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皇宫这么多天,她不知宫中变成了什么样子。
之前将将拿到内宫一半的控制权,不知这次再重返宫中,又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托古黎调查的那些事情,也不知他查到没有。
还有张昭成的伤势。
她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去做,很多东西只有深处宫中才走权力和资格去做。
温淮见她点头,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憋闷,想起之前观星时看到的东西,有些闷闷不乐的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回到宫中?”
不等陆瑶回答,他继续道,“是想做什么,还是想见什么人?”
她撇了撇嘴,不能确定自己的事情他到底知道多少,一张脸板下来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这些都与你无关。”
温淮刚想说远离屠涯吧,留在他身边对她没有半点好处,只是在听到她脱口而出的这番话后瞬时没了想说的心情。
想着陆瑶和屠涯认识的时间,她怕是很容易被屠涯牵着鼻子走。
温淮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对她摆摆手道,“罢了。既然草药已经被你找到,索性明日便动身回京吧。”
这话哪里像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陆瑶眨眨眼,努力将这番话消化掉,而后生怕他反悔一般点头道,“好,这可是你说的,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明日你可不要反悔。”
说罢不等他回答,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温淮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地上还扔着灯笼架子和很多段藤条,他看着满地的狼藉,心中五味杂陈。
第二日,陆瑶果真将东西打包好,早早的等在屋中,温淮出现之前,她便百无聊赖的支着下巴,坐在桌边等着温淮到来。
温淮却是迟迟没有出现。
她等的急了,将将要走过去推开门,却突然同温淮撞个满怀。
她捂了捂胸口,对他道,“你做什么?!”
下意识的认为温淮是要将她拦下来,她小心的后退数步。
后者却表现的甚是无辜,指了指门外道,“马车已经给你雇好了,随时都可以启程。”
他表现的如此反常,反而让她不知所措起来。
陆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似乎在鉴定他是否受了什么刺激,结果却并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她只得同他对视一眼,却是怎么也看不穿,只能对他道,“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温淮无辜的耸耸肩,“公主有令,今日便要回宫去,在下哪敢不从。”
他的语气依旧是淡漠的,让人听不出什么感情波澜。
陆瑶抓了抓头,如此一来便更难听出他究竟心中有何感想。陆瑶猜的一个头两个大,索性不在言语。
她径直走到外面的马车前面,又回头望了他一眼,随即飞也似的钻进车内,探出头来对他道,“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现在可是连一丁点的余地都没有了。”
温淮轻笑着点点头,随即也跟着钻进车里。
陆瑶撑着下巴看着两岸迅速倒退的风景,脑中闪过屠涯的面孔。
他的确猜的不错,自己这个时候说要启程回京,的的确确是为了见一个人。
温淮眯着眼睛,难得的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从车上闭目养神,他心里究竟盘算着什么怕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只是从那时起,陆瑶便发现了温淮有些和以往不大相似的地方,只是有些说不清闹不明,那东西缥缥缈缈的,总是有些难抓住。
她随着宫人一路回到梨姗院中,望着她的表情有些飘忽。
不知不觉间,他莫名的做出一个决定,他坚定的望了望她离去的方向,而后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陆瑶回去小小的收拾了自己,又大概打听了皇后在宫中所做之事,知她亦是因为有什么事情要处理,故而也没怎么插手内宫中的事。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不知为何,陆瑶总是下意识的觉得,这件事和古黎有着莫大的关系。
她这才想到那个油的跟泥鳅一样的人,估摸着也到了下早朝的时间,原本打算让余慧去将古黎请过来,可是只是瞬间,她眨眨眼,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
她站在下朝必经的小路上望着从朝堂之上出来的人影,那些人影或健硕或瘦弱,可偏偏就没有她要找的人。
这样想着,古黎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远远的望见她,给她比了一个远处的手势,陆瑶当然明白这手势的深意,指了其中一个方向示意他在亭中等着自己。
刚刚说完,便看见张昭成一派淡然的走出来,他手臂看似很自然的垂下,却免不了有些僵直。
“师兄。”她偷偷叫住他,而后飞快的将他拉进假山后方,望着他道,“师兄最近可好?”
张昭成愣了愣,撞进她的瞳仁里,摇摇头道,“并无挂碍。”又想到她已经很多日没有出现在宫中了,顺势问道,“你的病已经治好了么,还会否会有不舒服的感觉?”
陆瑶也只得摇摇头,隔墙有耳,她不能将温淮因什么目的欺骗朝廷的事情说出去,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温淮便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温淮一向不喜在皇上面前露面,怎么会突然间蹦出来还亲自面见皇上,将她一路带到那做山上。
张昭成抓了抓头,“当时你昏迷着,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我便想到了温神医。”
原来如此,这样便说得通了,为何温淮会不惜冒着崭露头角的危险来将她闪到山上,陆瑶知道他必是有他的道理。
想着自己这几日来学到的药理方面的知识,她突然很感谢温淮。
回过神来,她对张昭成道,“对了师兄,你手臂上的伤怎么样了?”
张昭成一愣,不知她怎会知道。
陆瑶见他久久不动,索性自己动手将他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拿起来,又将衣袖慢慢佛开,一截白白的小臂渐渐浮现在眼前。
只见上面缠绕的绷带上已隐隐渗出鲜血。
陆瑶看的暗暗心惊,也不知他是怎么弄得,竟然失足拉出这么深的伤口。看来老管家的那些抱怨和责备,真是半点没错。
她将准备好的金疮药拿出来,两人在假山后面蹲下,陆瑶像个郎中一样给他上药,她的手法甚是专业,倒让张昭成很是惊艳。
他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陆瑶挤挤眼睛,“师兄不知道隔墙有耳么?我只是偶然路过,在壁角上听了一耳朵。”她指了指他的伤口道,“说来师兄可莫要再大意了,若是传出去,可没当初想的那般好听。”
张昭成自然是知道,所以宁愿自己硬挺着来上朝,而不想去听那种莫须有的疯言疯语。
陆瑶眨眨眼睛,“师兄可要早点好起来,过几天我要调查些事情,到时还需仰仗师兄帮扶。”
他愣了愣,随即道,“那是自然,若是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派人知会我一声便好。”
陆瑶默了默,再找不到跟他交谈的话题,若是之前在宫外,她都可以跟他嬉笑玩闹,可现在这宫中的气氛不知为何总归让她感觉到压抑,纵使是心中有千言万语,此刻也是半句都说不出来。
她点点头,而后不大自然的说道,“师兄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差人送你回去。”
他摆摆手,若是让人送回去,岂不是明面上告诉别人自己身体不适么,有心之人再顺藤摸瓜,难免不会把他想要遮掩的事情说出来。
陆瑶也没有坚持,和他告别之后便匆匆来到同古黎约定的地点,后者已经坐在石凳上等着她,见她过来从她手中塞了厚厚的一个信封。
“公主吩咐的那三个人我都查了一番,可疑的人全都记录在此,可疑的地方也都做了记号,公主一看便知。”
他和张昭成一样,也不能在宫中停留太久。
陆瑶将信封收了过来,随口问道,“你觉得谁的嫌疑更大一些?”
古黎扬唇,毫不避讳的吐出两个字,“成峰,张恪。”
陆瑶一愣,随即摆摆手道,“你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张恪没有必要这么做。”
她是半点不相信,张恪张昭成父子为俞国打下了半壁江山,他们是最不可能的细作。
古黎却耸耸肩,“下官只是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东西都在这里,公主只管自己分析。”
说罢他看看天色,对陆瑶道,“不早了下官便先退下了,公主莫要望了看。”
陆瑶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眨了眨眼睛,她将信封拆开,大略的看了看,发现高营和许枫的调查中都有大段做出记号的地方,而张恪竟是半点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这个人身上并无破绽?
不知为何,她就是感觉到有几分异样。犯错误是人之常情,而官员犯错误虽然都会造成损失,可是却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不会有步步踏对的人。
可武将军张恪,好想就是这样一个不犯错误的奇人。她已经能大概的理解,为何古黎会说他的嫌疑最大,但他也同时是最没有动机之人,他为俞国打下了半壁江山,手握兵权,在朝中不树敌,几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种人谋朝篡位甚是容易,可俞皇竟半点措施都未曾采取,可见俞皇对他的信任。
陆瑶眨眨眼睛,决定先不要将目光放在张恪身上,转而看向她最为怀疑的许枫。
只见他早在前几年,就有一些
偷运米粮的倾向,根据古黎的调查,他似乎对漕粮很感兴趣,这不由又加深了她对他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