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缩在床上,因为他的包扎而只能将整条伤腿伸直,不过片刻便觉的整条腿阵阵的发僵,一点都不似从前舒服。
她皱了皱眉头,刚要抱怨几句,见小涵从门口走了进来立马闭了嘴,将另一条腿也跟着舒直,看起来很是惬意。
小涵皱着眉头走到她身边,像是审问犯人,又像是恨铁不成钢的家长一样走过来眯着眼睛审视着她。
陆瑶还当她是在气自己把温淮气走的事情,偏过头不去看她,良久后发现小涵并没有像以前那般主动来找她。
回过头,见小涵鼓着一张脸,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肿起的脚看。
陆瑶这才觉得奇怪,问道,“怎么?”
小涵指着她的脚问道,“小姐,你的脚伤是怎么加重的?”
陆瑶眨眨眼,显得是一脸无辜,看着小涵一脸真诚的道,“不知道啊,莫名其妙就肿起来了。”
小涵哼了一声,不再看她,去柴房将做好的药汁端了出来,因为还带着怒气,那药碗被重重的摔在桌上。
陆瑶望着她的动作和表情,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想着方才小涵虽是去那衣服,却是隔了好久才回来,应是去追温淮了。
又想到她回来后望着她脚上粽子时的那一脸哀怨的表情,答案已经是呼之欲出。
她嘿嘿一笑,招招手示意小涵过来。
小涵此时正在头上,只当自己没有看到一样,陆瑶暗暗心急,正要下地对她说些好话,小涵却一见她如此动作立马吓得气消了一般,一面向她跑过来一面伸手作势要拦着她道,“别乱动,”她急匆匆两步跑了过去,伸手附在她的腿上,“若是再出些什么岔子,可该如何是好?”
陆瑶眨眨眼,停止了动作,看着她道,“不生气了?”
“嗯嗯,不气了。”小涵点头如捣蒜。
她这才重新将腿收了回去,小涵看的触目惊心,赶忙上前来帮忙。
陆瑶望着那伸平的腿,有些幽怨的说道,“也不知温淮究竟是怎么想的,这么个包扎法,我起夜都是个问题。”
小涵听的不乐意,马上为他申辩道,“小姐也不能全怪神医,他也是为了小姐好,若是不把小姐包成这样,指不准又要出什么事。”
陆瑶听的抽了抽嘴角,不满的嘟着嘴小声道,“我又不是小孩,何必如此待我。”
小涵则是弯了弯唇角,笑道,“小姐不是小孩,又何必真的和神医置气。”
“这是两回事。”
小涵把药碗端给她,那药汁还腾腾的冒着热气,那苦中带甘的中药味道飘至她的鼻端,陆瑶不由的向后退了退,皱了皱眉道,“这是什么?”
“药啊。”
她只觉的小涵的笑容看起来大而邪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前些天也没有喝过这种药啊。”
“今时不同往日,”小涵噎她,又将药碗往前挪了挪,丝毫不顾陆瑶的抗拒。
陆瑶退无可退,摇了摇头道,“我不喝。”
小涵却是不理她,想着她的脚都已经肿成这般,若是再由着她胡来,这脚上还不知要养到猴年马月,扑过去捏住她的脸硬灌起来。
陆瑶自然是要反抗,可她现在整个人的行动都被束缚在床上,做什么都要受她的辖制,再怎么反抗也是占不到上风。
这样一来二去,白白被灌了好几口下肚,甘苦的感觉在口中化开,而后回荡在整个胸腔当中。
她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这个时代的药实在是太过苦涩和难以下咽,她觉得胃里都是难以忍受,好似随时都要呕出来一般。
她紧紧抿住嘴,饶是小涵怎么做也始终不肯张口,她实在是受够了那个味道。
小涵见起初还能在她嘴里灌进些药汁,到后来却是半点都倒不进去。也是急了,奈何又不能硬掰开她的嘴,只得扁着嘴道,“小姐还说不是小孩,只有小孩才会在喝药时有这般表示。”
陆瑶又哪里吃她这一套,不管她怎么说,就是死活不肯张口。
而就在她一筹莫展之时,救星终于来了。
只见屠涯和唐胥大摇大摆的冲了进来,身后还有黄莺在后面颤颤的冲上来,他走在他们前面,看到陆瑶先行通报了一声道,“公主,他们硬要冲进来,拦也拦不住。”
陆瑶自然知道若是这两人想要在宫中做什么事,必然是拦不住的。
而黄莺这么做也无非是为了保全她的面子。
陆瑶挥挥手,对他们道,“行了,你们都先下去吧。”她支开了那些闲杂的宫人,望着唐胥和屠涯,在心中猜想两人一同过来的来意。
若是只有屠涯一人来了,她自然是求之不得笑脸相迎,可若是两人一道来了,自然是代表魏国来慰问她的伤情。
她将脸板起来,丁是丁卯是卯,有些事情必须要分的清楚。
更何况唐胥的愁她现在还记得。
唐胥将手中的慰问品放下,作一副官腔样走过去问道,“不知公主的脚伤怎么样了?”
陆瑶狐疑的望着他,只觉得从头到脚都是说不出的不习惯,她向后望了望,见唐胥身后还尾随着一大帮子人,多数是太监和宫女,池晚则是抱着手臂靠在廊柱上。
她总算是找到了症结所在,对他们身后的宫人和宫女们也招招手道,“你们都下去,乌压压的挤在这里让人看的头疼。”
待宫人和宫女们全部都退下了,唐胥眨了眨眼睛,对她抱了抱拳,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道,“公主这是做什么?”
陆瑶扁了扁嘴,只差没有拍桌子,“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小涵原本忍着笑,听陆瑶如此胆大的挑明了说,没忍住笑出声来。
唐胥抽了抽嘴角,自觉的收了手走过去坐在茶桌边上,又是一贯斟茶的姿势。
他望了望陆瑶,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亥时之约呢?”
亥时之约?
陆瑶眨眨眼睛,在脑中回想着这件事,好似真的想到有类似事情的影子,她指了指自己包成粽子一样的脚,撇了撇嘴道,“要我怎么去?”
唐胥作势舒了口气,挤了挤眼睛道,“我还当公主还在因那是而恼我呢,既然不是,那就要怪我多心了。”
陆瑶却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腹诽,“怕是等的就是这么句话吧。”
屠涯云里雾里,愣愣的听着两人的对话,他今天尤其不想多话,因他知自己是作为一个魏国使臣来探望公主病情的,他的潜意识里便不想同她以目前这个身份相处。
对此陆瑶也是心照不宣,因此只是把矛头指向唐胥,而并没有针对屠涯。
陆瑶见气氛有些沉闷,这才想起自己还未回答他的话,眨了眨眼道,“怎么会,本公主对那种小人行径一向不齿,故而也懒得将它记住。”
唐胥却是无所谓的耸耸肩,带着宫人和宫女们走了。
屠涯在外面走了几步复又折回来,他静悄悄走进梨姗院内室的时候,陆瑶和小涵仍在因那一碗汤药而僵持不下。
只见陆瑶绷着一张脸,饶是小涵费劲唇舌说尽好话也始终看也不看那汤药一眼,在和小涵对视的目光中他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摆摆手示意小涵先下去,小涵自然是求之不得,将这碗烫手的山芋忙不迭的递了过去。
之前见他们来了,她已经猜到他们会逗留一段时间,于是便将药碗用小火温了,一直等到他们离开那药还是热的。
屠涯端着药碗坐到床边,看着她缠的更肿得脚,半是心疼半是叹气的道,“你还真是片刻也不得消停。”
陆瑶也是怨念的指了指脚上那长短不一的树枝,皱巴着一张小脸委委屈屈的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这个去掉。”
屠涯一见包扎便乐了,果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若是想让她消停下来也未必就想不到办法。
他撑着下巴作势在研究那两条木棍,其实只是在拖延时间,他好半天才道,“看样子应是不行。”他做出一幅绞尽脑汁的样子,看上去好似真的为这个东西劳心伤神,其实不过是在玩着自己的事情。
陆瑶见他这么说,很自然的便信了他的话,皱巴着小脸看上去好像一直折了耳朵的猫一般渺小可怜。
她皱了皱眉头,终是把自己想要说的事情说了出来,“那是现在这般,我若是想要起夜,可该如何是好。”
屠涯哪里料想道她会突然没来由的说出这般话,顿时被噎了噎,好半天才道,“要不你差人去别院通知我?”
陆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想着自己还若是每次起夜都忍不住要去麻烦他,那他可就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屠涯见她笑了,也便扬了扬唇角,把药碗递过去道,“喝药吧。”
避无可避,这药汁已经翻来覆去的被温了好几回,总算是等来了机会。
陆瑶知道自己无论无何也逃避不过,索性接过药丸,咬了咬牙将药水全数灌了进入。
咕噜咕噜灌了好大一口,只觉得像是咬破了苦胆一样苦到极致。
屠涯哪能看不出她不喜这中药的味道,将她的小脸搬过来,尽量在不碰到她的情况下将双唇吻了上去,帮她分担了一半的味道。
陆瑶下意识的将舌头缩了缩,可他却是不放弃,又再度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