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依旧在喝,人依旧在说,然而,他却永远也不会想到,一个人出现了。
这是一个文静的女子,静如一泓清水,无声无息地来,无声无息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他问:“你为什么会来。’
她笑了笑,道:“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他道:“我来这里是为了喝酒。”
她也道:“我来这里也一样也是为了喝酒。”
他道:“你不该喝酒!”
她道:“如果我不该喝酒,那你更不该喝酒。”
她喝了酒,而且,没有用杯子,也没有用到碗,她就是一坛子灌了下去,仿佛这只是一个酒缸,把这坛酒倒到酒缸里。
她是一个文静的女子,然而,绝没有人想到她也是这么有酒量,兴许很多人都有这或那的天赋,只是,他们一直都没表现出来罢,而一但表现出来,就像是奇迹一样惊人。
她并没有运用法力驱酒,她能喝酒完全是因为她有这个本事,她有这个能力去喝,所以,她在喝,而且持续不停地在喝。
酒虽然会令人反映迟钝,判断错误,却可以给人勇气。
是的,她需要勇气,因为勇气可以让她出得了那一剑。
那是没有人能想得到的一剑,就在那个黑漆如墨的酒坛子落地的刹那间,一把魔气森森的剑已经刺穿了他的胸口,从背出,殷红的血就擦在了剑上。
这一剑无与伦比,这一剑没有任何人能够形容,这一剑快到了极致。
没有人看到它是怎么使出的,也没有人看到这一剑是怎么穿过他的胸膛的,也没有人想到她会出这么一剑。
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这是谁也不会想到了,就连他发觉剑已穿胸而过时,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事实告诉他这是真的,她要杀他,最好的证明就是他胸前那把穿胸而过的剑。
这一刻,他并没有死,即使这把剑非凡,能够侵蚀他的身体,可他始终还活着。
万千的思绪涌上心头,他也许在想,他想的一直都没错,女人就是不可信,这份爱本是个阴谋,然而,他还是错了。
因为他错了,所以古东道不会出手,一直静静地看着,就像一个事不关已的看客。
她凄厉地叫了出来,往后退了,仿佛受伤的并不是他,而是她。而事实上,她心灵上受的伤的确要比他肉体上的伤要痛得多了。
他没有出手,反而用冷冷的眸子望着她,冷冷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声音有数不尽的痛苦,因此,沙哑了,她道:“你可曾知道我爱你,你可曾知道我对你的爱是真心的,你可曾知道我为你已经付出了我的所有?”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她道:“我从来想过什么,我只要知道我爱你已足矣,因此,我一直都很满足,不奢求什么升仙得道,不奢求什么名震天下,我只求一个爱我的人。你曾经的确爱我,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爱就没了,没了!”
没了,没了,就像是穷人的金山没了,就像是鱼的海水没了,就像人活的希望没了。
然而,她依旧执守信念,相信爱能天长地久,像山盟海誓永恒不变,她依然能为他付出一切。
可她发现他在逃避着她,远离着她,一切的一切仿佛突然而来,令人不知所云,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她觉得太诡异了,她以为自己做得不够好,拼命让自己的任何一件事都做得很好,可结果却适得其反,她一直想不明白,直至魔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给了她洞悉一切的眼睛。
她咆哮起来了,道:“难道在你的心中,每一个女人都是邪恶而肮脏的吗?既是如此,为什么你又会来爱我?为什么?为什么?你是个大混蛋,最混最混的大混蛋,在你的心中,我也许就和你爱的上一任是个带着贪婪,带着阴谋的女人,我不值得你来爱,因为我根本就不配你费心费神地来爱我,我只会害你,毒你,我所付出的一切一切都是有企图有阴谋计划的,我是要夺走你一切的人。”
似乎真的错了,他这样想着。但,他又转念一想,这兴许是一场苦肉计,她是在演戏,剑毕竟已经穿过了他的胸膛。
他道:“以前我总不明白,近来,我明白了一切,你们所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一生都已为了这份爱付了出来,你却不信任我,怀疑我,担心我会夺你的魔镰碎片,可笑人太痴,心也痴了。”
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白如雪的衣裙已经染上了殷红的血,一把带着恐怖法力的匕首深深刺入了她的身体,也像刺在他的身体上。
她倒的是如此地美,血泊也为她铺开了最美的席子,让她静静地躺在了上面,永远睡了。
死,也许是唯一能让他相信自己的最好法子,也只有死才能真正敲醒他的心,她的确为他付出了所有一切。
从头到尾,他都错了,他不该爱上她,如果不爱她,就不会给她带来了痛苦,带来了不幸,带着了死亡……
阳光依旧明媚,风依旧在吹,人却不在了,只有地上的血,地上的酒,地上的碎坛片才能证明这里确实发生过事情。
本来该死的人没有死,而不该死的人却死了,魔在凝视着面前的坟,面前的人,玩弄着一把匕首。
木叶萧萧下,还是一样的天空,只是风冷冽了些,人也冷了些。
酒犹在,人也犹在。小小的酒楼,温婉的琴音在徘徊,是谁在弹?是古东道在弹,他在弹什么呢?
他在弹着人生,人生是如琴音,簌簌而落,空灵入耳。人生是酒,汩汩入口,能醉愁心。人生也是一曲悲歌,凄凄惨惨,涕零而下。
她始终去了,他始终错了。古东道为他奏一曲,温婉得就像一个女人,凄凉得又像一位怨妇,琴声幽幽,传彻一方酒楼。
他彻底迷茫了,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更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心。
酒犹在,人未喝,没有人知道他想的是什么,更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不喝酒。
傻了,呆了,就像个傻瓜在望着那一杯用白玉杯盛的酒。酒是无色的,他的心是红色的吗?
琴声依在,但他已经不在了,古东道还在弹,因为一曲未终。
路,烟尘滚滚,因为事先有过车队经过,这是山间之路,他在走,每一步都走得很慢,生怕这路上会有什么陷阱,有人在害他似的。
路仍在,但人也不见了,不是已经离得远了,而是地上多出了一个洞,他掉了下去。
黑暗,就像是闭上眼睛的黑暗,为什么黑暗伴随着每个人,而每个人都要惧怕黑暗呢?
他也在怕,这种无声无息的黑暗,静谧得像一潭死水,每一个声音都足以让人惊魂。
他不明白这路上为什么会有一个洞,不明白这洞为什么会这么黑,也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走的路就他一个人掉下来,别人难道都是风吗?
他实是想不明白,但,更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里不允许有一丝的光亮,他尝试过很多方法试图取得一丝光亮都不能。
黑暗的尽头会是什么?他想着,而越想就会越恐惧,这条路根本不像是人间路,而是前往阎罗殿的死灵路。
但他最终没有死,因为这条路的尽头有着光,就像是黑暗一样的光,因为那里有魔光巨镰的第三块碎片。
他笑了,太可笑了,这是讽刺还是命运?喋血的背后是它,它难道真的是用血才能换取来的吗?
“是的,魔光巨镰是用血才能换来的,因为它是魔,有着魔性。”魔出现了,它冷冷说道。
他看了魔一眼,然后,挥动了它那把还缺失着两部分碎片的镰刀,魔笑了。
魔笑得这像是九幽的亡灵,那把残缺的镰刀就在他的面前被定了下来。魔伸出手来,似乎要抓住它,但,魔镰却闪出乌光,魔就发出一声惨叫,它消失了。
黑暗在地上,镰刀在地上,人也在地上,古东道看着他,他看着镰刀,镰刀在黑暗中。
“离开这里吧!我会陪伴着你。”古东道望着他背后的路,又看了他一眼,缓缓地开口道。
他的表情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因为他的脸已经僵硬了,一切的如何都已经不是这个世界所拥有的词汇能形容的了。
灰色的天空,灰色的大地,灰色的屋子,灰色的魔人,灰色的世界。
眼中的灰色是多么熟悉,为什么会是这里呢?他似乎站不稳了,如果不是古东道,他已经坐在了地上。
“为什么要这么地残忍?”他回到了他的故土,这里是生养他的世界,只是,今非昔比,他已经成仙了。
是的,仙道已成,在第三块碎片的力量下,迈入到了仙境。一个仙人就可以开创出一个百万年不朽的家族了。
可他并没有高兴,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逃避得了的,第四块魔镰碎片就在这里,这次他又会给谁带来不幸呢?
他和古东道并不是怀着喜悦的心情在天上飞,他想要看看自己熟悉的地方,这些地方是否还在,是否依旧,几百年的岁月已在匆匆间过了啊!
几百多年了,似乎一切都不曾变,一草一木都没有变。事物始终没有生起变化,变化的仅是人啊!
乌家,曾经的他就是这个乌家最不起眼的一分子。还记得当年他就是杀了乌家一个王爵大少才会被满天追杀。
现在他又回来了,不知这人会做何感想?乌家的老祖无非也是一个仙人,除了他之外就没有仙人了,他也绝不是拥有魔光巨镰的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