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初秋的早晨,白雾锁大地,朝霞飞满天。红彤彤的太阳从对面山梁上冉冉升起,金色的光芒霎时覆盖了苍茫大地,千山披红,万里着彩。一阵秋风吹来,白茫茫的浓雾奔腾翻滚着四处流动,填满了千山万壑。真是苍山如海,雾弄如潮。
江山如画。此时却有两个打扮普通的汉子,正急匆匆地赶路,顾不上驻足欣赏这壮丽的秋色。前面的人身材魁梧,双目如电,剑眉紧锁,不怒自威;身着灰色衣服,正大步流星地前行;后边一人身材较单薄,正气喘吁吁地紧紧追赶着,早已是汗如雨下,衣衫湿尽。渐渐地又落下了一段距离,还未到山脊,后面的人累得实在走不动了,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边喘边喊道:“团长,歇——歇一会儿吧,俺实在——走不动了,这一晚上——至少走了一百多里吧。”团长转头看了他一眼,无可奈何地在路边坐了下来,一边喘气一边恨声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让你在后面慢慢来,**的偏要跟着老子,真想把你个狗日的踹下山去喂狼。”后边的人只顾上喘气,哪里有空回话。团长掏出一支烟来,点燃后很很地吸了一口,又骂起来:“照你这么磨蹭,什么时候才能赶到师部?”
“上面…又没有规定,我们什么时候到,忙啥嘛。”
“你懂个屁,老子已经就迟到了。再多的肉也被狼吃光了,再不早去,骨头都捞不到一根。快走!”
“要是有匹马骑多好啊!”
“小李,你个兔崽子尽想美事,哪儿去弄马?”说着站了起来,督了一眼小李又说道:“嗯,照你这样子走,不知啥时才能到!是要想个办法。”
“没有马,骡子也行。”
“你小子又在放屁,骡子那玩意儿能顶事?还不如个小脚老太婆走得快。”
正说着话,远远的从山梁上传来一阵高亢的歌声:
“天上的大雁一行行,
地上的汉子会姑娘。
当面问妹想哥不想?
愿让哥抱你开句腔。
憨哥哥呀你太鲁莽,
这样做事岂不荒唐。
小妹妹傻笑把脸藏,
只愿伸手来让哥香。
急得哥哥呀团团忙,
妹妹呀你让哥想得慌。”
这是一首陕北信天游民歌,黄土高原的汉子一般都能唱几句。一曲唱罢,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铃铛声。俩人抬头盯着山头,远远地望见一人,牵着一头骡子晃晃悠悠地正从山脊上走下来。团长大步迎了上去叫道:“老乡,你这是往哪儿去呀?”那人吃了一惊,呆呆地望着两人,好半天才嗫嗫地答道:“我——我给东家送东西——去保长家。你们是——?”
“哦,我们是到山西走亲戚的”团长抢着答道,“喂,老乡,你们这儿有没有人卖马?”
“卖马?哦——没——没有。马,那是有钱人家才养得起的,我们这些下人怎么会有那东西?”
“哦”团长失望地答道,“那,有没有人养呀?”
“有!我们东家就养了好几匹。”
“你们东家?他在哪儿住?”
“就在这山梁下的马家湾。”回头指着来路说,“你们再走几步翻过这道山梁就到。”顿了一顿,摇摇头又说:“唉——算了,你们也别指望着,他不会卖的;再说了,你们也到不了他家。”
“为什么?”俩人诧异地齐声问道。
“他们家养了十多条猎狗,还有狼狗,那家伙有半人多高,凶得狠,一口就能把人的骨头咬碎。没人敢去。除非——”
“除非什么?”俩人又是齐声问道。
“我们东家说过,谁要是一个人能单独走进他家的后院,你要他家什么他就给什么。”接着又摇摇头说:“哪个敢去呀!除非不要命了!”说完就牵着骡子从他们身旁走过。
“团长,我们还是走吧,不要再想马了。”小李边说边走到团长身边。
团长慢慢地抬起头来,盯着小李,突然嘿嘿地笑起来道:“走什么走,你小子不是想骑马吗?走!弄马去。”说完把烟头往地上使劲一摔,头也不回地疾步朝前走去。
(二)
马家大院是马家湾最注目的建筑,分前院和后院,前院两层,两头矗立着炮楼,中间是二十多丈长,宽约十丈,用青石铺成的坝子;后院又分为两个小院,有几十间大小小的房屋。整个大院四周全是丈多高的围墙,气势宏大。在黄土高原上像这样规模大的院子确实很少见。主人叫马啸天,现在是本乡的团总。他老子是前清的举人,儿子又在阎锡山的军队里当着旅长。马家在当地可算是名门望族,权势熏天。
这天,马啸天吃过早饭,美美地吸了一通大烟,正准备骑马出门,远远地就望见房前的大路上走来一群人,热热闹闹地正朝院子走来。马啸天心里吃了一惊,急忙下楼来到大门口,只见领头的是个陌生的汉子,有些威武。见众人来到房前,他忙跳上门口的石狮子上,指着这伙人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要干什么?”
只见那个陌生的汉子向他瞟了一眼,只一眼就像一道闪电穿过他的胸膛,他不禁打了一个寒噤。“你就是马团总?”陌生汉子说着又瞟了马啸天一眼,马啸天心里又一紧,那汉子一字一字地朗声说道:“听说你家后院你赌没有人敢进,是也不是?”
哦,原来是个不怕死的硬汉子,马啸天心里踏实了,于是嘿嘿地冷笑起来,不怀好意地望着汉子大声说道:“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你想来试试?”
“马团总,这么说是真的啰?兄弟初来乍到,我想请马团总把你夸的口儿,当着乡亲们再说一遍,不知你意下如何?”那汉子说完又盯着马啸天。那眼光里分明含着几分嘲笑,几分挑战。众人也跟着起哄叫好。
马啸天有生以来还未受过如此挑畔,只气得脸色发青。咬牙切齿地说道:“我马某人是什么人,老子不是夸口,只要老子跺一跺脚,方圆几十里地也要给我抖一抖。好!好好!只要你小子不怕死,敢走到我家的后院,你要我家什么就给你什么。一口唾沫一颗钉,老子绝对说话算话。”说完跳下狮子,转身推开大门,朝院子里的人大声喊道:“放狗!”又转身对着众人吼道:“哪个不要命的就来!”
须臾,一大群又高又壮的猎狗,争先恐后地从后院涌出,一边呲牙咧嘴嚎叫着,一边凶狠地朝大门扑来。
人们顿时惊叫着四下里跑开,只剩下那汉子和一个后生。那后生急忙蹲下,解开臂上的包袱,从中捧出一个盆口大小的红色圆饼来,几把撕开封纸,扯出一长挂飘带似的鞭炮交给那汉子。那汉子不慌不忙地点燃一支烟,一手接过鞭挂的一端,另一手抄起地上的圆饼,上前一步往院子里一抛,那圆饼顿时车轮般滚进院中,留下一路履带似的鞭炮。紧接着一手提起鞭炮带子,一手取下嘴上的烟头就着端头只一点,顿时,噼噼啪啪的震天爆炸声响起来,绵绵不绝。在浓浓的烟雾里,在一片爆炸声中,只见那汉子手舞着鞭炮带,大吼一声冲进了院子,扑向群狗。
那群恶狗,平时狗仗人势作威作福惯了,哪见得这个阵式,只吓得个个肝胆俱裂,惨叫着没命似的四处逃窜,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汉子一阵大笑,提着仍在连连炸响的鞭炮带子,快步走进了后院。
马啸天惊得个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望着从后院奔出的汉子,不知所措。那汉子哈哈大笑着,扔掉手中仍在不断爆响的鞭炮带子,快步来到马啸天身边,冲着马啸天抱拳施礼道:“马团总,得罪了!”
刚刚从惊愕中醒悟过来的团丁们,纷纷端起枪,从四处涌出,吆喝着密密地围住那汉子。
门外的后生见此情景,急忙扯下一颗手榴弹,揭开盖,一手拉住引线,一手高举着,大吼一声冲进院子,几步奔到马啸天身旁,厉声喝道:“谁敢伤害团长?”
被团丁们围住的汉子若无其事地望着马啸天微笑着。
马啸天气得直喘粗气,狠狠地瞪着团丁们,突然疾声吼道:“你们给我放下枪!滚开!滚!”团丁们很不情愿地放下了枪,慢慢地退开去。小李看到团长向他微微摆头,也就放下手榴弹后退了一步。
马啸天突然干咳一声,向团长抱拳施了施礼,微笑着说道:“好汉,哦——不不不,是团长,失敬失敬!不知团长如此所做是为哪般啦?”
团长回了礼,朗声说道:“马团总,我们是八路军,只为兄弟领命要去前线打鬼子,路程遥远,时间紧促,想借团总的两匹马骑骑,无奈才出此下策。还望团总肯允!我们都是中国人,现在小日本儿都欺到咱们的家门口了,我想团总也不愿给人家当奴才吧?”
“哪里哪里,团长客气了;想我们堂堂中华,央央大国,竟如此软弱窝囊,被外人在家里追着打,竟没一点办法。想想我这肺都快气炸了。哦,团长,你别说了,只要是打鬼子的事,你看需要什么尽管说好了,我都一点不含糊!别说是区区两匹马,就是要我这个家,我也给!”
“好!马团长真是识大体,真他娘的爽快!兄弟我要不是急着上前线,一定与马兄痛饮几碗,喝他个昏天黑地,一醉方休。哈哈哈哈——”俩人同时击掌大笑。
此人便是我红四方面军一位团长,名叫王飞虎,别人都叫他王老虎,又叫他王疯子。他本在延安的抗日军政大学学习,这次接上级命令赴八路军129师报到受命。后边一人叫李小虎,原是王飞虎的警卫员,因王飞虎从白匪手中救下他,嫌他原名李二狗不好听,就给他改名李小虎。小李本就是一根筋,这辈子只认王飞虎,哪儿也不去。所以这次就非要跟随王飞虎到前线。
(三)
“团长——等等——”骑马跑在后面的小李朝前面的王飞虎大声喊道。
王飞虎勒住飞奔的马,转过身子不满地说道:“你小子瞎嚷嚷啥?”
“团长,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我们还没喝口水呢,我就不信你不饿呀?我是哦得发晕了。”小李纵马上来朝前指着说道,“你看,前面有个镇子,我们还是去吃点东西再赶路吧!”
王飞虎恼火地本想狠狠训斥他一顿,看着小李有气无力的样子,自己顿时也觉得饿得慌,便说道:“好吧,去填饱肚皮再走。”说完策马朝镇子奔去。
他们牵着马走进街道,远远地便望见一家饭馆。他们在对面的柱子上系好马绳,走进饭馆,在一张空桌旁坐了下来。早有跑堂的过来问道:“二位老总要点什么?”
“先来两碗开水解解渴。再来十个馒头。”王飞虎随口说道。
“好呢,二位稍等,马上就来。”跑堂的转身而去。
“糟了!”突然,小李像被蛇咬了一口,惊叫一声跳了起来,惹得几个吃客都惊诧地望着他们。
“你小子炸尸了咋的?吼什么?”王飞虎一巴掌拍在小李的头上,怒喝道。
“咋办?我身上只有四个铜板了。”小李嘴巴凑到王飞虎耳根悄悄地说道。
“什么?”王飞虎气得睁大两只铜铃般的虎眼,死命地瞪着小李,咬牙切齿地压着嗓子说道:“老子要把你个瘟屁活刮了!”
“团长,怪你昨天摧的太急,我都忘记去后勤处领路费了。”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乞讨人哀求的声音:“大爷,你行行善吧,给我们点儿吃的吧。我们都两天没吃东西了,我不吃没什么,可怜可怜我这孙女儿吧,她饿得快不行了,你就行行好救救……”
“走开!走开!哪儿来的叫化子?”一个老板模样的人从屋里疾步走出,朝一个背着孩子的老人大声吆喝着,“滚!滚得远远儿的,别在这儿挡着我做生意。滚!”随即一脚将老人连孩子踹倒,还要上去踢时,“住手!”见此情景,王飞虎怒火中烧,大喝一声,一个箭步冲出屋门,一掌推开老板,挡在老人前面,一边扶起老人和女孩,一边恶狠狠地对老板说道:“你的心他娘的被狼吃了?不给吃的咋还打人?你信不信老子今天砸了你这个鸟店?”又对老人说道:“走!进屋去!我管你吃。”老板正要发威,但瞧见他那付凶神恶煞的模样,也只得忍下作罢。
王飞虎一手抱着女孩,一手扶着颤晃晃的老人,走进屋内在饭桌旁坐下,见桌上已摆上了两盘热气腾腾的馒头,双手立即端起来大声吆喝道:“给老子换五十个包子来!”跑堂的急忙进来端走馒头,随即又端来了几大盘包子。
王飞虎对众人说道:“吃!都他娘的敞开肚皮吃饱。”说着抓起一个包子送到女孩手里说:“吃!叔叔请客,别怕,慢慢吃饱。”见老人还在不住地说着感恩的话,又塞给他一个包子摧促道:“你老人家就别再说那些没用的,快吃!”说完自己也拿起一个包子吃起来。抬头见小李迟迟未动,就对小李吼道:“你个狗日的,啥时就吆喝饿死了,你咋不吃?快吃!别给老子磨磨蹭蹭的,有老子在,怕什么?天蹋下来有我顶着,还轮不到你个兔崽子扛。”
几人狼吞虎咽一阵,吃饱后,王飞虎吩咐老人把剩下的包子全提走。老人不住地给王飞虎俩道谢,在他俩的不断摧促下,老人一手拉着孙女,一手提着装着包子的布巾,蹒跚地走出门去,渐渐地走远了。
小李忐忑不安地望着王飞虎,正不知如何收场。只见王飞虎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把烟蒂往地上狠劲一扔,站起来冲着店内高声喊道:“老板——我们走了——”
只见跑堂的急忙进来央求道:“两位老总,你们吃了饭还没付账呐,怎么就要走了?”
“什么——付账?付什么帐?你个兔崽子说说看,老子该给你付啥子账?”
“咦——老总,你们吃的包子还没给钱呐。”
“你给老子听清楚了,那五十个包子是老子用十个馒头换来的,凭啥子给你钱?”
“你……你这人怎……幺这样横蛮不……不讲理?”跑堂的急得语无伦次。
这时店老板进来狠狠地说道:“那你就给我付馒头钱!”
“馒头钱?嘿嘿,老子又没有吃你的馒头,我又凭什么付你钱?”
“你……这……这……”老板顿时哽住了,一时找不出付钱的理由来,气急败坏,直指着王飞虎急得说不出话来。
听到这么有趣的事儿,屋子里的人,街面上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人们指指点点,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嬉笑着。
王飞虎哈哈大笑一阵说道:“你要我付钱也行,你总要找个理由,让我给你付啥子钱?我吃的包子是老子拿馒头换的,你让老子给你付馒头钱,我又没吃你的馒头,为啥付给你钱?”
“……”
“老板,找不出理由来吧,那老子就失陪了。”王飞虎说着就要往外溜。
“不准走!今天不付钱就……别想出这个门!”老板伸开双手拦住二人大声嚷道。
“怎么?你想打劫呀?”说着掏出枪来指着老板的头大声说道:“闪开!你信不信老子一枪蹦了你?你个王八蛋,见死不救的畜牲,敢跟老子叫板,你爷爷早就想赏你一颗花生米了。”
“大当家的息怒,山寨的弟兄们还在镇子外等我们的消息呐。我们快走吧。”小李机智地上前解围,假装劝道。
“哎呀——老总,饶命啦饶命!”这时挤进来一个肥胖无比的婆姨来,对着王飞虎又是作揖又是求饶,“老总,你就高抬贵手饶了他吧,我们不要钱了,算我们请客,还不行吗?你们快请走吧。”说完又拉又推地把老板拽走了。
“谁稀罕你请客?老子倒想给你钱,是你们自己找不到收钱的理,怪谁?哼!”边说边与小李气哼哼地走出店门,骑上马扬长而去。留下了一串粗犷的歌声:
“爷爷住在黑风口,
天王老子我为首。
天南地北任逍遥,
大块吃肉碗喝酒。
不求富贵不做官,
替天行道威风抖。
……”
(四)
下午,两人骑马来到一处黄河渡口,远远就望见两只木船来回摆渡。王飞虎望了一眼小李说:“我看你小子拿什么过河。”
正在这时,就听到从渡口处传来一阵吵闹声:“你没钱?没钱还想过河?滚开——滚!别在这里挡路……”“老板,你就行行好,做个好人吧,我女儿在对岸的李家坡病得要死了,临死之前要见我一面呀。你发发善心帮我王老汉一回吧。求求你了,老板——”“帮你?这年头,天天做好事做的完?老子去喝西北风?少罗嗦,快滚!”
王飞虎指着渡口说:“你听听,没有钱能让你过河?你个兔崽子,真想揍你狗日的一顿。”说完跳下马来,“把衣服给老子脱下来!”小李顺从地脱下外衣不解地问:“干什么?”“走!捡鹅卵石!”王飞虎说完就去路旁山坡上寻石头。小李也迷惑不解地跟着团长找起鹅卵石来。
这石头遍地都是,两人一眨眼功夫就捡了一堆。王飞虎命小李拿出仅有的几个铜板与这些石头一起用衣服包起来。王飞虎提着包裹大摇大摆地朝渡口走去,包裹里的石头和铜板被王飞虎故意碰得叮当直响。
来到渡口,他见先前的王老汉还在苦苦哀求,就对船老板说:“这个老汉的钱我给。”转头对王老汉说:“还啰嗦什么?快上船!”说着走进船内,把包裹朝船尾一扔,只听得“咣当”一声,震得木船直晃悠。船老板还以为是一包银元铜元呢,直喜得急忙帮小李牵马上船。
船老大一边撑着船一边拿眼偷偷地不住瞟向二人,见二人这身打扮,知非善类,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二位爷,你们要到哪儿去?”
“怎么?你想干啥?”王飞虎回头恶狠狠地反问道,“你如果想多活几天,最好是闭上你的鸟嘴!不该问的休问!”
船老板见他眼露凶光,又早见二人腰间胀鼓囊囊的,知道是藏有家伙,顿时吓得闭紧嘴巴,生怕再说出一个字来,立即惹来杀身之祸。
站在船头上,望着黄河北岸熙熙攘攘往南逃难的人群,王飞虎心里不是滋味,若大的中国,竟挡不住倭寇侵略的脚步!这家是怎么当的?这个蒋光头真是可恶,年年就只知窝里斗,全然不顾国家安危,不念百姓的死活。好!你不敢抗日,那就让老子们来收拾这群强盗!一股豪气直冲脑顶,顿时全身热血鼎沸。家贫生孝子,国难出忠臣。国破家亡,英雄豪杰何在?舍我其谁?真想大喝一声:“小日本儿,爷爷来也!”
不一会儿,渡船就到达对岸。靠岸时,王飞虎对王老汉说:“快走!我们好牵马。”王老汉道一声“谢谢!”上岸就飞快地跑了。
王飞虎和小李牵着马上了岸,也不打声招呼,骑着马就跑远了。急得船工振臂就要喊给船钱。慌得船老板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指指那个包裹说:“喊什么,快开船!”两人也顾不上岸上的渡客了,手忙脚乱地拼命往回撑着船。急得岸上的人群大喊大叫,二人只顾撑船,全然不理。
到得河中间时,船老板忍不住内心的狂喜,放下竹篙,就去解包裹,喜得口里连连直叫:“这下老子发财了。这两个诨球,这么大的一包银钱都丢了,活该老子发财,这就叫
‘好运天天来,
时时发大财。
天上掉馅饼,
还做啥买卖。’
……啊——”他打开包裹,惊叫一声,哪来的银元?里面竟全是包着一堆鹅卵石和几个铜板。气得他大骂一声“狗日的!”就狠狠地把包裹摔下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