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胥望着她的眼神,明明什么都看懂了,却仿佛什么都听不懂一般,他向着一个方向使了个眼色,不知从哪里走出来几个宫女将她带走,伺候她沐浴更衣。
陆瑶被束缚着,什么都不能做,不能行动,也不能说话,只能由着她们在自己身上胡乱摆弄,除了用眼神递出一些目光弹之外,竟是什么都做不了。
她呆呆的望着宫女们将她的衣服剥掉,而后扶着她坐进浴桶,用清澈的温水细细的为她擦拭身体,陆瑶只觉的自己现在就像是温水中的青蛙,她几乎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唐胥一上来便吩咐人给她沐浴更衣,就是为了将她身上的暗器毒药之类统统处理掉,好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陆瑶眼睁睁看着小弓弩和软剑被宫女们拿出来放在案台上,急的简直要跳脚,
她突然间灵机一动,用内力冲着穴道,好容易打开了一点,手指已经能够轻微的晃动,她将手从水中拿出来,试探性的再地上用水写了两个字:放肆!
只见两位宫女面面相觑,似乎并不识字,自然也看不懂她话中的深意,陆瑶刚想认命般的放弃挣扎,转而在别的地方想办法,突然余光注意到其中一个宫女的背脊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直。
她一定是知道些别的什么。
陆瑶心道,她阖上眼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捋清,过了一会儿,那两名宫女走了过来,她睁开一只眼,见那名似乎是看懂文字的宫女小心翼翼的望了她一眼,她在心里确定了宫女识字这件事。
一只手背了过去,对着那名识字宫女的方向写到:你是俞国人,想办法放了我。
那宫女扫了眼她写过的文字,不动声色的杳起水花将那些字抹了去,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另一个宫女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专心致志的为陆瑶擦拭着身体,而识字宫女已经偷摸溜了出去,将解药偷了来,小心翼翼的将它化在水里,而后匆匆忙忙的给陆瑶递了过去。
陆瑶见宫女端了茶杯过来,自然明白那茶杯里装了什么,二话不说将茶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又过了不多时,她的身体已经被清理干净,宫女们细心的为她擦拭完,而后用大大的浴巾将她裹了,再搀扶着送到房间中。
陆瑶左手已经渐渐有了力气和知觉,在经过案几时,她对着识字宫女眨了眨眼,示意她将小弓弩和软剑拿在手里,再嗣机交给她。
两人将陆瑶送到床上,陆瑶抬眼,望着只着中衣躺在床上摆出十分惬意姿势的唐胥,她眨眨眼睛,似乎是已经接受了这个不能改变的事实。
唐胥也跟着眨眨眼睛,对她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现在应该已经可以说话了。”
陆瑶眨眨眼睛,任由宫女们将她放在床上,并用被子裹好,身上的浴巾都未曾取下。
她向后动了动,感受到放在腰后的软剑和小弓弩,瞬间觉得安心下来,张了张嘴,缓缓从口中发出几个音节,好半天才道,“放我回去。”
唐胥支着下巴,饶有兴味的道,“我倒是十分好奇,你是如何有底气说出这么一番话的?”
她现在身体动弹不能,才将将能够说话,不知要如何才能同他斗争。
陆瑶撇了撇嘴,再次提醒道,“这还是在与国境内,王爷说话做事都掂量着点,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说到底王爷现在是价值连城,可若是真的对我做出什么事情,我保证王爷最后会变的连案板上的鱼肉都比不上的地步。”
唐胥却是不惧,反而听得气定神闲,甚至还拍起手来,肯定道,“的确,公主说的有道理。”
她默了默,不再说话,左手小心的去偷摸够了软剑,正准备伺机向他攻过去,在他避开攻击之际飞也似地从天窗逃窜出去。
她在心中盘算着,面上不动声色甚是是带着些微怒容般的审视着他。
唐胥勾唇一笑,在她将软剑抽出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拉了过来,手上没有力道,软剑软趴趴的向脚背落去,唐胥再带着她一旋身,让她避开了软剑戳进脚背的危险。
同时手上的动作也不慢,一手揽着她,另一只手迅速将什么物什迅速拿在手中,同时脚尖一挑,将掉在地上的软剑也跟着挑了起来,同样被他握在手里。
陆瑶惊得同他大眼瞪小眼,心里想着他如何会知道这一系列的动作,这样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已经足够跻身高手的位列,只是他看似却并不在意一般。
“你!”她回过味来,惊讶的合不拢嘴,对他道,“你一早就知道!”
唐胥给她递了一记眼波,他自然是知道陆瑶一定不会安安分分的和两个宫女待在一起,因此他做了两手准备,先是将陆瑶的穴道点了,而后又将解药瓶的解药倒掉,换上了只有一般药性的解药。
他对着陆瑶耸耸肩,默默道,“没办法,谁让你阻了我的路,若是换作平常,说不准我便不会对你如此。”
陆瑶冷笑一声,不愿再理会他,突然间,又想突然回过味来一般,问他道,“我阻了你的路?”
唐胥回道,“老实告诉你也无妨,俞魏两国的和亲事关重大,甚至关系到魏国储君的位置,我若不快些将你弄到手,让生米煮成熟饭,有些本就蠢蠢欲动的人只怕会白白将便宜捞了去。”
“我对你们魏国的政局不感兴趣,”她道,而后指了指他来的方向道,“那么我便明确的告诉你,我对你,对魏国,对这个纷繁复杂格局动荡的乱世提不起半点兴趣,避之唯恐不及,有怎么会阻了你的路?”
唐胥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同他说话,可他并不觉的恼怒,反而觉得十分舒服。
是,不错,这是时代动荡,纷纷乱世,他也不喜卷进这处心积虑的储君之争,也不喜这动荡乱世的格局和肮脏复杂的政治。只是他别无选择,魏王坐下无子嗣,他不能将先辈们好容易打下的江山就这样拱手让给一个外姓人。
唐胥也不理会她的答话,将身上因为惧冷而披上的中衣褪下,露出其中健壮的胸肌和紧实的腰身,躺在床榻之上,他将手镇在脑后,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如此这么一来,陆瑶反而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她伸手用力护住自己,心中仍旧是乐观的,她所想的是既然自己和唐胥能够聊到一起,自己一定有哪一段可以唤起他幼时记忆的童年经历。
既然两人之间有共同点,那么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相信一定有办法可以说动唐胥让他即使放了自己。
可她却是再一次低估了他,只听着唐胥沉吟片刻,而后抬起头,突然对她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奇怪到她还未挺清楚那话是什么,唐胥已经再一次按了她的穴道。
陆瑶只觉的这次头晕眼花,周围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般的摇晃,鲜花,心情,他还有那一段她渴望抵达的未来。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看到了他向她走近的身躯,看到了他壮硕的肌肉和男子身上的味道。
她只觉的心情糟透了,想推开他却又力不从心,就像是绝望之人好容易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末了却发现那只有一根,或者是拿一根早已经连根拔断。
陆瑶所奉行的职责一向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若是没有那就自己再早一条路,走起来还舒心。
只是对上这种不对盘的对手,她真的是束手无策。
陆瑶心中咯噔一下,她在最后一刻想着要把它推开,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己……
她低头看看自己,只觉得好似这个时代都在离自己远去。
她几乎已经没有勇气去面对自己睁开眼睛的刹那。
可是无论如何,那一刻终究会到来。
第二日清晨,晨曦的阳光穿过死气沉沉的院落,在翻窗的窗户中投了火,而后终于烧成星火燎原之势。
温淮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好容易打通了侍卫,想着从小门中溜进来。
他好用易找到了这一处,从室内的飘窗中翻了过来。
远远见只有一个人躺在窗幔上,一动不动。
看那身影和瘦小的身段,让人一看便知是路遥自己。他心中咯噔一下,想着之前在星轨看到的东西不会真的应验了吧。
她小心的望着陆瑶,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通,仍是无法确定她究竟和唐胥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
而此时唐胥已经不再,床榻之上,甚至是小屋里只剩了她一个人,不知道她醒了以后会作何感想,温淮轻轻叹了口气,而后将她抱起来,一路放回梨珊院。
而当陆瑶悠悠转醒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毫无疑问是温淮。她挣扎着从床榻上摞起来,心中好似有百八十面小鼓在不停的反复敲打。
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仔仔细细看了一通,不确定自己身上是否是发生了什么,她觉得害怕,心中存有希望,却知道自己却不期望。
越害怕,越心急,她手上的速度越来越不满足,额上更是急的满头大汗。
温淮凑近她,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走近,而后在她耳边安慰道,“没有你想的那般严重,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