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点点头,“那就从他开始查起,三天时间,我要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和最近的谋划与动向。”
古黎点点头,四下望望,见远处有人影从这里走过来,他披上风氅,将帽子扣好掩住自己的脸,对她道,“我记住了,”足尖点了点土地,他道,“三日后,还是这个时间,这个地方,不论有无收获,我都会在这里等公主大驾光临。”
陆瑶也留意到身后的那些成群结队的宫女,她摆摆手,示意古黎从小路绕道走,不要被她们看到,以免多生枝节。
古黎自然也是这个意思,低着头离开了。
陆瑶闲闲的倚靠在石桌上,望着那些尚显稚嫩的宫女们成群结队的从眼前经过,她忙伸手拦了下来,“站住。”
声音不怒自威。
为首的掌事宫女听到她的声音愣了一愣,待看清陆瑶的面容后,她慌忙带着余下的宫女们叽哩咣啷的跪了一地,“奴婢有眼不识泰山。方才没有见到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这种客套话让陆瑶听的耳根子生茧,摆摆手道,“行了,这些套话便先省省吧。”
她观察着这些宫女,见她们虽然面露青涩和稚嫩,但都是面容姣好,心中已经有所了悟,她问到,“这是要做什么?”
掌事宫女看看她,指着那些默默在外面等了很久的宫女道,“回公主的话,这些人正赶上俞皇选秀女,现在正要去书斋听嬷嬷将礼仪,还请公主通融通融。”
秀女?
陆瑶点点头,也跟着兴奋起来。
皇宫皇宫,自然少不了三宫六院,三妻四妾,而男子喜爱容貌姣好的姑娘又是人之常情。
就是皇后再怎么宠爱冠绝后宫,这种时候也免不了要收敛一点。
这样想着,她点点头,对那宫女道,“行了,你们先下去吧,”末了不忘提醒一句,“听说皇上喜欢那种很特别的香料……”
说完后,她无视眼前一亮的宫女们,坏笑着在他们眼前走了过去。
什么俞皇喜欢香料都是她编造出来的,她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要找一个听话的好控制的学弟学妹。
当然,那人绝不是碌碌之辈,庸庸碌碌到不露巧,只藏拙,让人对他没有什么有印象。
这番话陆瑶同样送到了宫中侍卫竞选的侍卫口中。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一位看起来倒去很好的侍卫一直面如死灰,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瑶好奇的是这人穿的这么小心的,身上的不合时宜的衣袍引人注目,本人却本能么被人忽略。
倒是很具备侦察和暗杀的天赋,陆瑶心道,对他能不能被选上毫不挂心,反正这些东西是古黎的事情,她知之甚少,不过是给个参考意见。
她回到宫中来,要做的事情都是次要的,她真正要做的事情还未开始。
陆瑶足下脚步轻移,想着别院走去。已经有这么多天没有见到屠涯,也不知他是否已经发生了些许变化。
哪里知道她将将到别院门口,正要想着里侧而去,忽听有人好似刻意的咳了一声。
她回过头,看到的却是温淮正站在身后含笑望着她。
她有些诧异,不由得走过去问道,“你这是作何?”
他却不答,指了指天上道,“我今日观察星象,得出的结论时你今日并不适合见客。”
陆瑶不由得一阵冷汗,觉得温淮好似变得同以往不同了,她眼角抽了抽,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道,“这是为何?”
温淮摇头晃脑,依旧是甩出那句话,“天机不可泄露。”
她又是抽抽嘴角,奈何对他说的话虽然有些怀疑,可是却不得不信。
温淮没有必要骗她,他本就得不到什么,更不要提他的动机了。
她静默片刻后,突然道,“那好,我就相信你这一次,”她转过头,却突然制住脚步,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温淮见她犹豫不决的样子,满是善意的提醒道,“近几日贵妃身子不利索,在寝宫里闭门不出,皇后几次三番派人去探望都吃了闭门羹,听说贵妃是心劳成疾,公主大可去看看。”
陆瑶眼前一亮,突然想起来贵妃腹中可以怀着俞皇的骨肉,俞皇在位二十余年只有她一个子嗣,人丁少的可怜,定是和皇后分不清关系。
陆瑶跺跺脚,这个孩子,她无论如何也要保住。
如果是个小皇子,刚好给她一个下马威,同时也可以或多或少的撼动她的地位。
若是个小公主,她亦有办法让皇后不畅快。
这样想着,忍不住唇角上扬,她一把拉住温淮的衣袖,直朝着贵妃寝宫的方向走去。
他愣了愣,突然道,“你这是要带我去么?”
陆瑶不理他,虽然宫中太医繁多,但水也深,她并不能确定哪一个是现在皇后一边的,她相信贵妃也跟她有同样的苦闹,因此带着完全可以信得过的温淮去贵妃寝宫,多少会让她心安一些。
当然,有他的医术在,陆瑶也能跟着心安。
温淮随她走了几步,又道,“即使我去了,有些东西不能改变的还是改变不了。”
陆瑶停下来,偏头看着她,脑中闪过不好的预感,她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贵妃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么?”
温淮摇摇头。
陆瑶不置可否,不知他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她也不敢贸然询问,只是心中难免想多了一些。
那日之后,她便差人暗中保护贵妃,无论她走到哪里,都有人暗中跟随,这个足月的皇子,她无论如何都想保下来。而为了保证那个人足够被她信任,她去寻了张昭成。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陆瑶还在忙乱且毫无根据的猜测中,不觉间已经来到了贵妃寝宫。
小丫鬟就守在宫门口,看到陆瑶后不由像看到救星一般眼前一亮,“公主,你可算是来了。”
陆瑶怔愣片刻,这还是她到这个时代以后第一次被人如此需要,她不由的有片刻失神。
宫女将她带到寝宫中,将将掀开紫色的围幔,一个身影映入眼帘。
只见贵妃手支着额头在桌上半阖着眼,仍是她第一次见她的动作,却又和第一次不同。
她那是是真正放松,无忧无虑的,而现在却是愁眉紧锁,脸色也没有有孕之人本该有的红润。
这才几天,她的脸便瘦了整整一圈,一个人处在偌大的寝宫中,显得有些孤寂清冷。
宫女将围幔放下,几人围坐在贵妃身边。
贵妃虽是已经入睡,可是眉头时不时的皱一皱,看上去并不轻松。
宫女悄声道,“这几日娘娘都休息不好,整日心神不宁的,这时将将眯了一会儿。”
她给温淮递了个眼色。
在不吵醒贵妃的情况下轻轻将她的手臂拉过横放在桌子上,温淮的手适时的伸过来替她诊脉。
短暂的静默过后,他眨眨眼,望着陆瑶期待的眼神,淡淡的吐出几句话,“胎位不稳,可能随时都有滑胎的迹象。”
陆瑶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这孩子很重要,如果无法生下来,只怕自己的信心也会受挫,而一旦没了信心,她不知道应该用何种方法去面对接下来的困难与陷阱。
但她却又不能表现出什么,看着小宫女白了又白的脸色道,“先不忙着着急,只是有迹象,并不是束手无策。”
她给温淮递了个眼色,问道,“可否有什么方法补救。”
后者点点头,道,“喝药可以调解,不过每日要喝上多副药剂,那味道确实……”
陆瑶点点头,她相信任何一个母亲在即将诞生的胎儿面前都不会拒绝苦口的良药。
小宫女亦是如此想法,娘娘为了怀上这一胎,也不知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既然都已经如此,那么再加一些苦药,又算得上什么呢?
留下小宫女在寝宫中看护贵妃。
陆瑶和温淮去到药膳房去寻找药材,从贵妃寝宫中出去的时候,见寝宫慌慌凉凉的,除了小宫女之外再无其他下人。
温淮默默叹了口气,道,“这贵妃的日子过得可不舒坦,竟连一个可以信任之人都没有。”
陆瑶想了想,决定将自己宫中的共女太监们匀一些给她,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半点差错都出不得。
将将抓了药,还未将她放在小罐中煎好,小涵垫垫的跑过来,额上满是大汗,看上去很是紧张。
“小姐小姐,不好了!”
陆瑶眨眨眼睛,示意她先平静下来,小涵顺了顺气,道,“相姝昨日去奶牛场偷奶,说是被唐王爷撞了个正着,被带去别院问话了,到现在都还未回来。”
她心里咯噔一下,想着这不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己匆忙回来还未见过相姝,她就先出了这等事情。
当即放下手中的东西,她正要向别院跑去,被温淮一把拽住。
“别去。”他只说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陆瑶甩着他的手,“相姝整整一晚上没回来!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若是唐胥真对她做了什么,难道要我忍气吞声?!”
温淮却是不松手,他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故而无论如何也不想她去,只是这件事又不能说出来告知于她,只得将她抓得更紧,道,“她不会有事,你不能去别院。”
陆瑶一怔,一口咬住他的下巴。
唐胥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到了,冷不丁松开了手,陆瑶趁此机会足尖轻点,向着别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