,这不是撞邪是什么?”
乐希夕若有所思,給自己留下一点思考时间,也是给韩泊旭一点舒缓情绪的空隙,两人并肩而行,越走越远,清风和暑天的暖热交相辉映着。
“泊旭,你昨天晚上是怎么晕倒的?”
“怎么晕倒的?”他尽量回忆着昨天晚上的细节,“我已经把安肖东背在了身上,刚刚迈出脚步,当时身体还处在帐篷里,安肖东的声音突然变了。”
“声音变了,你确定?”
“确定,十分的确定。这样的变同跑音,同声音嘶哑,或者故意拉长自己的嗓音不一样,变得十分特别,简直就是两个声音截然不同的人,我也知道,这不是伪装所能达到的效果。”
“这样啊!这样说来,是很奇怪。”乐希夕也十分的困扰,她同安肖东是同班同学,两人相互也比较熟悉了,她清楚安肖东不具备口技或者模仿秀之类的本领,“那他说了什么?”
“他说,你回头看看,这是什么?于是我就回头了,我看见一串黑色的串珠,在我眼前来回晃动,晃来晃去,我就恹恹欲睡。我尽量去挣扎,希望能跑开,因为我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有危险。开始根本就不行,身体一点力量也用不上,闭上眼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样啊,泊旭,你知道不,从你的描述过程看,你完全有可能让人催眠了。”
“催眠,我也想到会是这样,安肖东是学心理学的,他师从博朗教授,谁都知道,博朗教授是这个领域内的数一数二高手,精于催眠和心理疗法。安肖东肯定会学到一些。”
“可是,昨天晚上安肖东根本不可能下山啊,相隔这样远,他什么催眠?”
“我也知道,所以我说这事是撞邪了。安肖东不具备时间和条件,我却明明见到了他,你说吧,这叫什么事?”
“对了,他还说了什么?”
“还说——?”韩泊旭有小小的犹豫,因为昨天晚上见到安肖东的时候,安肖东最开始是排斥和拒绝韩泊旭过来,全力劝住韩泊旭快点离开,走开,逃跑,他还说,他们遇见了魔鬼,其他众人都被魔鬼附体,变成了新的魔鬼,安肖东还说,千万不要再相信他们那些人了,他们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们了,他们的身体和肉体被魔鬼附体。
基于此,韩泊旭才没有敢把全部的话告诉给大家,他的心里多少有点怀疑和不安,他不知道谁是朋友,谁是魔鬼。
他不清楚安肖东说的这些是真还是假,更不清楚安肖东是在什么状态之下说的这番话,是在完全自主的意识,还是在被动的被人控制的意识之下。更不清楚安肖东说这些是何种目的。
面对乐希夕时,他的提防心稍稍松懈了,他无法相信,身边这个温柔多情的乐希夕会是个魔鬼附体的人,于是,他把安肖东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乐希夕目瞪口呆了足足十分钟。
“什么,他竟然会这样说?”
“哎,至于说了什么,已经不是关键的问题。最关键的是,我昨天晚上遇见的那个人,他究竟是谁,什么人?”
“你怀疑是安肖东?”
“我是怀疑过,不过听你这样一说,我就不怀疑了,他不具备下山的条件。”
两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平静地想着这件事,谁又想不出事情的真相。
说起韩泊旭和乐希夕的相识,有点偶然,也有点俗气。他们在同一所大学,当时韩泊旭已经在彭阳大学任教,乐希夕也在彭阳大学,她是一名心理学专业的大四学生,刚刚成功考取了本校,也就是著名的催眠大师,心理学权威的博朗教授门下的研究生。
当时乐希夕和几个同学在一家心理诊所实习,积累临床经验。
有一次,乘坐公交车的时候,乐希夕无意中见到一个人行窃,割开了某个人的皮包,她惊叫了起来,小偷知道自己的罪行让别人发现了,他灵机一动,一把抓住乐希夕的手腕,诬陷乐希夕偷了他的钱包,他在抓住乐希夕的手腕的同时,就把自己的钱包麻利地塞进了乐希夕的袖子里,乐希夕却全然不知,她全力同小偷推搡,推搡的过程中钱包从她自己的衣袖子里掉了出来。
小偷捡起钱包大喊:“看吧,这就是我的钱包,让这个女人给偷去了,大家说说,这事怎么办?”
不明真相众人真以为是乐希夕偷了钱包,有了众人支持,小偷更加嚣张了,还抽出了刀子,比划着,其实他是在威胁刚才那个被割坏了钱包的人。
乐希夕十分的委屈,开始替自己争辩,说明明是他偷了钱包,还把别人的皮包给割破了,她误以为那个被割破了皮包的人还不知道,就上前提醒说:“喂,就是你,你的皮包被人割开了。”
其实,他哪里是不知道自己的皮包被人割开了,他是不敢声张,那个小偷凶声恶煞,手中还持刀子,狠狠地瞪着他,这个人还是个胆小鬼,一点骨气也没有,他怕惹事,只能打掉了牙齿往自己的肚子里吞。他居然说:“谁啊,谁的皮包坏了,我的这个皮包早就坏了,都好几天了,你可不要拿我当借口,树敌。”
如此一来,乐希夕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了,小偷反咬一口,咬死了是乐希夕行窃,说什么要送乐希夕去派出所,被蒙蔽了双眼的乘客也义愤填膺,吩咐指责。
非常凑巧的是,韩泊旭也刚好在这趟公交车上,他站了出来,什么也没说,一把就钳住了小偷死抓乐希夕胳膊的手臂,他用力一掰,小偷的胳膊当即就折了,他惨叫着,众人不明所以,有人要走上前替小偷鸣不平,韩泊旭大手一挥,他犯众怒地喊:“谁要是敢过来,我就废了谁?”
一个人能把别人的胳膊轻易掰折,想必手上有些力量,加上他满脸的愤怒,谁也不敢上前了。
这个时候,韩泊旭才把真相说出来,谁才是真正的小偷,谁才是被冤枉的。事实上,韩泊旭心里有急事,本不想管这档子闲事,可是见到一个女学生摸样打扮的人出来管了,还被不知请人当场误会,他气不过,才出手管了这档子事。
不管他说什么,众人也不信。
韩泊旭摇着头,说:“你们不信好办,直接把车开到公安局,让警察调查,谁是谁非自然有了公论。如果我说谎,我愿意承担法律的制裁。”
就这样,车子开到了公安局,事情也很快就搞清楚了,那个人果然是恶贼,并且是个惯犯不说,还在从前的行窃过程中刺伤两个人,都是六七十岁的独身老妪,行为恶劣。
当众人明白了过来,急忙向乐希夕致歉,当他们韩泊旭的时候,这个人早就走了。
一天后,乐希夕依然如常,到心理诊所实习,十点半左右,进来一位求诊的男人,正是韩泊旭。
两人简短聊了几句,知道彼此都身在彭阳大学,乐希夕问他:“你怎么会到这里,怎么,心理上有解不开的结?”
韩泊旭有些不好意思,他耸耸肩,说:“其实吧,也没有什么,就是最近晚上总是做梦,吃过药,不见效。我听别人说,看看心理医生或许能解决这个问题。”
乐希夕有些不知所措,她是这个专业的学生,她有她的理解,做梦和看心理医生有关联?
心理这样想,嘴上不能这样说,她刚刚到这里实习,干的也是一些记录和整理文件的事,直接面对患者她还没有达到这个资历,充其量是在身边小心听听而已,那还要经过患者的允许才行。
别说,事实上,韩泊旭自从见了心理医生,他总是做梦的顽疾得到了好转,一个月之后恢复了正常,睡梦很香。
给他接诊的心理医生说,他从前可能受到过惊吓,或者遇到过什么不开心,特备刺激的事,随着年龄的增长,从前的影像模糊了,但是从前受到的惊吓却留在了脑海中,心理医生替他安眠,输入一些安详,宁静,美好,悠然,喜悦和轻松的暗示,让他在轻松和喜悦的状态下进入睡前,时间久了,适应了,他的病情也就缓解了。
从那一会,韩泊旭再不做梦,他也因此解释了乐希夕,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密切,有一段时间是形影不离。
韩泊旭和乐希夕背靠背坐在一起,过了许久,乐希夕问:“安肖东说过的那一番话,要不要告诉别人?”
“算了吧,目前也不能认定那个人就是安肖东,说了,别人也不会信,先保留,等弄明白了之后再说,也不晚。”
好吧,乐希夕点头,她相信韩泊旭有这个能力把事情处理好,他也清楚韩泊旭的性格,他是个不希望把自己的事情让别人承担的人,因此说,乐希夕想同他一起扛过,她也不知道怎么帮他。
至于梦境的事,韩泊旭始终不敢说,一来是担心乐希夕因此而担心,二来,他也不清楚梦境是真是假。三来,他想起了两年前,自己同乐希夕刚刚结识的时候,自己也曾梦境频扰,不过那个时候他的梦境很模糊,根本记不清是什么,时隔两年,其间从不做梦,如今梦境再度复燃,如今比起从前,梦境变得真实且清晰,能记起了大致的轮廓,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某种联系呢?
“对了,希夕。”他问道,“还记得我当时去了心理诊所?”
“记得啊,怎么了?”
“当时你在实习。”
“对啊,当时我刚刚本科毕业,什么也干不了,只能给医生打杂,干点跑腿的活。”
“我记得,那个医生给我治疗了二十天,我走了之后,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说什么啊?什么也没说啊。怎么了,你不会是怀疑那个医生吧?”
“不,不是,随便问问。”
“我猜也不会,这都过去了多少年?”
韩泊旭摩擦着脸盘,让自己精神一些,也没什么好颓废的,不就是遇到点稀奇古怪的事,算不了什么。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大概其他人也都醒来了吧。
就这样,他们两个人站了起来,折返会旅店。
到了旅店,大家也都纷纷醒来了,韩啸已经在外边踢腿打拳,活动筋骨,见到了韩泊旭,他信心满怀地问:“韩大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看你这精神状态,一看就是生龙活虎。”他看了眼韩泊旭身后的乐希夕,打趣地说,“怎么,什么时间叫嫂子啊,这年头什么事多要快啊,不然的话,说不好让别人抢走了。”
刚刚走出来的凯迪听了,哈哈大笑,一边走一边说:“缘分这东西,上天早就注定了,不是说想抢就能抢到。”
“胡说八道,这年头,哪里还有什么缘分不缘分?”韩啸喝斥着他,韩啸有个女朋友,从大一两人就好上了,到了毕业,女朋友工作了,韩啸继续读研,外面的精彩世界中,女朋友喜欢上了另外一个男人,抛弃了韩啸,为此韩啸一直耿耿于怀,对情感和缘分看的很消极,甚至开始怀疑情感世界无非是传宗接代的游戏而已。
凯迪不搭理他,手里拿着几瓶饮料,走到了韩泊旭和乐希夕身边,给了他们一人一瓶,然后说:“这缘分啊和婚姻是不一样的,有缘分的两人,不一定就真会成为夫妻,要么说,有缘无分,有分无缘,有了缘分,还要有命和幸才行。这是五行相生的道理,有了无形,一物克一物,一环套一环,这天地苍生才会依照轨道运行,社会才会安宁,不然,这这会岂不是打乱。”
韩泊旭哈哈笑着,他不是信凯迪这一套乱码七糟的言论,不过听起来很有趣儿,凯迪继续说着:“就比如,你和乐希夕吧,你们两个人吧,一个有情,一个有意,这叫什么,这叫你情我愿——”说到这里,弄的两个脸红,还不等他们说些什么,凯迪却把话题给扭转了过来,来了个乾坤挪移,“这只是一码子事,至于你们两个今后如何,那还真不好说,说不定生离死别,也说不好呢!”
他这话,让谁听了都反胃,太不中听,什么叫生离死别,都不吉利,韩泊旭最年长,他不好因一两句不好听的话就责难谁,身边的韩啸却不高兴了,他推搡着凯迪,大声冲他吼吼:“会不会说话,什么叫生离死别,要生离死别,你自己去生离死别,咱们这不欢迎你。”
凯迪十分的委屈,他也嚷嚷着:“哎,你们不能只听甜腻的谎言,却排斥逆耳的忠言吧?”
“少废话,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在我身边添堵,我就是不听了,怎么了,就是不听。”韩啸推推搡搡,把他往远推。
其实两人平时的关系很好,要不然也不会一起到匹斯山旅游,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也成了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