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只是京中的小小捕快,如何能知道俞国公主的长相。
  所幸的是在他们张贴陆瑶画像的时候,张昭成去京外办事刚好经过,他一眼便认出了陆瑶的画像,忙制止了他们询问到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方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岂能任由有俞国公主画像的悬赏令出现在城中的通缉墙上,让人将画像撤了下来,他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既然和他张府有关,又牵扯到了陆瑶,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想了想,便将这个案件揽了下来。
  这样的苦差事被推出去,捕头们自然是求之不得,他们知道这本就是张府的事情,又事关重大,由张昭成接手过去再合适不过。
  张昭成将画像放到烛火处点燃,问陆瑶道,“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公主可还有印象?”
  陆瑶摇摇头,她那日告别老管家后,知道温淮骗了她,自己根本就没有生病后便气冲冲回到山上找温淮理论,根本没有留意其它的事情。
  张昭成沉吟片刻,“那么,这件案子查起来便棘手的多。”
  她想了想,问道,“告诉皇上了么?”
  “已经知会了,”他点点头,“皇上的意思是先不要声张,看看能否找到这枚腰牌。”
  陆瑶想了想,觉得这样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张昭成的目的已经达成,起身行礼道,“如此,我便告辞了。”
  陆瑶刚要说什么,余光从敞开的窗户处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屠涯。
  她一下子变得很是慌乱,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等一下。”她望着张昭成,“我要和你一起去。”
  张昭成愣愣的望着她,不知她为何会突然这般。
  陆瑶出宫甚是困难,他们索性不从正门光明正大的出去,而是从小门绕道走,翻墙出了宫。
  一路上并未和屠涯撞到,她总算是舒了口气。
  张昭成觉察到她神色有异,“怎么,有哪里不舒服么?”
  她摇摇头,指着前面道,“走吧。”
  两人到了将军府大门,一路顺着老管家那日的路线走过去,想着或许能有什么收获。
  老管家为人甚是谨慎,专门挑人少的官路走,一路上也不会碰到什么人,将腰牌遗失在路上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她抓抓脑袋,老管家那日只去了药房和清理令牌的两个地方,如此一来,还真是把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
  他们顺着小路来到了药房门口,陆瑶抽了抽眼角,看向张昭成道,“我还以为那些捕头将嫌疑安在我身上,是胡乱这样做的,没想到果真是我的嫌疑最大。”
  张昭成道,“线索虽然断了,可总有办法找到真相。”
  他的安慰让陆瑶觉得心安了不少,正要抬脚进入药店,突然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向她冲了过来,那力道大的险些将好无防备的她撞倒。
  好在张昭成眼疾手快的将她拦腰抱住,才免去了她摔在地上。
  这个动作让陆瑶不由的想起屠涯,她匆忙从他怀中站起身,面上带了些许的不自然。
  张昭成亦没料到她会露出这般表情,两人同去寻宝之时还表现的大大咧咧不似现在这般,他愣了愣,轻轻道了句,“得罪了。”
  陆瑶抬起头,见撞自己的竟是一个小乞丐。
  那小乞丐见她望了过来,向见到什么凶巴巴的野兽一样捂住脸便跑,边跑边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陆瑶苦笑不得,自己哪里有那般恐怖。
  看着小乞丐的身影越跑越快,她觉察到了一样,伸手向自己的腰间探去,果然发现原本缠在腰间的荷包不见了!
  那荷包中虽然没有银两,却是对她意义重大。
  见她变了脸色,张昭成问道,“怎么?”
  “荷包!”她匆匆说完,向着小乞丐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而张昭成紧随其后。
  他们追着小乞丐的背影,小乞丐像是一只滑溜的老鼠一样东窜西窜,他身形瘦小,追寻起来甚是费力。
  但这些又怎么逃过身经百战的张昭成的眼睛,他轻轻托着陆瑶的腋下,足下施展轻功,将她腾空带起,从半空中追寻着小乞丐逃窜的身影而去。
  一路尾随着他走到城郊的城隍庙,小乞丐避无可避,被他们两人逼到墙角。
  陆瑶逼近他,伸手道,“还不快交出来。”
  小乞丐嘴硬道,“交出来什么,我听不懂。”
  陆瑶咬着牙,“我的荷包,快给我。”
  “哦,那个荷包啊,”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愤愤道,“那个荷包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被我扔了。”
  陆瑶一惊,忙问道,“你扔到哪里了?”
  “这我怎么知道,”小乞丐吹着口哨,“或许河里,或许井里,反正是不会找到了。”
  她松开放在小乞丐身上的手,耳畔回荡的是那句,“不会找到了不会找到了不会找到了……”
  那是她亲手绣的荷包,原本是想找个机会将它交给屠涯的,想不到……
  她唇角泛起一抹苦笑,这样也好,也好。
  反正自己和屠涯也已经落得个这样的结局,也已经没什么可说了。
  离开城隍庙,陆瑶的神情有些微的恍惚。
  张昭成道,“那荷包很重要?我可以……”
  “不用了。”陆瑶摇摇头,打断他的话,“左右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便丢了吧。”
  也许这是上天给她的暗示,让她从此放弃屠涯也未可知。
  张昭成抿了抿嘴,她如此劳心劳力的追过来,对荷包表现的如此激动,那荷包定是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东西,此刻被她说放弃便放弃了。
  陆瑶想到什么一般,又或许带着转移话题的前提,“老管家丢失腰牌,会不会和这群乞丐有关?”
  张昭成摇摇头道,“不会,且不说老管家并没有被乞丐冲撞,单说这京中的乞丐组织,有几人不知道他是将军府的管家,这些人若是想在京城中混下去,自然不会同将军府发生冲突。”
  如此一来线索便又断了。
  陆瑶轻轻咬了咬下唇,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腰牌回到哪里去,被什么偷了还是被遗失在某地。
  她提议道,“不如去当铺看看。”
  两人到了当铺,几乎将柜子中的东西看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倒是在下方的柜子中,发现了她今日赐给黄雀的玉扳指,陆瑶将扳指拿起来,冷战一声,她就知道这个黄雀为人圆滑,一定是有什么秘密。
  她前脚将玉扳指赐给他,他后脚便卖到这间当铺来。
  张昭成见她露出不屑的轻笑,问道,“怎么?”
  陆瑶道,“今早我才将这玉扳指给出去,没想到这还未到晚上,扳指就出现在了这里。”
  掌柜听到了陆瑶的话,笑道,“姑娘怕是误会了,这枚扳指在我这里放了大半年了,是个假的,因此一直不曾换下去。”
  假的?
  陆瑶眼前一亮,将扳指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只觉得似乎的确是和她的玉扳指有些不同。
  两者之间仅仅是外形相似,这枚假冒得扳指摸起来自然比不上她的扳指入手温润。
  只是这给了她一些启发。
  她一把抓了张昭成的胳膊,“这附近可有什么拓印的地方?”
  张昭成愣了愣,立马明白过来,他怎么没想到拿到令牌的人会拿去复制一份,然后将手中的一份还回去。如此便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想了想,道,“京城中这样的铺子有十几家,”见陆瑶脸色黑了下去,他忙道,“但是真正做得好有口皆碑的只有一家。”
  只是那家主人的脾气不是很好,且无法帮客人保守秘密,因此树敌不少,三天两头的往衙门跑,说要让捕快给他讨个公道。
  这样一来二去,张昭成和那人便熟络起来。
  他想了想,道,“这里离那间店铺有些远,不如我们先去吃些东西,而后再去那里。”
  暮色已经低垂,他们出来了整整半日,陆瑶怕是早就已经饿了,只是心中对案件的好奇将身体上的感觉掩了过去。
  陆瑶拍了拍自己的小腹,“我并不觉得饿,你饿了么?”
  张昭成望着她,只觉得她比上次见面时瘦了些,知以她的性子,若是遇到什么事情,一定便顾不上吃东西。
  他唇上挂了笑,道,“是啊,我饿了。”
  听他如此说,她便把涌上喉舌的那番话吞了下去,原本她是想说,既然大家都不觉得饿,我们便先去寻那间店铺,而后再寻个饭馆。
  哪里知道他一说完,一切都乱了套。
  她只得撇了撇嘴,指着不远处的一处面馆就要进去,被张昭成拦了下来,“公主还真是不拘小节,”他指了指一个有门面的饭馆,对陆瑶道,“京中的捕快可都是认得你的,要怎么明目张胆的坐在外面的小摊上吃饭?”
  陆瑶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便跟着他走进了那间饭馆。
  张昭成要了一个雅间,又点了一些清淡的小菜,回来给陆瑶斟了一小杯酒水,“喝点酒御寒。”
  她没有犹豫仰面一饮而尽,末了还感叹道,“这家掌柜可真不厚道,竟在酒里面掺水。”
  他哭笑不得,心道免费的酒水自然会是这样,他招呼小二过来,吩咐他拿来一小罐上好的女儿红。
  陆瑶这才满意下来,轻轻啜了一口,只觉得全身上下都火辣辣的,身上顿时觉得暖和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