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清晨,红通通的太阳从东边冉冉升起,金色的阳光照耀在西公岭四周的山峦上,把一座座山峰打扮得金碧辉煌,格外明艳亮丽。须臾,阳光下移,把挺拔雄峻的西公岭一分为二,半截红艳半截暗,明暗相交,相映成趣。山涧内岚气飘逸,清雾蒙蒙。
此时,本田一木率领的二十多辆汽车,满载着一千多鬼子,一辆挨着一辆,排成了长长的一条巨龙,缓缓地蠕动到了西公岭的山脚下。眼看车队就要爬坡进入西公岭的险要地段了,本田立即传令各车军士,做好战斗准备。强调人人要密切注视四周,警视慎行。一旦战斗打响,动作要敏捷,行动要迅猛。特别叮嘱机枪手、炮手,要用强大的火力坚决压住敌人,不能给敌人有半点喘息的机会,掩护部队冲锋。
车队徐徐地进入了凹地,所有的鬼子都紧张地注视着两边,所有的机枪都对准了凹地中,那几条山沟里的蒿草,随时准备扫射。看着一辆辆汽车慢慢驶过凹地,山谷里却静寂依然,未见任何异常发生。本田不禁大失所望,举头四顾,只见北边山崖的陡壁上,不知什么时候写上了八个白色桌大的标语:“团结一心抗战到底”,在灿烂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注目刺眼。这么高的崖壁,这样陡峭的山岩,这些土八路竟然也能写出这样可恶的字来,真令他气闷难消。他恨得从牙齿缝里蹦出“八嘎”两字,转头下令,车队继续前行。
八路军既然没在此设伏,就有可能在下一个险处等着他。看车队缓缓地进入油房坪了,他又命令大家做好战斗准备,把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两边的高地,防止敌人的突然袭击。于是所有的鬼子又都高度紧张起来,一个个手持枪炮,双眼死死地从车厢的缝隙里,盯着公路两旁的山石灌木,全神贯注地警戒着。可是车队慢慢驶过油房坪后,仍未见八路军的踪影。又是一场虚惊,空紧张一场。他有些气恼地命令车队继续向前开,又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个险境。
车队徐徐前进着,坐在汽车驾驶室里的本田一木的心是愈来愈焦急。已经过了几处十分凶险之地。每过一处,他都要认真仔细地观察一番,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自认为八路军可能要伏击的几个地方,却很平安地经过。眼看前面就过星星峡了,仍没有见八路军的影子。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八路军已经发现了自己的意图了?应该不会,为了保密,他今天凌晨三点多,才指示部队悄悄地进入军需库,才向部队讲明这次行动的目的和要求,紧接着就卸下车上的物资,换上全副武装的士兵立即出发了。就是八路军的侦察人员发现了秘密,也来不及通知他们部队了。先前知道这次计划的也只有三四个高级指挥官,他们也绝对不会泄漏半个字的。
这究竟是怎么了?难道八路军要在前面伏击他的车队?一想到八路军最惯于搞突然袭击,出人意料地偷袭,他就更加坚信他们一定会在前面某处等着他的车队。他命令停下车,逐车逐车地叮嘱大家,八路军一定在前面埋伏着,要每个人做好战斗准备,随时随地打击偷袭的敌人。原来,每辆车上都装满了四五十个荷枪实弹的帝国士兵,两边都架着七八挺机枪和几门89式掷弹筒。只要遇到袭击,就会立即扯掉篷布,进行有力地反击。
车队更加小心翼翼地驶入星星峡,可是希望的情形又未出现,并没有八路军的伏击。本田的希望又再次落空,将士们又再次空紧张了一回。本田更是沮丧到极点,他仍然不甘心,命令汽车继续向前开,一直行进到离离石只有三四十公里处,也未见到八路的踪影。他就像一只被关在牢笼里的猛兽,正遭受着人们的戏谑。他不明白八路军究竟是如何识破他的计策的,这对手确实太可怕了,与这样的对手交锋,自己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取胜的机会。他阴沉着脸,任由车队开进离石。
(二)
在离石,他刚坐下,山口旅团长就说了一些感恩的客套话,紧接着焦急地与他商议:“看来八路军已经识破我们的计划了。本田君,这就太可怕了。你们几乎是倾巢而出,留守汾阳的部队很少。八路军既然提前洞察了我们的意图,那汾阳就危急了,我的军渡这下肯定完了。”山口越说心里就越害怕起来。
本田大吃一惊,“腾”的一声站起来,声音发颤地问:“有这么严重?不会吧?”
山口苦笑了一下说:“而且,凭我这一年来的实战经验,本田君,你这次回去也更危险了。”
“啊——”本田大惊失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惊吓得脸色大变。
山口沮丧地继续说道:“八路军不是政府军啦,他们才是我们帝国的心腹之患。这支军队虽然装备差,没有先进的武器,又没有政府的支持,但他们团结依靠当地的山民,就仅靠缴获我们的装备和武器,这两年来,就像吹皮球般迅速地膨胀起来,成为一支强大的劲旅。”
他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特别是这个386团,我不是贬低你,本田君,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哇。我已经了解清楚了,这个团的团长叫王飞虎,又叫王疯子,还叫王老虎,很会打仗,不先消灭他们,我们的帝国要想实现自己的宏图,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我已经给东京大本营多次提交过,要先消灭这支支那的军队的文本,可他们根本就不与理睬。唉——我不是说丧气话,我看我们帝国是不可能取胜的,大东亚圣战最终要败在这块土地上。”
“啪!”本田猛拍桌子站起来,气愤地大声说道:“山口君,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看你这两年是被八路军打怕了。你当年的勇气哪儿去了?你的斗志到哪儿去了?你还是不是帝国的军人?你简直不配……”
山口伸手打断他的训斥,伤感地说:“本田君,我是肯定回不了日本了,也看不到帝国的胜利了,注定要把这条命葬送在这儿,也算是为天皇尽忠了。唉——中国有句古话:‘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我死不足惜,只是挂念我的老父亲,他老人家的后半生有谁来照料?还有我那一双儿女,至今下落不明,如果落在了八路军之手还好,至少没有性命之忧;假使落在了山民手里,那后果就难以预料了。但愿老天爷可怜我山口世家,能保一脉不绝。”说完淌下几滴伤心的泪水。
本田正不知如何劝说他的好友,突然,电话铃声大响起来。山口擦了一把眼泪,拿起话筒一听,大惊失色地问道:“什么?八路军炸了军需库?军火库?还有粮仓?什么——正在攻击司令部?好,知道了。你们要坚决抵挡住,本田君马上率全部人马乘车赶回来!”
山口旅团长转身望着惊骇得有些发抖的本田说:“武男义雄说,八路军正在攻击司令部,让你立即回城救援。果然不出我所料哇。我看,八路军醉翁之意不在酒,本田军,你一路上要多加小心啦。路上若遇小股敌军骚扰,你们切不可与之恋战,一定要夺路而走;若遭八路军主力围困,一定要及时给我发报联系,我立即带领部队乘车赶来救援。切记!切记!本田君保重!一路小心!”
本田率部刚走,山口正担心本田会凶多吉少,猛然记起了军渡,就抓起通军渡的电话使劲地摇动手柄,对着话筒不停地吼道:“喂……喂……喂喂……”可是不管他怎么摇怎么喊,始终都无法接通。完了,完了,军渡完了。他的心在不断地下沉,身子好像掉进了万丈深渊,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落到底。先前的担心已经应验了,天啦,现在应该是本田君遭殃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不可能阻止他回去救汾阳呀。他在心里默默地祈祷:老天爷,千万要保佑本田君平安无事地赶回汾阳!
他冷静下来,派出一个中队全部乘车赶往军渡救援,他叫住大佐叮嘱他,如果公路被毁,就走小路直奔军渡;如果小路上有阻击就放弃救援,撒退回来。切记!
(四)
此时,八路军386团正严阵以待,张开大网只待本田这条大鱼进来,就可以收网捡鱼了。一切都在按计划顺利地进行着。王飞虎举起望远镜不时地朝谷口西边的公路上眺望着,镇定自若。
他终于看到目标出现了。只见西边的公路上尘土飞扬,烟雾滚滚。敌人的车队正急切地驶入峡谷。稍顷,只听得“轰轰”两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股浓烟冲天而起,正在桥上行驶的最后三辆汽车,随着被炸断的桥梁一齐摔入深谷中。
正在鬼子惊慌失措的时候,前面又有几辆汽车相继碾着了地雷被炸翻了。鬼子的车队停了下来不敢动了,急得本田一木声嘶力竭地吼道:“不能停车!把炸烂的汽车掀到河下,快走!快走……”他话音未落,只听得东边的谷口传来几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紧接着,两边的山崖上落下比雨点还密的手榴弹,顿时河谷里响起了密集的接连不断的爆炸声,火光冲天,乌烟滚滚。炸得鬼子鬼哭狼嚎,无处藏身。个个心惊胆寒,夺命狂窜,不时踩响了脚下的地雷,又被炸得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被炸瞢了的鬼子在本田一木的带领下向东边的谷口冲去,一路上又被一个个地雷炸得肢离破碎,惨叫连连。终于有二三百鬼子侥幸逃到谷口,一看,一段从悬崖上凿开的公路被炸塌了两丈多宽的一段,怎么过得去?除非一个个生了翅膀飞过去。这群小鬼子知道了前无去路,后无退路,已经陷于绝境,只有坐以待毙,豪无生还的希望了。一个个顿时悲伤哀叫,绝望而嚎。正在鬼子走投无路之际,突然从对面公路边的岩石后站起五名八路军机枪手,双手端着捷克式轻机枪,照着敌群猛烈扫射。鬼子犹如收割机正在赶收的麦秸,纷纷中弹倒地,余下的鬼子惨叫着转身夺路而逃。而两边的山崖上又落下了更加密集的手榴弹,直炸得鬼子魂飞魄散,哭爹叫娘。
公路上剩下的鬼子,像被风刮起的稻草,一下飘向东,又一下被刮到西,无处逃生,无路可逃。部分鬼子眼见逃生无望,急得纷纷跳崖而尽。滚下公路的小鬼子,没摔死的,也已是遍体鳞伤,半死不活,正一瘸一拐地沿着河床,不顾伤痛向谷口奔去。只听得一声“打”,顿时,枪炮齐鸣,埋伏在对岸河边灌木丛中的八路军战士一齐开火,这些暴露在战士们枪口下的鬼子兵没几个回合,就全部报销了。
本田急急忙忙地找到指挥车,想呼叫山口赶快救援。可一看,自己乘座的指挥车早已被炸得四脚朝天,自己低下身子钻进车内一看,只见发报员满脸血污,已死多时;发报机也被炸得七零八落,显见无法使用了。本田心顿时凉透了,抬头望望两边,只见两边都是悬崖绝壁,无路可逃。朝前后望去,只见整个峡谷,爆炸四起,火光闪耀,砂石横飞;烈火熊熊,浓烟滚滚,硝烟弥漫,雾锁云盖;真个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哭喊声、惨叫声、枪炮声、爆炸声……在峡谷内迭宕起伏,响成一片,连绵不绝,宛如一锅煮沸的稀粥。这时的星星峡,昏惨惨,凄惶惶,阴风飒飒,愁云荡荡,简直就是一座人间地狱,成了埋葬他和他帝国军士的大坟墓。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了,自己是彻底地失败了,完蛋了。极度的愤怒,极度的绝望,他不禁仰天大笑,自己满腔热情,壮志凌云;报国理想,如过眼云烟,转眼一场空;笑自己痴心,笑自己无能。渐渐地,他的心静下来,该是他向天皇尽忠的时候了,他跪下来,举起了自己那把银质的战刀,绝望地大嚎一声:“天皇——”还没来得极剖腹自戕时,却被飞来的一颗手榴弹炸得血肉横飞,当场毙命。
(五)
自从本田走后,山口心里没有片刻安宁过,一直觉得心惊肉跳,预感不好要出大事。他密切注视着东边的动静,关注着本田的安危。正在他忐忑不安之际,突然,房屋一阵震动,接着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他惊恐万状地奔出指挥部,爬上碉堡,举起望远镜朝东边眺望。什么都看不到,但紧接着一阵阵密集的爆炸声不断地传来。他痛苦地闭上双眼,这下本田和他的部队全完了。但他不甘心,不行!不能就这么让他完了,救他也就是救自己,他要奋力拯救他们,他明知这样做很可能徒劳无功,但总不能见死不救。他不死心,要全力试一试。
山口立即集合部队,坐上十多辆汽车,急急忙忙地向东赶来。一路上都遭到游击队不断地袭击,还被埋在路上的地雷炸坏了三辆车。他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他不与之纠缠,只顾拼命地往东赶。东边的枪炮声越来越激烈,他的心也愈来愈焦急,不断地摧着车子向前冲。
当车队刚驶入大雁山下的螺丝弯盘山公路时,“轰!”一声震天巨响,只见跑在前面的第一辆车被炸飞起来,滚下了山坡。公路一下子被炸垮了五六米宽的一段。第二辆车来不及刹车,也一头栽了下去。他急忙跳下车,指挥部队步行绕过炸塌的公路继续前进。当步行至螺丝弯隘口陡坡时,正要提醒部队小心埋伏,就听见上面一人大吼一声“打”,只见手榴弹像漫天大雪一般从天而降,顿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成一片。接着密集的枪声骤然响起来,他的士兵成片成片的倒下。他急红了眼,立即组织火力反击,可是对方占据着大雁山陡峭有利的地形,居高临下地控制着整个战场。他虽然组织了几次猛烈的冲锋,但都被对方强有力的火力击退下来,死伤惨重。
他气急败坏地命令所有的迫击炮一齐向隘口开火,轰了半个时辰,才命令部队冲上去,一看,八路军早跑得无影无踪,他气得破口大骂八路军大大的狡猾。站在大雁山关口,山口举起望远镜,向星星峡望去,只见峡谷口浓烟滚滚,乌烟弥漫。枪炮声、喊杀声不绝于耳。他冷静地想,走公路,肯定要遭遇八路军的更顽强的阻挡,很难到达峡谷,就是去了,估计也是白搭;还不如从大雁山两边的山崖走,估计要顺利得多。只要本田君还在支撑着,说不定还可以来个反包围,反败为胜,取得意想不到的胜利。他决心已定,立即命令一个中队走公路,四个中队分两边走山崖。
谁也没有想到该死的八路军,在两边山梁上竟又设有埋伏,他们仗着险要的地势,毫不费力地打垮了他组织的一次次的冲锋。他的人死伤太多了!两边太陡了,迫击炮又用不上。两边一时攻不上去,崖下沿公路走的人,又在前面一拐弯处遭到敌人的顽强阻击,全退了回来。
山口正还要组织进攻时,突然听到离石方向传来几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他唬得直打哆嗦。他知道,八路军的人正在袭击他的老巢,这儿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攻下的。听峡谷传来的枪声越来越稀少,估计本田可能完了。再不走,等峡谷里的八路军出来,自己可能就走不了啦。他痛苦难堪地仰天长叹一声:“本田君,你走好,兄弟我随后一定会来陪伴你!”说完转身回撤离石了。
(六)
王飞虎注视着谷内的战斗,鬼子伤亡惨重,折损大半,是该结束战斗的时候了。手一挥,示意司号员吹起冲锋号。霎时,清脆嘹亮的号声,响彻山谷。埋伏在峡谷里的战士和埋在谷口两端的战士们,端着枪,举着雪亮的大刀,呐喊着,怒吼着,像潮水般涌过河滩,扑向公路,冲入敌群,与残敌撕杀在一起。两边山崖上的战士们,也很快从两头的小路上冲下山崖,加入战斗。
王飞虎刚冲下山,就见从东边公路上潮水般冲上来一大群人。定睛一看,冲在前面领头的是二营长邓世杰,侦察连长刘大同、张大炮和特务连王亚东四人。王飞虎气得大喝一声:“站住!你们往哪儿跑?谁让你们来凑热闹?你们好大的胆子,王家池的鬼子就不堵了?”
“报告团长,他妈的,王家池的小鬼子真是一个个怂包,刚走到半路,听到我们在他的碉堡前放了两炮,就全他娘的逃回去了,害得我们没仗打。”二营长有些气愤地说道,“我们再不来,恐怕连汤都喝不上。”
“真的,战士们都憋了一肚子火,还没处发呢。”特务连长王亚东嚷道。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给老子冲?”王飞虎大声吼道。
峡谷里,硝烟弥漫,战火纷飞;公路上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热闹鼎沸,枪炮声、喊杀声、吆喝声、刀枪碰击声、鬼子的惨叫声、哀号声,不绝于耳。八路军愈聚愈多,越战越勇;残敌是愈打愈少,越战越怯。不一会儿功夫,八路军的勇士们就全部歼灭了残敌,胜利地结束了战斗。
王飞虎来到公路上,指示几个营长连长,要他们指挥战士将紧要的枪弹抢先运回,说等彭和尚来了,就不好分赃了。他自己则在峡谷内仔细寻找那把将军银质的指挥刀。一个战士兴奋地大喊:“团长,这个鬼子的衣服不同,你们看还有两颗星星……”王飞虎飞也似的跑过去一看,大喜道:“这个就是鬼子的少将,那个什么……田,哦是本田。你们快帮我找找他的指挥刀,是银色的把子。快找快找,应该就在这附近。”他急得四下里搜寻着。小李嘟嚷了一句:“一把鬼子的弯刀有什么用?还费这么大功夫去找?”
“你小子懂个屁。这是旅长亲自要的,不找到,老子拿什么去请功?少他娘的费话,快找!不找到,老子今天就扒了你小子的皮”他凶霸霸地说。
可是他们把公路翻了个遍也找不到。王飞虎那个急呀,直想拿脑袋撞墙。正在这时,只听得公路下有一个战士兴奋地大喊道:“找到了,我找到了。你们看。”说着举起了一把军刀。王飞虎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大声说道:“快!快!快拿上来!”
王飞虎接过银质军刀顺手舞了两下,连说好刀。这时,刀鞘也在坡上找到了。王老虎这下放心了,可以向旅长交差了。
王飞虎看到张大炮就大声喊道:“张大炮,给老子说说你们在汾阳是怎么闹的?”
张大炮用袖子揩了一把汗水,说:“今天早上,我们化装成鬼子的巡逻队混进汾阳后,在地下交通员的带领下,摸进了鬼子的弹药库、军需库还有粮库。老子们给他放上炸药,到了下午两点的时候,我们同时引爆,全给他狗日的炸光了。我们还冲进监狱,救出一批关押的犯人,都是些地方上的干部群众和游击队员。后来我们一商议,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去捣鬼子的司令部。于是我们趁乱混进鬼子的司令部,见人就打。机枪乱扫,手雷乱扔。炸得鬼子司令部乌烟瘴气火光冲天,搅得鬼子呀是七浑八素,一个个惊慌失措,不知哪是敌人哪是自己人。我们正打的欢,可惜鬼子的一个中队开过来了,我们边打边撤,幸亏城外的钢炮打过来,不然我们真还不容易跑掉。我们回来后,就帮二营长守葫芦口。”
“团长,这小子是个色鬼!他救出了一个妇女干部后,就一直背着人家跑,一刻也不愿意放下来。说不定,还摸过人家呢。”刘大同笑嘻嘻地说。
“去你妈的,你小子才是一个色鬼。你小子眼睛长在屁股上了?没看见人家身体受伤没法走?老子不背难道把她扔给鬼子?我看你小子才是一个十足的流氓,眼馋老子是不是?”
“都他娘的别吵了!别给老子乌鸦骂猪黑。我看你俩是乌龟遇王八——一路货。都是见了母的就发情的骚货。”王飞虎没骂完就笑起来。突然,他一把攥住张大炮问:“老子让你办的事呢?办了没有?”
“办了。团长要我办的事,我张大炮岂敢不办好?”说着就从衣兜里摸出了牙刷牙膏这类的东西,交给了王飞虎。
“王疯子——王疯子——你小子在哪儿?快滚出来!”一阵雄浑的吼声从西边谷口传来。王飞虎低声说道:“糟了!狼来了。你们赶快搬要紧的东西。我去打发他。”说完就朝西边大步走去。
“哈哈哈……彭和尚,今天你辛苦了——”
“少给老子打哈哈。你小子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老子们帮你小子在西边阻击山口一千多小鬼子,死伤那么多人,你小子几个哈哈就了事啦?不行!得给老子大大的补充补充。”
“那是那是,应该的应该的,好,没问题。你和尚想要什么?不外乎要袈裟要经书嘛,难道你还想要尼姑不成?哈哈哈……”
“哈哈……去你妈的。赶紧叫你的人不能再搬了,得给老子留口稀饭喝。你小子都把肉吃光了,骨头都不想留下几根?”
“行!行!我去叫他们都给你老彭留下,这总可以了吧?省得你到处损老子。”
“快快快!马上叫你的人给老子停手,都滚回你386团去!别再在这儿罗嗦!”
“那是那是。和尚,你把军渡夺下了没有?那可是一块肥肉哇,老子本来是派一个营去全搂回来的,后来听旅长说要留给你和尚吃,老子可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这,该够意思了吧。要是换了别人,打死老子也不给,谁叫你我都是大别山一个窝里出来的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哼哼!谁不晓你王疯子是个雁过拔毛的家伙,别人挑粪从你小子前面过,你准要捞上一嘴的人,还能把好处让给他人?你要是有那大的胃口把军渡吞得下去,还舍得给老子留下?军渡能有多大的油水?全让山口那个蠢猪带到离石去了。明明就是一根没肉的骨头,扔给老子啃,你小子还在这儿讨好卖乖的。去去去,赶紧叫你的人滚蛋,别在这儿磨磨蹭蹭的。老子知道你小子故意在这儿蹭时间,再不走,老子可要派人去抢你个王八蛋了。”
“哎呀王八蛋,老子惹不起你。好好好,老子就走。”说毕就哼着豫剧“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摇头晃脑地慢慢地踱着步往回走。王飞虎走了一段,转回头大声说道:“好了,和尚,你就慢慢地啃骨头吧,油水多的是。我就失陪了,有空就来我团,让我好好给你讲讲经。哈哈哈……”说完,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