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愿意或者是不愿意,樊栎将都必须要在近几天里离开北面的四座城池。而在着一路之上,老百姓怨声载道,本来十分繁荣的北边四座城池像是在一晚上的时间内被强盗袭击过一样,变得极其的萧条。
司马翌的心里有百般复杂的感受,用不着面见圣上,他就能够猜得到圣上为什么会做这个决定。位于西方的拉脱维、西北边的伦巴德、东北边的爱沙尼、东方的盎格鲁以及南方的圣力诺一直保持着表面上和平共处已经有上百年的时间了,但它们在最近的这十年间风起云涌,各个国家的情势都有很大的改变。
拉脱维自从三十年之前多次败了给圣力诺以后,积极的扩充军事后备力量,国家也越来越重视武艺的练习,加上新的圣上流晨星坐上了王位之后,用的是铁血政策,将国内的经济与政治都做了很大的整治,国家实力与日俱增。伦巴德虽然是位于边缘的小国家,但也就是由于国土面积狭小,资源不够充足,不得以才要常年地发动侵袭,虽然表面上一直不断的战争让他们获得了不少的土地,整个国家也日渐昌盛,不过事实上经久不断的战役也让百姓感到疲惫不堪,在军事实力上其实减弱了很多。盎格鲁以前是综合国力最为强大的一个国家,不过在十年之自己内部人不和各自结为党派之争,汇集兵力发起了一场内战,在盎格鲁建立起了如今的爱沙尼国以后,盎格鲁就分为了两个国家,因此国家的实力自然没有办法再和之前相比较了。至于爱沙尼,虽然民间传闻,圣上钟离炫是已经灭亡的爱沙尼族的后人,他个人的实力很是强大,不过说到底一个国家的强盛与否不是单凭一个人就能够决定下来的,并且,爱沙尼建立国家到现在不过只有六年的时间,自己内部政治都还没有彻底的稳定下来,就更不用说是和其他的一些国家争夺领土了。而圣力诺,纵使以前有强过于拉脱维的整体实力,不过自从几年之前老圣上驾崩,新圣上韩颜冉掌握朝政大权之后,国家的实力便每况愈下了。
所以,从目前的情势分析,拉脱维的国家实力是最为强大的。圣力诺如果要一直与它斗争下去的话,很有可能会吃亏,如果一个不留神,也许就会全军覆没。这样看的话,拉脱维的和谈之人一定是把这其中的好处坏处向圣上做了详细的解释。一般人都明白,丢弃掉几个城池而已,却能够换回王位的安定,心知肚明。
司马翌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可是就算只是苦笑而已,也没有时间让他持续太长时间。在很短的时间以内,他就接到了都城的命令,要他立刻回到都城,没有任何歇息的时间。
其实吧,就在战役被迫停止,他们虽然没有败而又算是败的那个时候,司马翌就已经料到,韩颜冉迟早会命令他回到都城之中,所以在接到命令的时候,他的内心里面也没有过多的起伏。用了几天的时间,司马翌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就提早赶路去了。在要走之前,翻来覆去,思想斗争了大半个晚上,最后还是想要带着独孤夜与他一起。其实,他本来是不想将他也一起带回圣力诺都城的,他觉得这次行动也许会遇到危险,他不想要让独孤夜一次又一次的跟着他冒着随时牺牲生命的危险,不过只要一想起他自己有对不起人家的地方,总不至于把人家连累得无家可归之后就不管他了吧。再加上,他自己有感觉,此次离开之后,他就不知道猴年马月才会再回到樊栎将。只要一想到也许从此以后再也看不到独孤夜了,他的心里就有说不上来的不安感。所以他在考虑了很长时间以后,还是决定要再自作主张一回,不管独孤夜想还是不想,带着上路再研究其他。不论如何,他已经不是首次这么霸道了。
在路上缓缓而行走了将近二十多天。在这些天里,独孤夜除去与大伙一同赶路之外就只是独自的看书练习书法,他似乎又变成了从前那个不爱说话的独孤夜。司马翌就是觉得面前这个沉默不语的独孤夜居然以前和他在小土堆之上侃侃而谈,实在是太奇妙了,那个时候的他看上去思维缜密、洞悉力极强,和眼前的这幅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就算有时候司马翌故意逗他,他还是不会有过多的反应,好像世间上所有的事情对他来说都只是浮云而已,使人一直猜不透他的内心里究竟在藏着些什么过往。只有偶尔看到二傻和他说笑的时候,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淡淡的微笑。他似乎很喜欢二傻,也同样纵容二傻一直纠缠着他不肯放手。二傻在他的包容之下,也变得愈来愈大胆了,居然敢多次数落司马翌的不对。司马翌有时就算生气,可也拿二傻一点办法也没有,谁叫这小子挑了独孤夜这个靠山,算准了司马翌就是不会做出任何使独孤夜不开心的事情这一点。
唉,常言道做人不能够亏欠别人太多,现在看来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否则他也不可能经常觉得对独孤夜有一股内疚感,什么事情都要听他的。
当走了很多天之后,司马翌他们一行人来到了布达米亚湖的边上。布达米亚湖并没有十分的宽阔,但是它却以它的急流而闻名于圣力诺。想那个时候,老圣上之所以要把都城迁到梵音里来,便是因为梵音里的北方地形复杂,要想进入梵音里必须要先渡过布达米亚湖,否则就要多绕个几百里的路,翻过三座高山才可以进入到梵音里的城里面。布达米亚湖无疑是梵音里北方最为天然的护卫将军。
要是换作平长还好,在湖的岸边经常会出现几家河船帮助人们过河。不过恰巧昨天夜晚下了一场暴雨,此时这上涨的湖水比平常可要汹涌好多。一些船家都不愿意出出来,就算是不赚这个钱,也没有打算承担也许随时都会翻船的危险。
这叫司马翌他们不知所措。绕走山路明显是个很笨拙的方法,但是就这样干等着也没有船可以帮忙渡河,在这里白白的浪费大家的时间而已。就在这一干人感到烦恼不知到该怎么去做的时刻,湖面上摇摇晃晃的驶来了一条船。虽说船的体积不大,但是容纳一二十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对于这只有五位人的司马翌他们而言就已经够了。
船十分快的便靠岸了。等到船停稳了之后,司马翌身边的两个侍卫先行带着二傻上到了船上,查看了一番之后,向司马翌示意船里没有什么问题,司马翌才慢慢走上了船。在他转过身时,却看见站在岸上的独孤夜略微的皱着眉头,好半天没个动静。
司马翌不由得笑了起来,他现在终于晓得了医术很厉害的独孤夜竟然是个怕水的人。一点迟疑也没有,他就向独孤夜伸出了双手,用着他那柔和的声音叫醒站在岸边还在一个人烦恼的人说道:“不要怕,我会接住你的。”
独孤夜看了他一下,冷陌地回了他一句说:“不需要。”然后就自己一个人跳到了船上。但是也不晓得是因为他从来不曾坐过船的原因,一时没有适应这船的摇动,亦或者还是一个不留神,反正,在司马翌看来,这个轻功极其厉害的独孤夜在落在船上的那一刹那,忽然脚底打滑,就这样向下倒下来,马上就要掉到这汹涌的湖水之中。
还好司马翌离他所站的位置比较近,赶忙一步冲过去揽住了独孤夜的腰,将他紧报在怀里面。而就在这个时候,有另外的一双手也极快地向他伸了过去,牢牢的抓住了独孤夜的手臂。得到贵人的帮助,独孤夜自然就不会掉进水里而觉得尴尬了。司马翌看到危险解除,长长的抒出一口气来,可是心里面一直跳个不停。要是独孤夜真的掉到水里面了,他肯定会吓个半死的。
司马翌转过脸,充满感激地望了一眼方才同时出手救了独孤夜的人。那是正是船家本人,他憨厚地朝自己笑了笑,看见没有任何需要自己帮忙的时候,就飞快的松开手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拿起船桨弄了弄,准备着随时要行进了。
司马翌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自己的一只手还牢牢地抱住独孤夜的腰。顺眼看下去怀里的人面色通红,微微地喘着气,明显是还沉浸在方才的事情之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司马翌不由得笑了,突然之间就觉得很不想要放开自己的手。如果不是独孤夜在这个时候反应过来,伸手便把他给推离开,还不晓得自己会把这种姿势维持到何时。
算了算了,一个男人而已,抱着有什么意思。司马翌自已默默地想着,稍微整理了刚才弄乱的衣衫回到了船里面,在那里静静地等候着船家开船。可是就是有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带着奇怪地笑容硬把脸放到了他的面前。掐指一算,除去二傻也不会是别人了。
“元帅,方才抱的可爽吗?”
司马翌给了他一个白眼,这臭小子居然用这种眼神望着他?把他当做色狼么?可就算他司马翌是个大色狼的话,也断然不会选择一个男人对他有什么想法的。他自以为自己可以称得上是英勇伟岸、俊朗不凡、潇洒倜傥。
二傻好像是猜透了他心里的想法,极为不屑地朝他伸了伸舌头,就在司马翌预备张手把他扯过来暴打他一顿以前,他就乖乖的爬回到了独孤夜身旁,抱着独孤夜的手臂,满脸写着“看你拿我怎么办”这几个字。这臭小子也实在是太大胆了一点,司马翌暗自思考着一定要找个好的时机趁独孤夜不在现场的时刻,使劲的收拾收拾他。
正在暗自思考着的时候,船就已应开到了湖的正中心,大约最多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能够上岸了。可船却在此时忽然的停住了,还没有等大家从中反应过来,从船的下方就飞身跃出了几个身穿绿衣的男子。这些人手里都拿着一把短刀,精准而又毒辣地刺向司马翌他们。
而就在短刀靠近身体前方的那一瞬间,司马翌忽然一个转身,将手高举,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柄军刀,极其锋利的军刀划过了绿衣人的咽喉,绿衣人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的声音,就这样倒在了面前。
再看看那一边,独孤夜早就已经将二傻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微微的一摆手便轻易的封住了此人的力量,打退了对手的袭击。但是司马翌的两个侍卫就倒霉了,因为没有任何的防备,已经来不及躲避开对手的进攻挨了几刀。不过好在没有刺中到重要的部位,否则恐怕立马就去向阎王报到去了。而旁边的独孤夜看见这种情形马上出掌击向绿衣人的下腹部,动作尽管做得很轻松,却极其有效的将敌人给震退了。但是紧接着方才攻袭他与二傻的那二人与攻袭侍卫的那二人就又一次向他冲了过来,反正发现了事情已经被泄露出来,所以自然就不会想要留任何的活口。四人四柄凌厉的短刀交织在一起直接逼向独孤夜。
司马翌杀掉了攻向自己的那几个绿衣人的同时,转身便看到了这样的画面。他毫不犹豫的,就把手里握着的军刀随手甩飞了离去,军刀于空里打了个转,顺着首个绿衣人的咽喉而去,紧接着又恰好打中下一个人的印堂之处。两人顺势就倒下了。
独孤夜又一次出招,依旧还是淡淡的招式,看上去很轻,但也足够可以又一次的逼退开另外的两个绿衣人。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距离他不是很远的方才救过他的那个船家,突然在怀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飞镖,就在飞镖要出手的时候,司马翌一个飞身而出,硬生生的拿着自己的手拦截下了那个飞镖。飞镖在触碰到他的手的那一个时刻,被强行穿过来的力道给改变了它原本飞行的轨迹,掉进了湖里面。
独孤夜呆呆的一愣,身后的绿衣人又一次出招袭击而来。司马翌如闪电般快速地张手把独孤夜护在了身后,伸出手指掐向他们的咽喉,出手精准,就这样生生地掐断了那两个绿衣人的咽喉。而船家看见情势对自己极为不利,立马跳进湖中,不见踪影。
这些事情发生的都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从绿衣人上船偷袭到船家落荒而跑,总共前后加起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独孤夜愣愣地在原位置傻站着,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倒是二傻飞快地冲到了司马翌的身前,双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服,眼眶顿时就都红了。
“元帅,看看你的手怎么样呢……”
司马翌看了看自己被飞镖刺伤的手,其中有三根指头都被飞镖给割伤了,鲜血不停的往下流,好像止不住似的。不过幸好的是,没有一根手指的骨头断裂了。如果骨头断裂了,哪怕以后可以治得好了,可是恐怕这辈子以后就再也不能拿剑了吧。
摸着二傻的头,司马翌流露出的是一丝带着安慰性质地微笑,轻轻的说道:“不要瞎想了,我这点伤没有大碍。”
不过当他的目光在仰起头后望向独孤夜的那一刻,却显得别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