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团部被毁,王飞虎一干人等,只好暂时住在卫生队的院子里。在卫生院的病房内,由王飞虎主持召开连以上的干部会。王飞虎愤激地说道:“……这是怎么搞的?被鬼子打了个突然袭击,团部被毁,医护人员全部遇难,参谋长牺牲,这……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哇!老子从来就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这让我这张脸往哪儿放?嗯?难道你们就没有在四周设哨卡?没有设暗哨?”张大炮嘟囔了一句:“每晚都设的有哇,怎么……”
“设的有?那鬼子怎么还摸进来了?难道张了翅膀了不成?我看这中间肯定有问题!肯定有内鬼!而且内鬼就在你侦察连里!”
“你……”张大炮涨得满脸通红,站起来刚嚷了一个字,就被刘大同拽下来坐着。
“你什么你?没有内鬼,你的暗哨怎么会被杀?你以为老子在这儿信口开河冤枉你了?告诉你,老子去看了你的明哨暗哨。要是没有内鬼杀了他们,鬼子能够安然地从北边溜进来?我们还会吃这么大的哑巴亏?老子去看了两个哨兵,他们都是被人从背后捅死的,而且死时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你说不是他熟悉的人,还能有谁到他跟前他都没警觉?”
大家都十分赞同团长的分析,张大炮也不得不服。
王飞虎继续说道:“昨天夜里,要不是武主任警觉性高,一人就枪杀了从后崖攀登上来的几个鬼子特种兵,发现得及时,并组织团部机关干部进行了坚决抵抗到最后,我的386团就真的完了。嘿嘿,说不定你们都他娘的变成了孤魂野鬼了。我代表386团的八路军指战员向武主任表示深深地感谢!”说完向武胜男深深地鞠了躬。
所有的干部也都站起来向武主任鞠躬致谢。慌得武胜男急忙站起来说道:“这是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嘛?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李参谋长牺牲了,我不负责哪个负责呀?团长,你们千万别这么做,折煞我了。”
“我老王做事向来是恩怨分明,从不拖泥带水。你这次为我团立了大功,我们理当感谢你。说真的,我以前是从来瞧不起女人能打仗。现在,我看我要彻底改变这种看法了。你不但枪打的好,身手也很不错,而且有勇有谋,是一员难得的巾帼英雄啊。我真是有眼无珠!好!好!像个爷们儿,佩服!”
他一转头,盯着刘大同和张大炮严厉地说:“你们必须给我立即查出你们团的奸细,不挖出这个内鬼,我们就寝食难安。你们谁有话就说。”
武胜男站起来说:“侦察连是有内鬼,这个内鬼我知道,而且张连长也应该知道。张连长,你说!”
“什么——我知道?”张大炮惊得一下子站起来大声说道,“我怎么会知道?”
“好,你不说我说。这个奸细不是别人,正是这个麻柳村的妇女主任文秋月。”
“什么?你胡说八道!她怎么可能是奸细?武胜男,你别血口喷人,到处乱咬。”张大炮气得浑身发抖,大声反驳道。
“砰!”王飞虎猛拍一掌床沿站起来厉声喝道:“张大炮!你干什么?你个狗东西,你凭什么骂武主任?还反了你了?你给老子坐好,闭上你的嗅嘴,听武主任把话说完。”
“张连长,她说她昨天是给战士们送鞋子来。我问你,她早不送晚不送,咋偏偏就昨天送来?而且,你说,你昨晚带她去查哨没有?嗯?对了,她对你们的哨兵位置摸透了,哨兵也就认识她了。你说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反正她不是奸细!”张大炮肯定地说。
“你凭什么说她不是?我说她就是,她可能被敌人抓住后经不住考验,就叛变投降了。鬼子故意把她放回监狱,就是专让你们劫走,我们才不会怀疑她。”
“我说她不是就不是!”张大炮倔强地说道。
“张大炮,老子现在问你,你昨天晚上是不是与她在一起呀?说!”王飞虎一声断喝。
“我们昨晚是在一起,没有分开过。”张大炮道。
“你们昨晚在一起?你必须向组织说老实话。你说你们在一起干什么?”武胜男不信张大炮说的话,她总认为是他在为文秋月打掩护。
有不少的连长在偷偷地笑。王飞虎黑着脸说:“这个男人和女人两个黑灯瞎火地在一起能干啥子事?”
武胜男羞得面红耳赤;其他人捂着嘴“哧哧哧”地偷笑着。
“我说武主任,一呢,这个张大炮是我从小就带出来的,我了解他。这小子就一根直肠子,不会转弯;二呢,这个文秋月,我看过,不象是练家子出身,她没有那个力气杀得了这两个哨兵。我看这个奸细恐怕另有其人。不过,张大炮,你善离职守,与女人鬼混,老子哪天总要把你那祸根给你劁了,看你还怎么去找女人?”
武胜男还想说什么,被王飞虎用手势制止了,他继续对张大炮训斥道:“你小子过去后,要对全连每个人进行排查,特别是要先排查最近几个月入伍的人;要认真调查昨晚谁离开过营房,谁有疑点都不能随便放过。你个狗东西要不把这个奸细给我找出来,你就别想睡觉。听见没有?”
“听到了!不把奸细找出来我们就不睡觉!”刘张二人站起来高声答道。武胜男见王飞虎这么说,虽心里有些不满,但也只得忍下同意。
散会后,王飞虎对武胜男笑着说:“武主任,是不是对我的处理有些不满呀?放心!你看,我判断的不会错的。那个文秋月一定不会是奸细。好了,我们现在不忙争论,以后见分晓。哎,我求你件事,不知你同意不?”
“什么事呀?你王团长还有事求人?”武胜男不信地挤兑他。
“你看你看,你武主任说话怎么总是酸溜溜的。我是说认真的,就是这个燕子回来了,她见到往日的姐妹都死了,她心软,心里受不了,哭个不停,饭也不吃,我是怕她哭坏了身子。一是想让你劝导一下。二是夜晚让她跟你睡觉,我才放心。怎么样?”
“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我们的大团长怜香惜玉,舍不得你的燕子吧?好好好,你别生气。我同意,没问题。我一定帮你好好开导开导她。哎,团长,你们俩干脆把婚事办了吧,省得你天天提心掉胆的。要不要我给你加把火呀?”
“别别别,你不要添乱。我跟燕子商量好了,等明年夏天她满二十岁时我们才结婚。”
(二)
燕子躺在炕上,炕桌上放着一碗稀粥,上面有一些素菜。王飞虎坐在炕头上,端起饭碗劝道:“燕子,你别光顾抹眼泪,还是先吃一点儿饭吧。你想:你哭能起什么作用?要是哭能哭活你那些姐妹,哭能哭跑鬼子,我就让你天天哭,我也帮你哭,怎么样?你这样做,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伤了自己的身子。我原来最讨厌别人哭了,一见人哭我就瞧不起,总认为哭是一个人最无能的表现。你说真怪,你哭,我就为啥不讨厌呢?”
“我怎么知道呀?”燕子心里甜蜜蜜的,嗔怪地说。
“哎——你们女人就是眼泪多,难怪贾宝玉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那个林黛玉见什么哭什么,月儿缺了要哭,花儿掉了要哭。我问你,你知道吗?林黛玉后来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还不是病死的。”
“不不不,你说错了,不是病死的。”
“咦——怎么不是病死的?那你说说是她怎么死的?”
“嘿嘿,据我考证,她完全是摔死的。”
“你又在胡说八道,明明就是她看到贾宝玉娶了薛宝钗,气得旧病复发而死,怎么会摔死?你这人简直是信口开河。”
“我说是摔死的,你还不信?我是有依据的。那个黄梅戏里贾宝玉唱道:‘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你想,这个林黛玉既然从天上掉下来了,那还不摔成肉酱?”
“啊——你就是这么猜出她是摔死的呀?哈哈哈……”燕子笑得半天都喘不过气来。
“呀呀呀,炀死我了,咦——你是谁?在这儿干什么?”外面传来李小虎的问话声。
“哦,我是侦察连的,连长命我来叫团长去。”门外传来一人的回答。王飞虎一步窜出门外,见一个战士站在门外就问:“你们连长叫我什么事?”
“我们连长说,奸细找到了。叫你去。”
“找到了?怎么找到的?他是谁?”王飞虎边说边往外走。
“哦,就是我们连的吴富贵。这小……小子昨晚半夜起来去接替暗哨,出去后到现在都没见回来。一定是他杀了两个哨兵,就带鬼子进来的。后来害怕在部队再待下去会暴露,所以就跟着鬼子跑了。说不定这小子早就想杀了团长……”
“啊——”王飞虎突然惊叫一声,转身盯住他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我几次看到他在团部周围转。他……他不是想……干掉团长是什么……”这个战士慌乱地答道。
走了一阵后,王飞虎突然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还挺机灵的适合当侦察员。”
“报告长……团长,我是上月来的。”
“哦”王飞虎边走边点头道。
一进侦察连的门,张大炮兴奋地说:“团长,混入我们连的奸细找到了,就是吴富贵。这个狗日的,我看他的枪打的准,就看上他了,让他参加我们侦察队。谁知这小子竟是日本人派的奸细。”
王飞虎看他又是兴奋又是气愤,就冷静地问:“吴富贵在哪儿?”
“这小子肯定是杀了哨兵,引鬼子进来,后来又跟鬼子跑了!”
“跑了?鬼子全被歼灭了,怎么没见他呀?”王飞虎有些生气地说,“我看你小子的脑袋瓜子装的全是豆腐渣,我让你查昨晚哪些人出去过,你查没有?”
“我查过了,除了这个奸细吴富贵外,还有两个,一个是杨成业,另一个就是他向春竹。”说着就指着与王飞虎同来的战士。
“他们俩分别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这……我不知道,但是,他们出去和回来都有人看见。”张大炮吱吱唔唔地答道。
王飞虎非常不满地盯着他,正要说话。一个战士站出来说:“我是杨成业,我昨晚是在灭灯号吹了不久,大家都还没睡着的时候出去解手的,拉完尿就回来了。大家都看见。”
王飞虎点点头转向春竹问道:“你呢?”
“我?我是被吴富贵起来换岗惊醒的,起来拉了大便就回来睡了,他们也都看见了。哦,我昨晚肚子不舒服,拉了一次后走到半路又回去拉了一次。”
王飞虎又点点头说:“看来吴富贵确实是奸细!好了我们出去找吴富贵!”
大家正朝门口走去,王飞虎突然指着向春竹的脚说:“你的鞋带散了——”向春竹弯下腰去准备系鞋带,他发现自己的鞋带并没有散,正要奇怪地问时,背上就被团长狠狠地一拳砸个正着。哀叫一声,身子软了下去。众人大吃一惊,只见王飞虎伸手从向春竹的裤兜里摸出了三把匕首,又拾起向春竹的枪举给大家看:“你们看,这个狗东西,早就子弹上了膛。你们可能没注意到,他刚才一只手一直放在裤兜里,他想干什么?刚才来叫我时,藏在门后,就想对老子下毒手,幸亏被小李子惊诧了。什么向春竹,老子看你是像蠢猪!糊弄老子,哼!你是弄巧成拙。”
看到大家还惊疑不已,王飞虎嘿嘿冷笑说道:“这个蠢猪,老子一看他就不像个好人。做贼心虚的样子,我就觉得他有问题。被老子几句话一糊弄,果然就漏洞百出,狐狸尾巴就露出了。他说他在一月前就发现这个吴富贵想暗杀我,他又说他才来一月。这不是又卖矛又卖盾吗?刚才,他说他昨夜拉肚子,拉了两次,这不就是想掩盖自己昨夜出去杀哨兵,引鬼子进来吗?哼哼,这就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吗?告诉你:在老子面前耍花招,你小子还嫩了点!嘿嘿,小子,你这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一性命!”
王飞虎踢了向春竹一脚,厉声喝道:“说!你把吴富贵弄到哪儿去了?”
躺在地上的向春竹恨恨地瞪了王飞虎一眼说:“你王老虎不是厉害吗?你找呀!”说完就闭上眼睛再也不理睬谁。
王飞虎气得指着他骂道:“你个狗日的,鸭子死了嘴还硬。你死到临头还猖狂啥?给老子绑起来,再拿两人给我看紧,老子还要用他的血祭奠参谋长和医疗队的姐妹呢。走!我们去找吴富贵。”说完就走出门。
王飞虎边走边分析道:“这个蠢猪,昨夜一定是尾随吴富贵,找到了暗哨的位置,先杀了吴富贵,再杀了暗哨和明哨。才去接应鬼子进湾的。他可能还想杀了我,所以就留下来了。大家在路的两旁仔细地搜寻,一定在离哨兵不远。”果然不出所料,一名战士在离暗哨一百多米的路边草丛里,找到了吴富贵的尸体。
(三)
第二天上午,在杨家湾南面的一个山坡上,正在为这次鬼子偷袭战中牺牲的战士和无辜惨死的人们,举行追悼会。山坡上早已挖好了二百多个墓穴,二百多具遗体全都盖着白布,摆放在墓坑旁。所有的战士和乡亲站在坡下,全都低头默哀。默哀完毕,由政委权至刚致悼词。
王飞虎待权至刚读完悼词后走到前面,表情严肃地面向山坡恭恭敬敬地鞠完三个躬,声音激昂地说:“同志们,乡亲们,我王飞虎对不住你们呀,你们死的冤啦,我没有保护好你们,让你们这么年纪轻轻地就走了,我王飞虎无能啊。我向你们发誓,我王飞虎要是不能给你们报仇雪恨,我就不是人!是猪狗不如的畜牲!是……”他哽咽住了,再也说不下去。
权至刚走上前去,扶着团长高昂地对着二百多具遗体说道:“战友们,姐妹们,你们安息吧!我们的团长和武主任带领战士们,已经消灭了来偷袭的所有六百多个鬼子,为你们报了仇,雪了恨!请你们放心!在我们王团长的领导下,我们386团是永远打不垮的!永远打不败的!我们一定要紧紧跟着王团长,继续消灭日本鬼子,继续为你们报仇!”
武胜男转身面向战士们带头振臂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团结抗日!坚持抗战到底!为死难的兄弟姐妹报仇!……”战士们群情鼎沸,跟着武主任一遍一遍地高呼着口号。呼号声惊天动地,响彻云霄。这是中华民族不屈抗争的心声,这是表明人民军队抗战到底的决心。
“把那个出卖祖宗出卖亲人的畜牲败类押上来!”王飞虎一声暴喝,只见两个战士挟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向春竹急匆匆地走上来。只见这个卖国贼脸色苍白,浑身直抖,汗如雨下,眼睛直楞楞地望着众人。
“跪下!”王飞虎一声断喝,同时一脚踢在这个汉奸腿弯,这个狗汉奸当场栽倒在地。王飞虎一把攥住他的头发往后一拉,让他面向山坡跪着。然后指着这个奸细对着死难者疾声说道:“战友们,姐妹们,看好了,这个就是出卖你们杀害你们的刽子手,他不是人,是该千刀万剐的畜牲。今天,我要亲手宰了他,为你们报仇!”说完,右手接过小李手里的大刀,暴喝一声,双手握刀,只见一个白晃晃的圆弧一闪而过,汉奸的头飞出几尺远,污血喷溅一地。他的身子在地上乱抖一阵而毙命。
“全体队友,举枪鸣放,为战友们送行——”王飞虎一声令下,下面万枪齐发。密集的枪声震耳欲聋,在山间来回激荡,久久不息。
安葬好了殉难者,人们都陆续地回去了,只有王飞虎执意留下。赶走了劝说的人,独自坐在李参谋长的坟前,向着他最亲密的伙伴诉说着心声。
(四)
当天晚上,王飞虎正主持召开研究重建家园再修团部的事,旅长打来电话说,让他明天来总部带一批医务工作者回去,重建医疗队。他听后兴奋不已,决定明天带上燕子去总部接人。权政委说:“我去接人,你在家主持全团工作和建设。”
“不行!老子在医院住了一个月,那不是白混的。不是吹,那些穿白大褂的姑娘小伙子对我老王那是佩服得一塌糊涂。我只要往那儿一站,那些人全都要涌过来。你信不信?你去肯定不行。别争了,就我去。”
第二天,王飞虎与燕子乘上旅长的马就向总部跑去。路上,王飞虎看燕子一直闷闷不乐,就笑着说:“我的燕子不是人。”
燕子顿时气得粉脸通红,正要骂人时,只听得王飞虎笑嘻嘻地说道:“嫦娥仙女下凡尘。”
燕子转怒为喜,正要斥责他时,又听得一句:“眼睛长在屁股上。”
燕子柳眉倒竖,张口就要呵斥他时,又听他笑呵呵地说:“错把八戒当天神。”
燕子嗔怒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立即就从马上跳下去。”
王飞虎忙陪着笑脸唱道:“娘子息怒!小生这厢有礼了。”逗得燕子喜笑颜开。
到了总部医院,王飞虎站在院子的石阶上,扯开嗓子就喊:“喂——我王飞虎又回来了。想听故事的就过来——”
众人一听王团长又来了,兴奋地一齐跑了出来。顿时,院子里叽叽喳喳、嘻嘻哈哈,热闹若市。
王飞虎看大家都出来了,兴奋地大声说道:“医生护士听仔细,王老虎今天来招人。小伙儿要想当英雄,我保你美梦能成真;姑娘要想嫁英雄,386团个个能。赶快报名赶快走,过了此时名没有。别在犹豫别在望,错过机会没商量……”
什么?王老虎来招人?大家一听兴奋得大叫大嚷,都要报名去。“我去!”“我去!”“我一定要去!”“还有我,我一定要去!”“我非去不可!”……小院里乱哄哄的,吵闹得不可开交。
正在这时,院长出来了,一见这场景,气得大吼一声:“嚷什么?嚷什么?怎么?王飞虎,你是不是要把我这总部医院的人全撺掇走呀?想让我当一个光杆司令幺……”
王飞虎哈哈一笑说道:“哪里哪里?陈院长言重了。借我一千个一万胆子我也不敢呀。我只是按总部的要求来挑人嘛……”
“来挑人?有你这么挑人的吗?你这不是给我连锅端吗?不行!我去找你们旅长去。”说着就要出门去。
王飞虎一看,急忙伸手拦住他说:“别别,院长,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动不动就找旅长,有事我们好商量嘛。我给你说,就是旅长让我来选人的。所以你去了也没用。”
“谁说没用?你个混帐王八蛋,你敢篡改老子的话?你给老子听仔细了,我是让你来医院领人走的,不是让你来搬家的。你却跑来这么一瞎折腾,闹得整个医院乌烟瘴气的。我说你个王疯子呀,我是要怎么说你才好?你不管走到哪儿总想折腾点事儿出来,你不惹事儿你真就不甘心吗?”旅长气得真想给他一鞭子,狠狠瞪了王飞虎一眼,转身对众人说道:“好了,大家都站好,不要听这个疯子瞎胡闹,要听从院长的统一安排。”
院长站在大门口,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来,戴上眼镜读起来。大家都竖起耳朵听,凡是听到自己名字的人就欣喜若狂,又跳又叫。到最后,没有听到自己名字的人,心里极为不满,纷纷嚷着去围着缠着院长。搞得院长狼狈不堪。
看到这种情景,旅长恨得咬牙切齿地指着王飞虎骂道:“你个祸胎,自己点的火自己去给老子灭掉。”王飞虎垂头丧气地走到院长跟前,大声吼道:“嚎叫什么?你们是烧香找错了庙门了,到我386团去,不来找我能管用?我们旅长刚才说了,下月,延安要过来一大批医疗卫生人员,到时,他们一到,你们就可以过来了。嘿嘿,要是不听你们陈院长的话,他要不放你,我也没奈何。是不是?好了,不吵了,都回去吧。”
吃了午饭后,王飞虎嘱咐医疗队的人,多带一些药品和一些医疗器械回去,别到时又去看他人脸色乞讨。他却跑去缠着陈院长说:“院长,这些小鬼子着实可恶,你说,他们干吗要去杀那些手无寸铁的姑娘医生呀?有种的,就当面锣对面鼓地冲我王老虎来呀,是不是?他们可是一个个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呀。乘老子没在家给老子来这一手阴的,这算他妈的啥子人?简直就是禽兽不如啊……”
“行了行了!王老虎,你别在我面前发唠骚了,有气朝鬼子使去,或是拿脑袋撞墙去。嘿嘿,我知道你小子想要干什么?你不就是想再多要两个人吗?好好好,我再给你几个,可是你得拿东西来换!怎么样?同意不?”
“哎呀——院长,你看我王老虎光棍儿一根,穷得裤子都没得穿,拿什么给你换?哎,人们都说老虎全身都是宝,虎尿百病能医,要不,你拿个瓶子来,我给你放一瓶咋样?”
“哈哈哈……去你妈的,你那虎尿都是滤过的,我估计作肥都没用。我说,你给我弄把鬼子指挥刀来,我再给你五个人,干不干?”
“哈哈哈哈,我以为是要啥子宝贝,原来就要这玩艺儿,行!没问题!鬼子的将官刀我舍不得,这佐官刀多的是。哎,这样,你再给我五个人,我保证给你弄个日本娘们儿来,咋样?”
“哈哈哈哈……去你妈的王疯子……”
“那可说定了啊,可别裤子一提又不认帐了。哎院长,还有一个人你得给我,我可答应了他的。”
“王疯子,你可别得寸进尺呀,谁?”
“我也不知道他姓什么?我刚才吃饭时,他哭丧着脸来找我,要我来求你一定要把他放了,他只说他叫狗屁。”王飞虎一付讨好卖乖的模样。
“你小子少在这儿胡言乱语,我们医院里哪有这么一个人?什么狗屁牛屁的,恐怕是你小子杜撰的吧?”院长不信他的话。
“没没没,我求求你,你就把这个狗屁给我放了吧,不然,我怎么交差嘛?”王飞虎一本正经地求道。
“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这个狗屁是谁?他姓什么叫什么?我去放谁?”院长有些急了。
“哎呀,也怪我当时没有问清楚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喂,你别在这儿推三阻四的,你就直说,你到底愿不愿意放狗屁?”
院长看到王飞虎眼里闪烁着狡黠的目光,顿时恍然大悟地叫道:“啊——你个狗东西,一肚子的坏水,变着法儿引人上当。好!好!我现在一个也不给,我看你把我怎么着?”院长着了道儿气得站起来就要走。慌得王飞虎一把拽住他的衣袖,陪着笑脸,连说自己刚才是在放狗屁,方才罢休。
回团部的路上,由于把马还给旅长了,王飞虎和燕子就与一群医务人员,一路说说笑笑地走着。爬上一座山岭,大家正累得气喘吁吁地,见山上有一座专供路人歇脚的凉亭,就都走进亭子内歇气,有人提议说:“团长,你给我们再讲个笑话吧。”大家起哄齐声叫嚷着要他讲。
王飞虎叹了口气说:“你们这群女子真是烦,好吧,那就讲我当土匪时闹的一个笑话吧。我有一次进城给罗瞎子买东西,住在旅馆时,晚上第一次看到了电灯泡,感到奇怪得很。一拉绳子,灯就亮了,那家伙真亮,比我们那油灯亮百倍。又一拉,嘿,熄了。老子当时就馋得呀口水直流。心想,我要是给我们山寨弄一个回去,该多好啊。于是,老子在旅店走的时候,就顺手牵羊地把灯泡、电线和开关扯下来,拿回山寨去,想给大家来个惊喜。回了山寨后,我就叫所有的人过来看稀奇,不是吹,我当时在山寨里,虽然年纪不大,威望还是蛮大的,就连罗瞎子都得俯首帖耳。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西洋镜儿,全跑来看我的洋玩艺儿。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老子再拉开关它都不亮,当时就出了老子的洋相,惹得众人哈哈大笑。气得老子把它摔得粉碎。”
“哈哈哈……”“嘻嘻……”一群人笑得前俯后仰,有笑痛肚子的,有笑出眼泪的……大家还不过瘾,都嚷着要团长再讲一个。王飞虎被缠得正没奈何时,突然有人发现了亭内木柱上写有一首打油诗,就随口呤了出来:“山上一座凉亭稀,人人累了好歇气。男女老少坐一起,不许哪个放狗屁。”众人大笑着赶紧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