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奔到床前一把将两位没来得及看长相的长辈扒拉开,小丫头身子半倚在床沿儿上,眼泪哗哗淌下的同时,终是张开了早已咬出血痕的樱唇,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
“朵,听妈话,别哭啊,乖,别把泪花淌到你爷爷身上,让老人家安心地走……”一边扯着寻死觅活般搁床头扒拉的老太婆,那位三十许的美妇一抹眼泪,轻轻地在倪朵朵的肩头拍了拍。
“你说什么呢?妈,爷爷不就是病了么?什么走不走的?快快快,差点忘了我还带医生来了哩……”倪朵朵双手一撑从床上蹭起,说话间一边抹去眼泪,一边扭头一扯身后的图夫,猛地一把将他拉到了床头位置。
“唉……”这一幕落入房中诸人的眼中,所有人都不由得摇头一叹,多好的丫头啊,可怜啊,都伤心成这样了……
很显然,所有人都将图夫看成了陪同小丫头一起来此的同学或是朋友,唯有与那唐袍莫老站在一起的周刘二姓两位老学究,此刻视线不经意地一扫正被倪朵朵拉扯着挤向床头的图夫,蓦然一惊中二人立时张大了嘴,怔愕中傻愣愣的样子完全就是大白天见着了活鬼一般。
“老太太,别挡着我行吗?您老要么歇歇喘口气儿,实在不行搁一边儿哭去也成,趴这儿我实在没法干活呀……”一紧身后的破烂药箱儿,图夫礼貌地拍了拍跟前儿正趴在床头玩命儿哭嚎的伤心老太太,两句话刚摞下来,床头附近的几人,包括那自打开始便哭个没完的老太太,嘴里的哭嚎声顷刻间已嘎然而止,一个个全都仿似大白天撞见了活鬼一般,纷纷呆滞着扭头望来……
这倒了血霉的老太太,忽忽悠悠地一时间竟似有些傻了。这边儿家里死老头还没伤心够哩,冷不丁地身边突然窜出这么一位妖孽来,没事人一般拍拍手,竟是愣赶人家墙角哭去,这事儿摊谁身上,那都得是惊悚级的。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大房子内响彻的哭嚎嘎然而止。
几乎所有人在这一瞬都将视线全都汇聚到了图夫的身上,傻眼般陷入了呆滞之中。
唯有那周刘二姓两位老学究,神色一变后整张脸顷刻便绿了。
“嗯,身子虽然还软和,不过……人确实是断气了……”看到挡在身前的老太太一脸呆滞着果然未再哭泣了,图夫微微一点头送去一个鼓励的笑容,伸手在床上躺着那位爷的胳膊胸腹捏了捏,尔后又屈指一探鼻息,最后才眉头微微一皱,自语中嘀咕着,作出了这个只能说是“惊世骇俗”的结论。
“我擦,哪冒出来的神经病,丫那胆儿肿么长的哈?都跑这儿撒泼来了嗫?玛拉巴子的,不断气儿老子们搁这儿哭你哩?用得着你丫充这大尾巴狼么?找死哩吧?”
诡异的短暂沉寂之后,一声暴怒的咆哮顷刻间在房内响起,最先反应过来的居然是之前冲进会客室报丧的倪家后辈,那位二十一二岁的年轻男子,倪朵朵二叔的独子,岁数却比她大上一点的堂哥倪劲涛。
此刻的倪劲涛可谓是怒火滔天,还没未见过有人敢在自己家里如此放肆哩,特别还是一位跟自己差不多岁数的小伙子,这显然让他怒意滔天,暴吼中身形一窜便直奔图夫而来,看那驾势,几欲择人而噬啊。
“倪劲涛,干什么呢?动一指头试试,老娘腿都给你掰折了!”倪朵朵身形猛地一窜,直接便拦在了怒奔而来的堂哥身前,冷声厉斥中一股飒爽的英气从那娇小的身躯内迸显而出,不管是敏捷还是速度,都绝不是一般普通人所能拥有。
绝对的炼家子!看得图夫傻眼中不由得一缩脖子,脑海中回想起小丫头之前的警告,再扭头望望正搁床上躺着,悠闲得没事人儿一般的那位爷。图夫心下一苦不由得暗暗祈祷,老头啊,一会儿……可千万争口气啊……
忐忑中,不敢再有丝毫耽搁,图夫反手一探便从药箱内取出了那只玄黄玉盒,顺手一启盒盖,双指才刚刚捏上那枚黑色丹丸,一抹子淡若无痕的古怪异香顷刻便徐徐弥散。
“咦?”数米之外,不久前才刚刚苦笑着摇头望向一旁的唐袍莫老,鼻冀一抽中惊咦瞥来!
“行了,别闹了,朵朵,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这么瞎捣乱呢?亏得你爷爷生前还最疼你哩。这小混蛋谁呀?太不懂规矩了,这种时候是你们闹着玩的么?”怒斥中,满脸阴沉的倪朝辉几步便跨到了图夫身前,看那怒意迸显的样子,若非强自按捺,只怕早已动手拿人了。
“二叔,你怎么也和堂哥一样啊?”倪朵朵娇唇一俏,很是有些不高兴地一撇嘴:“什么小混……的啊,爷爷不是病了么,这是图夫,我特地给爷爷请来的哩。”
“嘎?屠屠……屠夫?”乍听之下,倪朝辉差点儿惊得一翻白眼背过气去,满眼瞅神经病一般盯着倪朵朵,伸出手指来哆哆嗦嗦地好一顿结巴,却愣是没找出合适的骂人话来,最后干脆一扭头望向了一侧不远的倪朝鸿,满嘴大牙早已是咬得嘎崩乱响:“老大,这事儿你怎么说吧?老头子才刚闭眼哩,你们家这死丫头……她……她想干嘛呀她?呜……特么的肿么连屠夫都请上门了哈……”
“哎哎,臭小子,你往我老爸嘴里喂啥哩?”被倪朝辉一顿数落质问得哑口无言,满脸酱紫的倪朝鸿冷不丁地视线一扫,恰恰便看到图夫一手捏开床上老爷子的下巴,一手正打算往里面塞东西哩,心下一急顿时便嚎了起来。
“我擦,赶紧拦下来啊,这小子就是一疯子,不久前刚从我们医学院开除的哩……”周姓老学究脖子一梗仰头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