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洛的眼泪流了下来,往事如烟。昔年情谊,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曹植的眼睛也湿润了,不过却依然充满了微笑,甄洛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起身的。她知道,一定是曹植扶自己起来的。
“你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曹植微笑道。
甄洛也笑了:“我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等我。”
“可是你不该来”曹植道。
“你也不应该等”甄洛道。
“可我的确等了”曹植道。
“所以我就来了。”甄洛道。
说到这,两人相视一笑。曹植指着壁上的那幅画,你可曾看到这首诗啊。
甄洛苦笑道:“看见了,我…”
曹植打断她:“对不起。”
甄洛愣住了。是啊,今天她已经震惊很多次了。可是,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曹植叹道“这四句话就是我想对你说的。”
甄洛心中疑惑,这明明只有两句,怎会是四句。曹植见她面带疑虑之色。也看向那幅画。顿时恍然,苦笑道:“原来是被这画的背景遮盖了。”甄洛听得这话,走进那幅画一看。果真还有两句。只因被茫茫黑夜的背景遮住了。仔细一瞧,却是“惟恨无能躯,徒使卿自苦。”
甄洛看完只觉心中一热,泪涌而出。她顿时明白了,曹植当日见到自己与曹丕成亲,悲痛交加。遂在这画上加了那一句“奈何伴豺狼。”后来,明白了前因后果,更悔错怪了自己,用血写下了最后两句。没错,那最后两句是可以明显看到血的痕迹。甄洛一回头,正好被曹植一把揽在怀里。”对不起,都怪我。”曹植紧紧地抱着眼前之人“怪我无能,没办法救洛神宫;怪我当初不该不分青红皂白,离你而去;怪我不该与虎谋皮,被王允所擒,害你只身犯险,来此绝境。怪我…”
甄洛泪如雨下:“不怪你,不怪你。现在,没人能把我们分开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时隔三年,这对苦命的鸳鸯,终于再次相逢。紧紧相拥,久久不分。
此刻,北魏殿中,曹丕仰望星空,叹道:“郭嘉,你说我错了吗。”曹丕转头看向身后那人“我当初借王允欲毁洛神宫的机会,亲近甄洛。最终她为保洛神宫嫁给我。可是我一直都知道,她心里一直都有曹植,甚至从来都没喜欢过我。你说,我当初那么做是不是很卑鄙。”
郭嘉答道:“属下却认为,少主这话只是对了一半。”郭嘉顿了顿,“依属下所见,少夫人确实一直钟情于曹植,否则也不会一听说曹植下落,明知道陷阱也要前去营救。而当时少夫人嫁给少主,虽说是迫于形势,但在下认为少夫人未必就真的对少主无半点情谊,否则当年也不会不向曹植解释。可能就是因为夫人内心也觉得愧疚于他,更何况夫人如果真的对少主无情也不会为您产下一子。”郭嘉见曹丕沉默不语,忍不住道:“少主,恕属下直言,您任由夫人去救曹植,属下理解,可是您为何让他带走孩子呢,要知道,在这乱世…”
曹丕一摆手:“甄洛既然把孩子带走,必然有万全之策。即使她再恨我,但那毕竟也是她的亲身骨肉。郭嘉,你去准备王允所说的半年后的武林盟一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旭日初升,朝霞片片,又是一个好天气。甄洛和曹植躺在草地上,仰望天空,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曹植轻抚甄洛的秀发:“你什么时候离开?”
甄洛调皮一笑:“今天就走啊”“哦,这么快啊。”
甄洛看到他失落的表情,扑哧一笑:“当然了,你不是曾经答应过我,要陪我走遍天下吗?
曹植一愣。甄洛继续道:“王允答应我,你可以走了,所以呀,你可不能赖着不走。”
曹植脸色瞬间变了:“小猫儿,你是不是答应王允交出洛神诀了,是了,一定是这样。你怎么可以…”
甄洛平静道:“因为我中了五毒散。”曹植脸色刷地变白了:“你说什么,你怎么会中了五毒散,曹丕为什么不请华佗,华佗不是神医吗”
“华佗已经死了”甄洛叹道:“医者不能自医啊。”
“为什么,为什么我见到了你却让我知道这个噩耗,难道这就是惩罚吗。”
甄洛眼睛也湿润了,用手轻轻拭去他的泪水微笑道:“这样很好啊,正因为我只有三个月的寿命,所以王允才答应我让我再相见啊。毕竟他是我义父,念及父女之情,才同意的。有你在身旁,哪怕生命只有一天,我也很欢喜。”
曹植忍住悲伤:“放心吧,小猫儿,到时候我会陪你去的,我们以后绝不分开。”甄洛道:“不行,我只是希望生命中的最后三个月,能有你相伴,你不能死。”
曹植还想说话,甄洛打断他:“曹植,你听我说,我和曹丕有一个孩子”曹植点头:“我知道”甄洛继续道:“可是我不会让曹丕照顾他,所以我希望我死之后,你能替我照顾他。”
“小猫儿…”甄洛一摆手:“曹植,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不仅是你的小猫儿,也是那孩子的母亲,我对不起他,我希望你可以把他当成亲生孩子一样照顾她,将来告诉他真相,就说我对不起他,我不奢求他的原谅,只希望他不要恨我”说到这儿,已是泪流满面。
“曹植,你答应我好吗,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了。”曹植忍住泪水:“我答应你。”
甄洛笑了:“最后这三个月,用你的风之翼带我走遍天下吧,这可是你当年的承诺哦”曹植也笑了:“好,小猫儿,我们走!”说完抱起甄洛背后陡生双翼,展翅腾空。
藏在远处的吕布正欲阻止,被身旁之人拦住了“义父说由他们去,现在,义父让你回宫,商议半年之后的武林盟一事。”清脆的女声传来。
三个月很长。这三个月,甄洛和曹丕走过了很多地方,见识了不少奇风异俗。可是三个月又很短,转眼就已过去。曹植站在悬崖旁,左手攥着一片丝巾,那是甄洛的衣服。右手上拿着一封信。
那是甄洛给他的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信。信上说,她不想让曹植看到她五毒散发作后的丑陋样子,所以跳崖自尽。希望曹植好好活下去。
曹植目视前方,他下去找过很多次,也没找到尸体,想来是被野兽叼走了。默默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把孩子养大,告诉他,他的母亲是天下最美丽善良的女子。”风之翼一展,腾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