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法出去就只能够这样在悬崖底下住着,并且一下就过去了十多天。对于司马翌来说的话,这些当然不是他愿意的,不过自己的身体目前也只能够这样,眼前虽然有这个唯一的可以见到的活人但也与半死人没有一点区别,整天不说任何的话,甚至脸上都没有表情的变动,他还能怎么办呢?不过好在那个人的心地还比较善良,每天的三餐都会特意或是无意的多做一点。要是刚好碰到他睡着了错过了吃饭的时间的话,那么他也都会很偶然的忘记了将碗筷收走,留一些饭菜放在桌上面。
没有办法出去同时就说明了别人也没有那么轻易的就可以,有着这峭壁与茂林的天然屏障,拉脱维国的将士竟然也都没有找到这个地方,让司马翌能够安安心心地活到如今。反正暂时也没有办法出去,而别人也一时半会的进不来里面,那么不如把心放宽好好的将身体养好吧。但是时间一长,司马翌还是会觉得有些无趣。
司马翌便总会不定时地跳出来与那人交谈几句,或者有时候故意躲在门后忽然的跳出来想要吓吓他,或者有时候爬在案边一面晒着太阳,另一面看他练习书法或者直接批评他书法练习的没用,字还是那么难看,不过那人依旧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曾经有一段时间司马翌怀疑这个人如果不是个聋子,便会是个天生的哑巴,直到那一次他在追赶老鼠的时候不小心跑到了床底下,意外的在那里捡到了一块被扔掉的已经破旧不堪的玉佩,那上面深深地印着个“言”字,所以他就猜想那个人的性名里一定带有一个言字,然后就在那个人进门的时候冲着他说了一句:“言,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就在那次,司马翌第一次的见到了他愣住一般地望着自己,尽管他愣住的时间极其短暂,可是这件事至少也说明了他绝对不是听不见或者不会说话,当然也不会是一个什么都不会思考的书呆子。
随后某个天朗气清的早晨,司马翌被房间外面在树上吵吵闹闹的小鸟叫声给吵醒了,走出房间就可以看到远处的天上似乎有弥耳雕在不停地盘旋。弥耳雕的身长满了火红色的毛,它是拉脱维国的一国之鸟,显然把它看作国鸟并不单单是由于它长有火红色的毛在身上,更由于它有着比藏獒更强悍的追赶能力。弥耳雕生长于环境极为恶劣的很干旱的大草原之上,身形算不得太大、飞行的速度算不得快,所以想要在激烈的竞争之下捕捉到猎物生下来就只有靠着强悍的体能与决不放弃地追赶,直到最后将猎物追赶的没有体力再到处逃跑的时候找到机会一举将它们抓获。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弥耳雕被拉脱维人捉到后再加以训练的话就可以变成找到猎物的工具。这样看来的话,这只弥耳雕显然是向着他司马翌而来的。
司马翌倒也没有很着急,但是却在抬头望向天空的时候忽然产生了个想法,这样不停的想着便眼前闪动,嘴角渐渐露出了丝丝笑意。真不晓得他是产生了什么好的想法。
那位一直沉默的男子在山里找药回来没有来得及进到房间里就看到了这样的画面,一个伟岸魁梧,男子汉气味十分浓烈的人手里拿着一根极细极细的线,独自在这崖底较为宽阔的地方傻忽忽地跑跳着,一边跑还一边不停的转身仰头看看天空,趁机也扯着手里拿着的线,脸上的笑容与一个五、六岁的孩童没有任何分别,这种笑容与他的这种身材实在是没有办法让人看出这是同样的一个人。一直沉默的男子不由得也跟着他的眼光仰头看去,只看见空中有一个用纸叠成的小鸟因为线的扯动自由的在天空翱翔。因为线愈来愈长,所以那小鸟就飞得愈来愈高,而身影也就愈来愈小,乍一看还真的是有点像只真实灵动的小鸟自由快乐的翱于天空之中。
司马翌玩的最为痛快的时候,转身之间无意的看见了一直沉默的男子傻傻地仰头望看天空之上,保持这样的姿势也不晓得有多长的时间,他这样愣愣的表情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温和多了,没有像平常一样摆出冷酷不爱搭理人的样子。特别是在这夕阳的照应之下,整个都仿佛是透着光芒一样,无论是他的脸部、还是他的颈子都有一种无法表达的美好曲线,就像是从天上掉落尘世的精灵一般惹人疼爱。有那么一刹那,司马翌就那样傻傻地盯着他看,甚至会觉得那沉默的男子的眼神干净的好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般澄澈无暇。
也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东西,一直沉默的男子突然止住了看向空空的眼光,不想却在他低头的那一瞬间与司马翌望过来的眼神碰撞到了一起,那一刹那竟然另他觉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来这也真是不容易,在一天以内自己竟然失神了两次,哪怕是司马翌也大概不曾看见过他的这个样子吧。
司马翌在心中很是得意,其实这一切都是他精心设计的,不过他没有料到的是会有这么大的效果而已,但是在他慢慢走进一直沉默的男子之时,男子脸上难得一见的笑容早已经回复到了以前那个冷酷的样子,如果不仔细的话压根看不出他神情的变化。
“你想试试吗?”司马翌微笑着向男子走进,也毫不在乎对方有没有这个意愿,就直接的将手里的线放到了一直沉默的男子手中,拉着他慢慢的到了一处空地的中央位置,随后从后面将他半环住亲自教他玩。
“这个东西在我们那里被称为风筝,传说这是由一个比较古老而神秘的国家推广而来的。在每一年的春分时节所有的小孩子就都会围在一起比赛放风筝,看看谁的风筝可以飞得更高飞得更远。有些时候也会举办放风筝大赛,得奖的那个小孩子就会得到他想要的礼物。”司马翌一边极其兴奋地说着话,而另一边则悄悄的观察着怀里的男子。他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的冷酷,反而是极其认真地望着天上的风筝,从他那牢牢的握着线的掌心,司马翌甚至还可以感觉得到他内心里似乎还有一点紧张的情绪。如此纯净的表情,真的会属于像他这样一位外表看上去很是冷酷不爱搭理人的人吗?
就像现在这样同时放着风筝,司马翌领着他时不时的跑动一下,有时又只是安静地望着天空,只是轻轻的牵扯着手里的线,便能够把它掌握的非常好了,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在空中飞翔的风筝愈飞愈高,愈飞愈稳,慢慢的变小。时间缓缓流逝,也不晓得放了多长的时间,一直放到二人都感觉到累了,便顺势的躺了下来,而这个时候天色也渐渐的黑了下来,有少许的星星已经挂在了天空之上,明亮而闪烁,似乎好像……似乎好像是身边的这个人的双眸。
司马翌想到此处情不自禁的转身回头望着那个一直很沉默的人,他闭上了眼睛虽然看不到天上的星星,还是可以在他那绝美的容貌上面看出的淡淡的微笑,不禁略微失神地看着,突然想到他自己好像都很长时间没有这么单纯快乐的笑过了?
“言,你干嘛没有离开这个地方呢?”知道或许没有人会回答这个问题,司马翌却还是没有忍住的问了一直藏在内心的问题。任何人都不会没有理由地就独自过起了不与外界交流的日子,如果不是由于什么事情就一定是由于某个人。倘若说是因为某个人的话,那么又会是因为什么人呢?不由得心里偷偷的动了一下,却也不曾往更深的地方去多思考。
“我性名是……叫作独孤夜。”突然地声音倒是将司马翌吓到了,他怎么样都没有料到他居然会开口对他说话,而且他的声音居然也是这么地柔和舒服,倘若说声音能够使人沉醉的话,那么就一定就如同刚才他开口说话的那种声音一样吧。
“嗯,呀,那么独孤夜,你干嘛没有离开这个地方?”
“如果离开的话……又可以去到哪里呢?”独孤夜转而与他对视,好像是在反问他,却又好像是心里一早就知道了回答,让司马翌竟也不晓得从哪里回答起来。思考着该不该去聊些其它的内容,不要破坏了这么难得才建立起来的温馨的氛围。挖空心思的考虑了很长时间,从南征北战的内容想到平常百姓家讲的故事,又从平常百姓家讲的故事转而想到了在孩童时代传唱的歌谣,司马翌差不多将脑子里面所有的事情都过滤了一次,正思考着要怎么样才可以让冷酷的人高兴起来,便听到了身边传来的愈来愈浓重的喘气声。将脑袋转过去一看,身旁的人竟然悄无声息的就睡在了自己的身边。
细细数来他们两个在一起为伴的时间已经有将近半个月了,但是司马翌却从来不曾看见过独孤夜睡觉的样子。因为他们一般都是分房而睡,如果不是因为他死缠着独孤夜不放,那么以独孤夜淡冷的性情,二人连见面的时候都不会有太多了。仔细看来,他睡觉的样子还是很好看的。一点都没有平时里那种冷酷无情不愿意与别人接近的样子,这个时候的他就如同是一个孩童一般,没有攻击力也没有任何防备,看不到他的医术很高超,同样也看不到书法很是厉害。简洁单纯的就如同他住的房间,没有任何的装饰。不过那微微皱起的眉头好像说明了他的心里似乎有什么纠结难忘之事。
司马翌伸出手指想要抚平那皱起的眉毛,却没有想到手指刚要碰触到独孤夜的眉头时,就听见他在梦里小声说道。
“言……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