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见他们还有空开玩笑,不由急得团团转,想着若是他们弄得动静大些,把贵妃娘娘吵醒了可如何是好。
陆瑶见她一副欲言又止又记得跳脚的模样也明白过来,对温淮道,“喂,你方才过来时,外面的侍卫和宫人多不多?”
温淮眨眨眼,“外面全都是。”
……
陆瑶惊的简直要把下巴掉下来,她知道温淮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玩笑,可是若真是这样,那么他们要如何将老虎运回去而不被别人发现?
宫人必然不能有老虎一类的凶兽,陆瑶在书斋学习的时候知道,无论是哪一个朝代,哪一个国家,虽然规矩有所不同,但避讳的东西都大体是相同的。
宫廷中出现凶兽,是天子治理不周的预兆,故而宫中的守卫们巡逻,其中的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凶兽。
当然她知道凭唐胥本人对老虎的喜爱,他将老虎带进宫来,无非就是为了为了它的皮毛而找自己讨个公道,跟政治搭不上边,可若是真的被发现老虎的行踪,再被皇后一党略一挑拨,这天子所承担的罪名可是小不了。
陆瑶悄悄走上幽深的隧道,在门口时熄灭了火折子,向着外间悄悄探头,竟看到外面竟摆好了宴席一类,许多嫔妃们都在,皇上坐在高位上,正和旁边的皇后说一些体己话,皇后一面露出羞态,一面为他斟着酒,一副小儿女的模样。
若不是时而向这里望来地眼光带着得意和幸灾乐祸,她兴许还真的会认为皇后和皇上佳偶天成,伉俪情深。
“嘁,”她忍不住撇了撇嘴,自语道,“到底姜是老的辣,打的一手好算盘。”
眼下这个情况,应是皇后对皇上说了什么提议,在宫中大摆宴席,万一的位置刚好是御花园中偏向贵妃寝宫的位置,她知道这一点是有讲究的,在俞国这样的位置大摆筵席是为了保佑胎儿免病消灾,和反复的敬酒则是对胎儿的祝福。
这样盛大的场合,不仅她要出席,身为祝福对象的贵妃更是应该出席,她望着站在两侧急得团团转的宫人们,不难想象一定是她和贵妃都不在自己应该在的地方,这才把他们急出了一身冷汗。
陆瑶抿抿嘴,乖乖的顺原路返回。
回去便迎上了小宫女期待的眼神,她也不隐瞒,耸耸肩道,“我们有麻烦了。”
她将外面的情况大略地说给他们听,脑中向上了发条一样拼命转个不停。
他们现在好似是陷在两难的境地中,若是她带着老虎贸然出去了,免不了会被他们发现老虎的所在,依照宫中的规矩,老虎这一般的凶兽必然是没有活路的。
到时得罪了唐胥不说,说不好还会竟俞魏两国本就紧张的形势和关系雪上加霜,虽然她一心想要取消政治婚姻,可她想要的可不是这个结果。
而若是她自己出去了,将老虎留在这里,则是有两个麻烦,“贵妃若是醒了,看到它这般模样,难保不会对胎儿有什么影响。”
温淮沉吟着,眼睛里有一瞬的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继续自语道,“可若是将老虎就在这里,只我和贵妃去到宴席,就要保证在贵妃不会惊醒的情况下将她从这个暗室中挪出去。”
她望着睡梦中的贵妃眉头和嘴角时不时动动的样子,觉得在不吵醒她的前提下将她弄醒也是一件难事。
她看看温淮,温淮无辜的对她眨眨眼。
陆瑶见状,便放弃了从他的口中寻找引领的这一打算,对宫女道,“这寝宫中还有没有大些的隔音好些的密室?”
宫女摇摇头,在老虎的注视下不敢多说什么,身体仍是有些颤颤的。
陆瑶撑着下巴,没有多余的密室,就算他们不行动,也难免会被闯入寝宫中知会贵妃参加宴席的宫人们抓个正着,到时保不准在给贵妃和她扣上一个私养凶兽的罪名,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她眼睛溜溜的转着,虽然急得跳脚但她知道不可以在本就慌乱的小宫女面前显露出来,不然只怕会让她乱了阵脚。
现在贵妃尚在睡梦中,指望她的事情还有很多。
她用手指习惯性的点了点下巴以做思考,突然间灵机一动,顾不得还是在宫女面前,伸手便去够温淮怀中的内袋。
温淮像是已经习惯她的如此动作一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是小宫女见状愣了愣,没想到同魏国有婚约的公主竟然和别的男人有染,她心中的慌乱更甚,死死地咬住下唇,护住心切的她免不了在心中盘算了些什么。
温淮见她摸来摸去也没有摸出个所以然来,望着她道,“你究竟是想要些什么?”
“那个,”她在空中比了比,“蒙汗药,助眠药一类的东西,”奈何她这个时代的医药储备极其复杂,她哪里知道那个具体的名字,这相似的东西一脱口而出,更让小宫女听的心惊胆寒。
陆瑶继续道,“喂贵妃吃下去,保证她不会因我们制造出的动静惊醒,等将她运出去后在喂她解药,先让他们出去参加宴席。”
温淮摇摇头,道,“我这里并没有随身携带那种药,更何况贵妃已经有孕在身,那些药难免对胎儿造成或多或少的影响。”
小宫女颤颤巍巍的挡在贵妃前面,道,“娘娘这几日身子不爽朗,却都忍着没有用药,就是怕对小皇子有所影响,公主万万不可贸然便给娘娘用药。”
他们先前一直压低了声音在交谈,小宫女这么一激动,声音难免有些控制不住,只见贵妃的眉头皱了一下,倒是让他们掀起一阵冷汗。
好在也只是皱了那么一下,便有重新归于平静。
小宫女将提着的心脏收了回去,再度张开手臂拦住陆瑶他们,眼中露出坚定的眼神。
陆瑶只得做罢,脑中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其它主意,顿时也有些慌了阵脚。
拖的越久,那些被派出寻找她们的宫人们见寻不到他们,一定会在寝宫内四下找寻,倒时发现这间密室还不是迟早的事情。
正想着,突然间听到密室门吱嘎转动的声音,有人打开了密室,悠哉游哉的从密室的暗门处踱了进来。
人们总是对对手和麻烦的脚步声极其敏感,她一听这脚步声便知道一定是皇后带着禾月寻了过来,不回头便能想象到她脸上的得意和幸灾乐祸。
她眨眨眼,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现在这间密室里,有她和贵妃,还有一头野兽,无论皇后怎么诟病,他们都是有口难言,只能硬生生的受着。
老虎许是常年待在不见人的地方,哪里见过这么多人的阵仗,顿时有些兴奋的雀跃和欢呼起来,喉咙底发出低低的兴奋的吼声,陆瑶抽抽嘴角,忍住想要将它暴打一顿的冲动,毕竟动物和人有所不同,它又怎么会知道人类的复杂,更不知道自己会大祸临头。
只见皇后将他们一一扫过,眉眼一翘,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又带着些痛心疾首,“瑶儿,你在贵妃寝宫里做什么,出去寻你的宫女都快把梨姗院翻过来了,你竟在贵妃寝宫的密室里!”
她将密室这个词咬的很重,似是对她的表现十分的怀疑和痛心。
陆瑶抿抿唇,她知道现在各种证据摆在那里,通通对她很是不利,这种事情解释自然是解释不通,又何必在皇后面前露出示弱的表情。
皇后又向贵妃扫了一眼,无意中看到老虎,眼中和语气里都蒙上了一层惊恐,她忍不住惊了一下,颤巍巍的指着它道——“这是……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
这么一番动静弄出来,贵妃便是想不醒也难,一睁眼便看到盘踞在她身边的一个庞然大物,毛绒绒的看起来甚是可爱,她忍不住伸手抚了抚。
老虎见状,屁颠屁颠的调转过来用舌头去舔她的手。
贵妃渐渐清醒过来,待看清了那动物是什么后,她的眼睛睁的像是铜铃一样大,身体不自觉的发起抖来,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经酸涨的不像话,连动都动不了,这样下去,岂不是代表着她甘心做老虎身下的玩物,她越想越觉得可怕,眼睛里迅速涌满了泪。
短暂的一息平息之后,密室里传出震耳欲聋的一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个时辰后,陆瑶跪在御书房中。
她面前坐着的是因担心贵妃和胎儿安全而一脸忧心的皇上和同样忧心忡忡,只是这份忡忡在她看来却是带着面具一般。
而贵妃躺在塌上,委屈的眨巴着眼睛接受太医的诊治。
时间安静的几乎静止,所有人的视线都凝在太医诊脉的手上,过了好久,见太医终于收了脉,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到外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俞皇招招手,“爱卿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只见他望了皇后一眼,神色有些慌乱,仿佛是知道些什么,但却无法说出来一般。
皇后微笑道,“大人请放心说吧。”
他这才躬了躬身,道,“禀皇上,皇后,娘娘身子一向虚弱,且这次又受到了惊吓,有些滑胎的迹象,”见他们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他又道,“只是有所迹象,只要保养得当,这个胎儿是可以保下来的。”他扬扬手,从袖袋里掏出一封定心安胎的药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