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王飞虎看彭团长与众军官见过礼后,急忙走上前去对总参谋长说:“总参谋长,这个385团比我们386团情况好得多。我这团长才当了多长时间呀,满打满算也就四五个月;而这个彭团长却上任近两年了,肥得就像土财主似的。吃的穿的用的,都比老子好得多,装备就不用说了,不知比我们团强哪里去了。单说……”
  “行了行了,王疯子,你不放屁,谁还拿你当哑巴了?我知道你小子葫芦里卖的是啥药。总参谋长,你别信这小子的话,他信口开河,满嘴胡言乱语,全是反话。其实,这小子是在装穷,乌龟有肉在肚子里呢。”
  “这么说,彭团长是不欢迎我们罗?”参谋长对彭团长说道。
  “哪里哪里,总参谋长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我385团没有386团好,不值得众位长官观摩学习,我怕污了你们的慧眼,耽搁了你们宝贵的时间,你们去后一定会后悔……”
  “哈哈哈,和尚,你小子是不是迎得了客握不来手,啃得来骨头喝不来酒?”王飞虎上前凑趣道。
  “你小子才是狗!”彭团长气得真想搧王飞虎一耳光,还要推辞时,旅参谋长郑重地对他说道:“彭团长,如果总参谋长诚意要去你们团去看看,你也就不要再推辞了。否则,就要闹误会了。怎么样?”
  “好吧好吧,既然你们执意要去,我若再推辞,就显得不恭了。各位,请吧!”彭团长无可奈何地说道。他接着命通讯员马上赶回通知政委做好接待准备。
  彭团长看到王飞虎要随一群人往前跑,猛喊一声“王疯子,给老子站住!”王飞虎笑呵呵地说道:“怎么?老子给你请来了这么尊贵的客人,现在就想谢我了?”
  “正是,我要好好地感谢你这个大媒人……”边说边走到王飞虎前,猛地一挥鞭子抽向王飞虎,王飞虎哈哈大笑着跑开,嘻笑着说:“我说你这小子简直就是恩将仇报,你不谢老子,怎么还打起老子们来了?哈哈……”
  一轮圆月高高地挂在天上,银辉铺满广袤的大地。月色朦胧,寒气袭人。路上,一群军官边走边议论道:“这个王疯子,打仗还真他妈的邪门了,他就怎么知道鬼子要在那个七里坡设伏?是这小子有未卜先知之能,还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误打误撞上了?”
  “我看不象是碰巧遇上的,八成是这小子提前就知道吧。”
  “你还别说,这小子打仗还真有一套,就凭他的算计,他的勇猛,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一点,我们不得不服!”
  “你小子怎么帮这个疯子狂人说话?他给你什么好处呀?他有什么真本事?充其量不过是一介武夫。哼,老子就不服!”牛团长气哼哼地说道。
  被牛团长揶揄的军官气极而笑道:“是呀是呀,你最牛!他怎么比得过你那扑地吹灰的本事?没过一招就弄了个满脸光辉(灰),给我们国军……”
  “好了!都给老子闭上嘴!我带你们来观摩学习的,不是来献丑的!吵什么吵?”参谋长恨铁不成钢似地训道,“我看这个386团就很值得我们好好学习和借鉴。你看看你们带的兵,有谁敢与之相比?我看还差得远!差得很远!!回去后,给我认认真真地总结一下,每个人都要给我写一份总结心得直接交总部,由我和卫立煌将军审看。还有,我们中间确实有日本人的奸细,这个人是谁,我们一定要查出来!不然,我们哪天被日本人割了脑袋,做个糊涂鬼岂不冤枉之极?你们回去后全都到总部接受审查,直到把这个奸细查出为止。”
  王飞虎听到前边这伙军官在吵闹,就策马来到总参谋长前说:“总参谋长,用不着回到总部去查了。其实,今天下午,这个人假装去解手,躲在厕所下面的山坡上,写好纸条再绑在鸽子腿上,利用鸽子给鬼子报了信。这一切,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嘿嘿,我之所以没有揭穿他,就是想利用他给鬼子报信,好来个假戏真唱。哈哈,说起来,我真还感谢这个人呢。要不是他给鬼子传递消息,山口那小子还能乖乖地配合老子唱好这出戏?”
  “是谁?快说!”参谋长和众军官急得齐声喝道,“你就直截了当地说呀!”
  “哎呀——你们一个个也真是的,还没相亲就想要入洞房?这也太急了吧?这黑灯瞎火的,不好认呀,万一认错了咋办?我看,还是等明天一早天亮了,我保证给你们揪出来。让他多活一晚又有何防?”
  众人到了住地,刚坐下来准备休息,就听到外面王飞虎惊喜地叫道:“呀——我的个乖乖,这个花和尚真还够意思,这么一眨眼功夫,竟搞出了这么丰盛的宴席。啧啧,和尚,你他娘的是从哪里搞到这么多的鸡呀鱼的?还有羊肉?嘿嘿,看不出,你小子深藏不露。老子从来还没开过这洋荤……”
  “他妈的,你个王疯子天生就是个点阴风煽鬼火的家伙,老子总有一天也要好好地宰你一顿不可!”彭团长恨恨地说道。
  “哈哈哈……和尚,你小子怎么就像吃了火药似的,老冲老子开火?你说你个和尚把这些酒啊肉的藏着掖着干什么?我们不帮你消耗消耗,莫非你小子又想犯戒了?大家快来吃啊,还等什么?吃完了,说不定这个花和尚还会折腾出几个漂亮的小尼姑出来呢。哈哈……”
  大家一看,果然比386团的伙食办得好多了,各种肉菜摆满了几大桌;酒还是汾酒,一张桌子放了一坛。众军官心下大喜,一天半夜的鞍马劳顿,一个个早就饥肠辘轳,也不待主人的邀请,就心急火燎地围着桌子狂饮暴吃起来。
  王飞虎边吃边笑道:“这个和尚比老子们早来一年多,就是不一样,啥都比老子强得多。大家尽管吃尽管喝,这个和尚真像他妈个地主老财,肥得流油,来来来,喝!”
  顿时桌子上,你敬我我敬你,大家互相敬酒,气氛热闹起来。渐渐地,众人的矛头对准了王飞虎,你一碗我一口地与他对喝起来。这一下,方显出王飞虎博大精深的的酒文化来。他本就天生海量,再加上他聪明睿智,反应奇快,伶牙利齿,语言犀利酸辣,很善于抓住他人言语中的漏洞,断章取义,望文生义,进行有力的抨击,逼人就范喝酒。这群军官哪是他的对手,不一会儿一个个都被他灌得东倒西歪,醉意蒙眬,败下阵来。
  王飞虎也已有七分醉意,看到这群军官无人与己匹敌,差不多被自己搞得个全军覆没,不禁得意大笑道:“来呀,还有谁他娘的不服?与老子再干一碗,我还不足意耶,有没有敢来的?哈哈……”
  “王团长,我想问问你,你是不是曾经救过我们卫总司令呀?”二战区总参谋长端着酒杯走过来,坐到王飞虎的身旁问道。
  “哪个卫司令?哦,你说的是不是卫立煌?”
  “就是呀。听说你一人就打跑了鬼子的特工队,是不是有这回事?”
  “那还有假?喂——你们那个卫司令好像说过要帮老子一把,说……说什么我有困难就去找他。哎,你回去问问他,这话还起作用不?如果这话还中,你回去就说,我386团啥都缺,吃的穿的,特别是枪炮弹,样样都缺,你让他多给老子送点来。怎么样?先说,我不要什么狗屁奖章封号那些虚的,要送就让他多送个实惠的东西管用。”
  “好好好,没问题,我保证给你把这话带到。哎,王团长,你在路上说我们这些人中有奸细,是不是真的哟,你该不会又是杜撰的吧?你能不能现在就给我说说是谁?”
  “嘿嘿,别急别急,来!我们俩喝了这碗酒,明儿一早天亮后就陪你去抓奸细!”
  (二)
  “来了来了!快躲藏好!”彭团长指着浓雾,低声对埋伏的众人说道。王飞虎揉揉发胀的双眼,努力睁大醉眼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果见茫茫的冬雾里,一个人影喘着粗气,跌跌撞撞地朝众人奔来。
  王飞虎双手示意众人藏好,他独自一人站起来,打着酒嗝儿,装着醉汉,踉踉跄跄地朝人影走去,口里骂骂咧咧地嚷道:“他娘的,这个彭和尚,找个相好的还要老子陪。他妈的有啥子好看的,我看还不如一只老母猪受看(气得彭和尚牙齿咬得格格响,却又发作不得。)……啊——鬼子,站住!你个狗日的小鬼子,想往哪儿逃?咦——我的枪呢?我的枪放哪儿去了?糟了,刚才怎么把枪放床头上了?”王飞虎急得团团转(装得还真像!)。
  这个人正逃之际,猛然发现王飞虎迎面走来,唬得魂飞天外,转身就逃。被王飞虎喝住,暗叫一声“完了!”却听得王飞虎忘记带枪,不禁转恐为安,忙叫道:“王团长,我不是鬼子,我是观摩团的李参谋呀。”
  “李参谋?哪个李参谋?我看看。”说着,王飞虎打着酒嗝儿,摇摇晃晃地走到李参谋前,偏着头仔细审视着,叫道:“嗯,确实是李参谋,咦,你要到哪儿去?不对!你小子恐怕就是那个奸细吧?”
  “不不不,我……我怎么会……会是奸细呢?王团长,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呀!”慌得李参谋急忙辩道。
  “你不是奸细?那你说,你这天寒地冻地一个人,黑灯瞎火地要往哪儿跑?”
  “我……我……我,哦,是总参谋长来时,在路上把怀表弄丢了,要我回头去找找看”
  “胡说!刚才睡觉时,就见总参谋长拿出怀表看时间,怎么会让你回头去找?你分明就在说谎。走!给我回团部去,嘿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奸细?告诉你,我昨天下午就看到你给鬼子用鸽子报信了,少糊弄老子!走!回团部去,给参谋长说清楚。”
  “王团长,我真不是奸细!你听我解释。”
  “少费话!老子看得清清楚楚地,还会有假?快走!不然,老子就不客气了。”王飞虎说着就上前去拽李参谋的衣袖。突然,李参谋从裤兜里摸出一把精巧的小手枪,一下子指着王飞虎的头,嘿嘿地冷笑道:“不错,老子就是日本人的奸细,昨天的信的确是老子报的,怎么着?后悔昨晚没抓我吧?嘿嘿,别怪我,怪只能怪你自己不先下手为强!哈哈,想不到堂堂的王老虎也栽在我手里。明说吧,你的头值十万大洋,日本人悬赏了好几月也没着落,今天倒让我捡了个现成。这就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说着就要扣动板机。
  “等等,你让我死也要做个明白鬼呀,你说说,你是怎么当上鬼子的奸细?你的上线是谁?”
  “嘿嘿,我知道你是在拖延时间,告诉你,没用,我不会上你的当……”突然,他看到王飞虎在给他背后施了一个眼色,似乎在暗示背后之人下手。他猛吃一惊,下意识地向后一转头,蓦地醒悟“上当了”,急忙扣动板机。但是迟了,王飞虎要的就是这一眨眼机会,只见他左手猛地往上一挥,撩开了李参谋拿枪的右手,王飞虎右手同时狠命朝前一击,右拳正着这个奸细的脸颊,只听得“叭”的一声枪响,子弹飞向了夜空;随着一声惨叫,奸细被王飞虎一拳砸倒在地。王飞虎抢上一步,左脚狠狠地跺在奸细拿枪的右手,只听得他嚎叫一声,显见右手已残。埋伏的人一涌而上,绑了奸细。
  总参谋长看到此人竟是日本人的细作,早已气愤填膺,指着这个奸细破口大骂:“你这个日本人的狗,民族的败类!你简直把我们国军的脸丢尽了,把我们中国人的脸丢尽了!老子要剥了你的皮……”
  王飞虎走到奸细前笑着说:“小子,跟老子玩,你小子还差得远呢。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笨?告诉你,老子根本就没看见谁在放鸽子,是你小子经不住老子三言两语一赫诈,就乖乖地钻进了老子的圈套。哈哈哈……”
  (三)
  “燕子,明天这伙乌龟王八蛋就要滚回去了。他们嚷着要老子给他们写副字,我知道,他们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欺负老子书读得少,想当着记者的面,出老子的洋相。哼!老子要让他一个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我得请教你,先给我讲讲,历史上有哪些人借着题字骂人的典故?”
  “啊——你又要惹事呀?我不讲,别把我自己也拽进去了。”燕子噘着嘴说。
  “不会不会,我怎么会把你绕进去呢?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要让他们一个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
  “嗯——让我想想……明朝有个张好古给魏忠贤送了一幅字……不行不行,太显眼了……哎——纪晓岚骂和珅的题字,我觉得还可以试试。”
  “好好,你快给我讲讲。”王飞虎急不可耐地嚷道。
  燕子看他猴急的样子,就故意逗他说:“你得恭恭敬敬地叫我一声老师,我才方可给你讲解!”
  “妙妙妙!不!燕子,你当不了老师!你要是当了老师,学生们一定学得一塌糊涂!”
  “为什么?”
  “因为你太漂亮了。学生一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还有心思听你讲课?”
  燕子啐了一口,笑着说:“贫嘴。你听不听?”
  “听!听!讲吧”
  “这个故事是《清朝野史大观》里的,说的是大清乾隆年间的大宠臣大贪官和珅,在自家的花园内新修了一座凉亭,为了显摆,就去请来当朝大文豪大学士纪昀,就是纪晓岚来题名。这个纪晓岚才高八斗、机智风趣,是当时有名的才子,历来看不惯和珅欺上瞒下、贪赃枉法的恶行,但和珅有乾隆的娇宠,自己惹不起,就想借此机会戏弄暗骂他一下。纪晓岚看凉亭四周竹林环抱,幽静雅致。于是提笔写道‘竹苞’二字。和珅不解,问是什么意思?纪晓岚振振有词地解释道:这是《诗经·小雅·斯干》中的一句:‘如竹苞矣,如松茂矣。’‘竹苞’的意思是竹林茂盛密集,如屏似幛。青青翠竹、幽幽凉亭;亭在竹中,竹抱小亭;玉竹摧幽、小亭放雅。和珅听后满心欢喜,直呼妙哉。一天,乾隆皇帝来游,看到这二字,问是谁写?和珅忙答是纪学士,还夸二字写得极妙,把小亭所处环境写了出来。乾隆越看越觉得这两个字有深意,细细一琢磨,不觉哈哈大笑起来。和坤疑惑地问有何缘由?乾隆笑着说:和珅呀,你自夸聪明过人,这次却上了纪大烟袋的当了。你看这个‘竹苞’二字,表面上是在夸你的小亭环境幽静,竹环松绕,实质上,‘竹’字可分成‘个个’;‘苞’字呢,上面是个‘草’下面是个‘包’,连起来是说你全家:个个草包。可笑你还把它当成宝呢。和珅听后,方知上了纪晓岚的大当,被他捉弄戏耍了。”
  “这个故事好是好,我怕明天我写出来,恐怕就不行了。你既然知晓了,未必其他人就不知道了?得好好琢磨一下。”
  “你怎么尽想捉弄他人?”
  “这是他们逼我的。哎,燕子,有了!”他惊喜地叫道。
  燕子看他欣喜若狂的样子,忙问何法。他笑道:“小时候,每到过年了,我舅舅都要给人写一些春联,我记得其中有一句叫‘竹报平安’,我明天只把这个‘报’改成‘苞’就可以了。以‘竹苞平安’这四字送这些草包。你还别说,我小时画竹子画得特好。我明天再给他画几根竹子在上面,怎么样?好就这么定了。来来来,快教我写好这几个字。”
  (四)
  第二天,观摩团的军官要离开了,师长旅长都来送行,连国民党的报社记者都来了。开完送别会,就吃午饭。众人兴奋难抑,互相道别,互相敬酒。王飞虎没少喝,面对国军和晋绥军的众多军官的有组织地轮番轰炸,他舌战群雄,酒淹众枭,挥洒自如,从容应对。众军官知道他英雄了得,酒量惊人,难以取胜,只好作罢。
  饭毕,众军官齐嚷,要王飞虎赏脸亲书一幅字画相赠。
  王飞虎大声说道:“老子的字画不是随便相赠,你们得拿东西来换才可。你们想啊,哪有白吃白喝两天,走时还要向主人要东西的?天底下哪有这等事?”
  “好好好,你要什么?”
  “你们得答应,一人送老子一挺机枪,我才同意。否则,想白白地要老子的字画,门儿都没有。”
  “好!没问题。一人一挺捷克式轻机枪,我们干!你就快当面写吧。”
  “总参谋长,弟兄们都同意,你说呢?”王飞虎转头问。
  “既然弟兄们同意,我肯定没问题。你放心,你以后问我要三十四挺捷克式轻机枪就是。”
  “那好,只要总参谋长答话,我就没有不放心的了。小李子——笔墨侍候!”
  旅长和师长看他答应爽快,有些替他担心,就过来看他如何书写。只见他将纸竖着放好,就着研磨好的墨汁,笔走龙蛇,在纸上尽情挥洒起来,顷刻间几根墨竹便亭亭玉立纸上,画得还真有几分水平,颇有郑板桥竹画之风。众军官齐声叫好,师长旅长也不禁点头暗赞,这个王疯子,确看不出,还能画出如此之画,倒是小瞧他也,但不知他的书法如何?正担心时,只见王飞虎猛吸一口气,手臂长舒,手腕垂舞,一僦而就,一气呵成写下了四个大字。众人看时,只见“竹苞平安”四字跃然纸上。草莽军官愕然不解,文化素养稍高的军官,不禁偷笑难忍。旅长师长一看,悖然变色,正不知如何勘误时,只见权政委拉拉王飞虎的衣衫小声说道:“团长,你再写一幅吧,这幅送我如何?”边说边递眼色与他。谁知王飞虎却不理会,大声嚷道:“送你?你给老子三十四挺机枪?想的美!就这幅了。老子不写了!你们拿去罢。别忘了,早点把枪送过来!”
  这时,记者早就抢先拍好照。连声说:“写得好!简直比名家写得还好。我要立即在报上刊登出来,也好彰显王团长的风采。真看不出王团长还是一文武兼备的儒将呀。”
  “恭喜恭喜!王团长,这下在报上一公开,不得了啦,你就全国闻名了。说不定,那些书画名家还参师王兄呢!”
  “哎呀,老兄,你就别再寒碜我了,我也就只有这么多的墨水。各位,献丑了!你们来我团,兄弟我难以盛待,临别无以相赠,只以此拙画送与各位,望你们一路平安。”这伙军官不怀好意地纷纷鼓掌叫好。
  师长旅长看,木已成舟,丑已出定,无可奈何,铁青着脸,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王疯子,告别众人后,打马回府另想他策。
  “这个王疯子,一贯爱出风头,这下好了,不但黑了他自己,连我们八路军的脸也给这浑小子丢尽了。现在只有求卫将军不要在报上公开发表,才能找回一些颜面了。”旅长气哼哼地说道。
  “不忙!我在想:这个王疯子为啥要写这几个字?有何深意?难道是故意如此出丑?‘竹报平安’,‘竹苞平安’哦——哈哈哈……”师长突然醒悟了书画的含义,在马上笑得喘不过气来,“好个王疯子,你这是杀人不见血呀……”
  “啊——呵哈哈……”旅长一细想,随即也明白了王飞虎的暗义,不禁跟着师长开心地大笑起来,“这个王疯子,真他妈的缺德,这么损人的招儿亏他也能想得出哇!我是说,这个‘竹’字左右写得太散了,像‘个个’;而这个‘苞’字上下写得太离了点,感觉太别扭了。嘿嘿,原来还有这么深的讲究。”
  “哼!我看,不象是王疯子想出的,凭他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儿是不可能有如此能耐,一定有高人指点。”
  “对!这个高人恐怕还是他那个燕子姑娘吧?别看这个小妮子,他可是王飞虎的恋人,又是他小子的克星。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在这个小女子面前,比一只绵羊还要温顺。”
  “呵呵,还有这等事?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火上浇油,趁早给他们俩把喜事办了?也省得我俩成天为他提心掉胆的。”
  “哎呀,老首长,我不是没关心过,但是他们就是不同意。说是要等到明年燕子满二十岁后才结婚,我有什么办法。”
  “唉——这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呀。好吧,但愿早日给这匹野马套上缰绳,让他老老实实地打鬼子,少给我们惹麻烦。”
  (五)
  却说这伙军官,拿了这幅字画,如获至宝。兴奋得纷纷叫嚷着:“这个桀骜不驯的家伙,这次终于给老子们逮住了尾巴,我看他还猖獗啥?”
  “嘿嘿,等在报上一发表,我看这小子的脸往哪儿放?”
  “这两天,老子胀了一肚子的气,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可以痛快地发泄了。”
  “我一看这小子就不顺眼,霸气十足,压得老子喘不过气来。现在好了,我看这家伙还得瑟个屁。”
  “是呀,这在报上一公开,全世界的人都知晓了,八路军尽是一群草苞流冠,全是一伙无知狂妄之徒。还想与我们国军争雄?呸!简直是痴人说梦吧。”
  ……
  一伙人兴奋难抑地纷纷叫嚷着,议论着,嘻笑着回到了二战区总部。他们一到总部作战室,就拿出了那幅王飞虎赠送的字画,一个个添油加醋地取笑着王飞虎。一个军官指着这幅画,兴奋地给众人讲解着:“你们快看,这个王疯子,被我们一糊弄,就亲手写了一幅字:‘竹苞平安’送给我们。本来是‘竹报平安’,他却不学无术,把‘报’写成‘苞’。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嘿嘿,不管三七二十一,我认为明天先在报上发表出去再说,先让这家伙在国人前摔个大斤斗,杀杀他的威风,扫扫共党的脸。嘻嘻,这个王飞虎真是一介草莽武夫,纯粹一个草苞……”
  “够了!”卫司令突然一声断喝,铁青着脸吼道:“你们才是一群真正的草苞,被别人骂了还不知,不嫌丢人,还沾沾自喜。你们难道都是一群吃草的蠢猪?就没有一人看出这是别人骂你们的话?还骂别人是草苞,我看你们连草苞都不如哇。什么‘竹苞平安’?分明就是‘个个草包平安’,还一个个认为这下抓住了别人的尾巴了,可以出一口恶气了,是不是?还想着去报上发表,我看你们一个个就是去给老子脸上抹黑的,去糟蹋我们二战区的。要不是刚才人家陈旅长打电话过来道歉,说明情况,我看你一个个被人卖了还帮他人数钱呢。要是闹到报上去了,那才好看。真是一群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滚!答应给人家的枪,明天就给老子送到总部来。我要亲自会会这个王老虎,这家伙简直太可怕了。怎么能人全都跑共产党里去了啊!”
  (六)
  第三天,在旅长亲自陪同下,卫立煌将军一行几十人,用马驮着三十几挺机枪和十几万发子弹,给王飞虎送来了。喜得王飞虎亲自带人去二十里外去迎接。
  两人一见如故,笑呵呵地开怀畅叙离别之情。面对卫将军,一是有旅长在,二是卫将军威名震天,王飞虎哪敢造次,只得毕恭毕敬地迎接,未敢半分失礼。到了386团后,王飞虎等一干人陪同卫将军巡视了386团团部和直属各连队后,回到了作战室。由权政委详细地介绍了386团近几月的发展情况。听得将军几次不禁鼓掌叫好,直夸王飞虎是不可多得之将才,最后感慨道:“飞虎啊,你真是一员百年难遇之将才,天生就是一位打仗的天才。我要是能有你这样一位大将,该有多好啊!咦——你小子难道忘了?我不是给你说过吗?如果有困难,让你直接来找我,你怎么就忘了?”
  “哎呀,卫总,不是我忘了。是你这门槛太高了,我怕我这腿短了,翻不过啊!别急,我肯定会来求你的。只是,你别到时把眼镜一摘,认不得我老王就是。”
  “怎么说话呢,你毕竟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嘛。我卫立煌再不济,这个知恩图报的道理我还不会不遵的。放心!兄弟,这辈子我最害怕欠人情债。你别总让我心头悬着一段未了之愿,早日还你了,我才心安呀。”
  “卫总,我求求你千万别夸这小子了。这小子不经夸,你一夸,他的尾巴准翘上天了。他是属叫驴的,动不动就对你尥蹶子。对这个浑小子,你要鞭子不离手,骂不离口。”旅长瞪了王飞虎一眼,对卫立煌将军说道。
  “哎——我知道他这类人的秉性,你若顺着他的皮毛摸,他就笑;你若逆着皮毛摸,他就跳。王老虎,是不是呀?”
  “哈哈哈……”众人一阵大笑。
  “你就是武尚兴将军之女吧?”卫将军指着武胜男问道。
  “对对!我就是他的女儿武胜男,卫伯伯,我常听我父亲提起你。夸你是国军中凤毛麟角的一员儒将,重情重义,文武双全。”
  “哪里哪里,那是武将军的谬奖。令尊与我乃同窗好友,我俩可算是忘年之交,我一直尊他为兄。你叫武胜男?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你是一铁姑娘,大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志。好!真是将门出虎女呀!哈哈……”
  “卫伯伯,我原名叫武至柔,是我嫌这名字太软了,自己就私自改成了武胜男,以此铭志。”
  “好好!改得好!有志气!”卫将军欣喜得抚掌叫好,“听说你的枪法不赖呀?”
  “嘿嘿,卫将军,我们这们武主任可不简单呢!不单是神枪手,功夫还了得。团长在医院养伤时,鬼子来偷袭我团部,就是这位武主任指挥的。她一人就撂倒了好几个从悬崖上摸上来的鬼子特工,要不然,我的团部早就完蛋了。后来,参谋长牺牲后,她又率警卫排和团部几十个工作人员,硬是拼死挡住了鬼子一百多人的进攻。真是指挥有方,有勇有谋啊!”权政委兴奋地向卫将军介绍道。
  “呀呀呀,你们也把我说的太神了!”武胜男倒听得不好意思起来。
  “啊耶——真没看出武姑娘还能秉父遗风,天生一员女虎将!古有花木兰,替父去从军;今有武胜男,扛枪打日本!了不得!了不得呀!”
  “我明给你说吧,她才来时,我根本就没正眼看她过,心想,一个娘们儿也想来我团干?这不扯蛋吗?是旅长硬给老……我塞进来。哟呵,这个娘……武主任还真有几板斧。一来就主动去那万丈悬崖上写下了几个大字。这一下就把老……我征服了。”王飞虎由衷地赞道。
  “是吗?有这等奇事?哎,她为啥要到那么高的悬崖上去写字呀?”卫将军疑惑地问。
  “卫伯伯,这是团长考验我,掂量我有几分轻重嘛。”
  “哎呀,卫将军,你是不知道哇,这浑障的胃口高耶!”旅长指着王飞虎笑道,“他说他不收酒囊饭袋,他386团不是垃圾场,不是任何人来他都要的。这不,原先给他派了一个政治部主任,就是让这小子给撵跑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