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依旧狂暴,人依旧屹立,风也吹不动。
乌臣道:“没有了天维针,你更加不会是我的对手。”
天维摇了摇头,道:“你错了。”
“什么错了呢?”乌臣的眸子无比地深,无比地沉,冷冷望着天维。
天维伸出了一只手,这只手宛如白玉无瑕,任谁见了也决不会相信这是一只男人的手。
偏偏,这就是一只男人的手,而且,还是天维的手,这就显得更加地不凡了。
乌臣道:“你是让我来欣赏这只手的吗?”
天维道:“不是。”
乌臣好奇道:“那你伸出这只手是干什么的?”
天维道:“给你看。”
乌臣道:“始终还是要用眼睛,这有什么区别?”
天维道:“看和欣赏是有区别的。你应该知道我是维持天地平衡的力量自产灵智而生。能维持天地的力量,你知道有多大吗?”
乌臣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天维道:“我也不知道,我仅仅是一部分的天维之力,但,这部分天维之力就能形成我和天维针了,而且,还赐予了我这么一只手。”
乌臣心下似觉得有些不妙,手中的镰刀就不由自主地握得更紧,道:“这只手有什么用呢?”
天维笑了,而且,笑得很危险,他道:“欣赏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完成,而看只需要一瞬间就能完成了。至于,有什么用……”
天维的手发光了,那是怎么样的光?
它如明月皎洁忧郁,又如烈日热情奔放,更似浩瀚江海波涛汹涌。
这种光已近乎神话史诗,乌臣一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光,一时间居然愣住了。
虽然这种光仅仅一瞬间闪过,但给乌臣的记忆却是刻骨铭心的,永远也忘不了。
天维一掌击出,乌臣居然毫无知觉,就被天维的一掌击破了空间,不知到了那里去。
这时,天维一声叹息,道:“好一个云沉将军啊,死了还处处和我们做对。”
这时,天维的目光落到了暮雪的身上,可惜,暮雪不是暮雪,因为真正的暮雪已经走了,这里仅有一丝残影。
天维不禁赞叹道:“好一个暮雪,果真无比地聪慧,早已事先预知,逃遁了。”
天维把手一张,天维针如有灵性,化作一线光华,落回天维手中。
天维四下打探,眉头微微一皱,却又想起了什么,只得作罢,转身撕开空间离去。
天维离去,乌臣也不回,暮雪已去,一个美丽的女神降临,正是月神。
月神,纤纤素手拿出一个六角的神秘金属物,然后,光一闪,月神消失了,只有风依然在吹。
弯弯曲曲的溪涧,缠绵地围绕着苍翠的山崖,青青秀秀的丘壑,紧密地偎倚着碧绿的流水。
仿佛是缥缈和朦胧的梦,却又不是梦,这里是一片仙灵之地。
一个人,一把镰刀,一片天涯。
他就站在天涯上望着面前的山,面前的水,又望着蓝蓝苍穹,悠悠白云。
暮雪就在乌臣的背后,他望着乌臣,乌臣在继续说着,说着一个傻瓜的故事。
暮雪已经听完了,她除了叹息,什么也不能做,而乌臣也只能够望着面前的一切山山水水,天空白云,飞禽走兽。
“云沉将军是座永远不朽的丰碑,他的光芒照耀了这个世间,是熠熠的烈日。他的选择不会错的,他做的事情也不会错的,你也没有错,错的只会是那些心怀叵测的人。”
乌臣道:“我也相信我的朋友,我也不会负他所托。”
“所以,你会坚定不移地相助易小灵,与十大霸主为敌。”
“是的。”
“我已经看到了一场风暴的来临,我也不能够再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了,我们还会再见的。”
暮雪走了,走得非常干脆,乌臣知道她一定会去神界的,因为暮雪与云沉将军也关系非凡。
乌臣转过了身子,看着暮雪离去的方向,神界,已经许多年不曾去过了。
但,乌臣相信,很快,他就要去神界了,因为一块金色的玉。
乌臣飞遁起来,往着他也不知道的地方飞去。乌臣既然要相助于易小灵,就需要掌握易小灵的动向,而需要掌握易小灵的动向,就需要在易小灵身上动手脚。
乌臣就在易小灵身上动了手脚,所以,乌臣这次一定能够非常准确地寻找到易小灵。
守望者已经神秘消失了,把守望刀遗留在了守望山,而易小灵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鸿蒙。
夕阳如血。
乌臣走在漫天的夕阳下,沉沉的暮气仿佛把这片世界渲染成一种死般的灰色,就连夕阳也不例外。
寒风瑟瑟,如刀如剑,肆虐着这片天空。
木叶纷纷落,生机败黄,萧萧秋意豁然。
一座高峨雄伟的山,宛如一位巨人的雄姿睥睨苍生。
山,不是青色的,也不是褐色的,而是红色的。
如天上夕阳一样死灰色的红,有说不出的妖异。
这是一座宏伟到极致,却又不可观瞻的山,因为它是神明山。
神明山没有神,只有神的亡灵。
山下的木叶萧萧而落,是不是在为逝去的神撒起黄昏的纸花?
山下冷冽的风呼呼地吹,是不是在为神的逝去而叹息?
乌臣走在山脚下,这一步都很沉,很重,每踏一步都似有千均。
神明山,云沉将军逝去的地方,多少年来,不知多少神来此凭吊。
神明山那一战,非但悲壮惨烈,震动了世间,而且世间的格局,几乎也因那一战而完全改变。
那地方的神血是不是已干透?
那些神明们的骸骨,是不是还有些仍留在山上的衰草夕阳间?
现在那已不是个令人向往的圣地而已,而只是个足以令人凭吊的古战场罢。
乌臣伫立在凄恻的夕阳下,看着这满眼的萧瑟,一切早已不复往昔。
传说中的神明山,曾经是座氤氲灵气蒸腾,神韵遍布的苍翠古山。
这里有树有水有神,还有连绵起伏的宫殿群,被神界视为地上天堂。
昔日这里的辉煌如云沉将军的辉煌照耀世间,永垂不朽,这里是每一位神梦寐以求的圣地。
传闻中,神明山有如银河垂下的混沌河,混沌之力充沛到了极致,是古神才有资格入主的山,也是云沉将军和神帝常来之所,就连平常时候也会有十位神界的神驻守在山下。
神明山有混沌河,一年四季如春,树胜花繁,更有神看守,是为世间一处绝妙圣地。
可纵然是圣地,它也不是世间神器,会在古神的碰撞中化作尘埃灰烬。
可,神明山它始终未成尘埃,它还依然还能屹立在世间,但,它已经不再是诸神向往的神明山了。
因为混沌河已经不在了,因为美丽已经不在了,因为本源已经不在了。
它的就像是逝去青春年华的老女人,已经是春色尽损,身衰力竭,不能再吸引任何一个男人。
乌臣手指轻触山下的一棵仙树,其叶片簌簌如雨落,叶片是黄的,人也是黄的,而这个世界更是黄的。
轻声一叹,乌臣走上了神明山,路途都是如血般的红色石头,只是,这种红并不鲜艳,反而暗淡无光。
路间,生机尽无,乌臣就连一棵草也都看不见,有的只是亘古的肃杀之意。
可叹当年四季如春,万紫千红的神明山已化寸草不生的一座血荒山。
已经到了山顶,乌臣望着白云悠悠,暮日西下,夕阳逝去,又见漫山荒芜,尽显萧条凄怆。
易小灵是不是就在神明山?
如果是,她来神明山干什么?
乌臣四下眺望,这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自己。
当初在守望神山,乌臣悄悄下了魔咒在易小灵身上,在这里,他确确实实已经感应到了易小灵身上魔咒的气息。
易小灵并没有发现魔咒,因此魔咒依旧存在,这是乌臣绝对能确定的事情。
这里似还曾有过易小灵的气息,可为什么不见易小灵?她到底在那里呢?
乌臣在神明山顶上不断地徘徊着,这里一片凄凉,就连飘过的声音也是如些凄切。
夜来临了,乌臣抬起头来,凄清的月光把它冰冷的光华投到神明山上,血石变得更加妖异,似有凄婉的哀声传出,这是神的怨气不散在此作祟。
当年的神明山一战中,不仅有古神大战,还有许多神明在此攻守,这里更多的是他神的血。
对于这些就像是苍蝇一样的声音,乌臣格外不喜,手上的魔镰闪出光华,所有一切都销声匿迹。
每多待一刻,乌臣就多一点奇怪。因为神明山本来就太奇怪了,乌臣从上到神明山那一刻就已经觉得很奇怪了。
没有谁能相信这里真的寸草不生,乌臣自上山以来,的确一棵草也没有见过,神明山虽然已不复往昔,可曾经依旧是一座圣山,被神血所污,也不至于不长草。
夜风,呼呼地吹。
人,默默地屹立着,在乌云遮月的瞬间,仿佛已经没有人了,因为人已经融入到了黑暗间。
乌臣一直在苦苦思索着。
为什么易小灵明明在这里却又见不到她呢?
不是乌臣不想见,而是有人根不想要乌臣见到她。
这人肯定不是一个人,甚至不只两个三个,因为以一两个人的能力还不能达到蒙蔽乌臣的高度。
这一刻,有着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萌生了,就像突然有了的孩子,大出乌臣所料。
魔镰已然伸出,乌臣知道易小灵危险了。而明知前方危险横生,可乌臣却义无反顾,因为,乌臣已经答应了云沉将军,所以,即使知难也不会就因此而退却。
乌臣不仅不会说假话,而且,对于自己所答应过的事情,无论如何,只要已经答应下来了,就必定要去完成。
兴许这很傻,但,正因如此,乌臣才能交到云沉将军,古东道这样的朋友,所谓傻人有傻福,何况,乌臣并非真的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