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没有。
  这本没有。
  这本也没有。
  陆瑶飞快的翻着面前的医书古籍,只恨自己没有练就一目十行的本领。
  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她必须要尽快找到方法。
  螭吻这两个字像是刻刀一样深深地印在她的脑子里,只要现在在任何一本书上出现这两个字,她脑中定然会警铃大作。
  可是没有,她几乎已经翻过了一半的书目,还是没有找到任何哪怕会跟它沾边的东西。
  “你到底在找什么?”
  自打之前问出了这句话之后,屠涯一直静静等待着陆瑶开口,可是他左等右等,眼前陆瑶都已经翻完了好几本书,却仍是不见她有任何回答的动作。
  他忍无可忍,突然间伸手握在了她要翻页的手上,“今天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声不响的便从刘记茶庄出来了?你回宫为何不同我提只言片语?”
  陆瑶只觉的自己受到了妨碍,原本便是争分夺秒需要强硬地挤出来的时间便又少了许多,她心中本就是焦躁不安,对屠涯自然也是没有好气,“你放开我。”
  她说着,语气中透着些微的疏离与冷淡。
  放开?
  放开她?
  陆瑶何时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屠涯心中也莫名其妙的浮现出些许恼意,他不但不放手,反而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回答我,你去做了什么,为何不同我说便径自回宫?”
  陆瑶将头别过一边,此时哪里有时间同他纠缠不休,她用另一只手去够书架上另一本还未翻看的古书。
  只是这动作看在屠涯眼里好似变了味道,他用力将她推到书架上,用两只手撑着书架,将她圈在自己的怀抱中,双眼危险的眯成一条缝,向她缓慢的靠近。
  “停,”陆瑶的语气中透着慌乱,“……停下来,放我出去。”她尝试着推搡了他一下,他却是像一座大山一般屹然不动。
  意识到若是不耗些时间同他解释,耽误的时间只怕会更多,陆瑶只好低头叹了口气,妥协道,“我来这里是为了找……”
  哪里知道屠涯却是丝毫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他将手附在她的肩上将她固定住,而后他的脑袋便朝她压了下来,他的唇稳稳的落在她唇上,开始忘情的亲吻起来。
  他的吻技出奇的好,稍有不慎便会让人沉迷其中,陆瑶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沉迷下去,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温淮还在病床上等着她,他的时间有限,而她必然不能再拖延下去。
  “唔唔……”她试着叫停,奈何能发出来只有这无甚意义的唔唔声,她又试着挣扎了两下,结果自然是无济于事。
  而时间又是真的不能再拖,她情急之下突然曲腿向着屠涯狠狠的踢了过去。
  就在屠涯挣扎着后退的时候,她找准空当,正要从他的怀抱中逃离出去,屠涯却突然回过神来,眼疾手快的再度向她袭来。
  轰隆隆。
  由于两人的动作过大,下手均是不知轻重,屠涯一只手推了书架,只听得一阵刺耳的响声过后,老旧的书架前后倾倒,在空中摇摆不定,随即向着陆瑶的脑后倾斜下来。
  书架上的书通通向着陆瑶的后背砸了过来。
  屠涯眼疾手快的伸手护住她的头和背心,对着书架便是一脚,将快倒的书架踢回了原位,紧接着又抱了陆瑶向后退开几步,刚好避开了古书的袭击。
  只是这终究是平日里少有人碰的古书典籍,这样落在地上,空气中扬起了厚厚一层埃尘,被陆瑶尽数吸进肺里,不受控制的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屠涯将她的脑袋按进怀中,一面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着气,“怎样?现在还难受么?”他关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陆瑶好容易止住咳嗽,从屠涯怀中抬起头来,退开几步避开他的怀抱。
  她的怀中不知什么时候抱了一本书,想来应该是方才这种书目掉落下来,她情急之下随手抱住的。
  她随意翻了几页,突然之间惊住,怔怔的望着书页上的那几个字,身体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一个激灵,而后突然间喜笑颜开。
  她抬头望了不明就里的屠涯一眼,而后情不自禁的伸手将他抱了一下,叹道,“谢谢谢谢,我找到了!”
  幽玉!
  史书记载幽玉磨成粉末可以救治中螭吻者。
  而幽玉……
  虽然她并未见过,残存的记忆中却有着幽玉残留的影像。
  这映像里面有一个高大且纵容的人,看样子像是年轻的俞皇。
  她兴奋的将书随意的插回书架,顺势转身向门外跑去。
  “你去哪——”
  屠涯的声音在身后传来,第一声还可以辨识清楚,最后一个声音却是辩识不出,剩下的也是越来越模糊不清了。
  陆瑶随意摆了摆手,“去见父皇,你先回去吧——”
  她的声音从寒风中传来,传进他的耳膜。
  屠涯刚要说这么晚了你去哪里找俞皇,便已经不见了陆瑶的身影。他怔愣的望着书架和满地狼藉的古书,叹了口气,认命的留下来收拾残局。
  陆瑶自然知道现在已经很晚了,俞皇只有两位妃子,贵妃又已经怀有身孕,她自然知道俞皇此时此刻只能出现在一个地方。
  她抬头望了望皇后寝宫中富丽堂皇的装扮,又给了守门的宫女噗噗噗几记眼刀,大有一种看谁敢拦我的架势。
  宫女被她望的身形一颤,颤巍巍的让开了一条路,陆瑶冷寒着一张脸走了进去。
  都已经是三更半夜,可是皇后的寝宫中却依旧是灯火通明,房间里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香炉和香薰,陆瑶越向里面走去便越觉的气氛越来越朦胧和暧昧。
  她唇角提起一抹不在乎的轻笑,她还当皇后能使出什么手段,原来也不过是些江湖上不入流的下三滥的东西。
  不觉间走到了内室,说来也奇怪,外面都是灯火通明的,内室却只燃了一根单薄的有些不像话的蜡烛,烛光实在是昏暗,却在香薰飘来的淡淡朦胧的雾气中增加了积分朦胧虚幻和神秘的感觉。
  陆瑶放轻脚步,又向前走了几步,而后猛地一掀床上的帷幔。
  “父皇母后,瑶儿有事情想要请教你们。”
  她冷笑着望着眼前的一幕,语气却显得极其正式。
  只见玉皇执着里衣半靠在床上,显得还算是稀松平常。
  只是皇后却不一样了,她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肚兜,帷幔后面也燃了一个香炉,徐徐的香烟充斥了满床,皇后在朦朦胧胧的雾气中深处一节完整的玉臂,小心又温柔的攀着玉皇的脖子,她怎么可能会料到陆瑶有胆子这个时候冲到内室中来,且又不经过通报。
  正常任是谁被人撞见房事都会觉得尴尬不已,更何况还是出处和自己针锋相对的女儿,如今自己这副样子被她望了去,还不知道她私下里会怎样的诟病和疯言疯语。
  皇后面上有些挂不住了,她干咳两声,迅速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自己也慢慢的靠坐在床上,和俞皇并肩。
  她相信俞皇本身也有一种被撞破的尴尬,悄悄在被中握了握俞皇的手臂,示意他说点什么。
  俞皇倒还维持着一贯的威严与风度,望着陆瑶道,“没大没小,进来也不知道让人传唤和通报一声。”
  陆瑶笑嘻嘻的回道,“门口守门的宫女都不知道去哪里打盹了,难不成要我自己通报?”
  她挤挤眼睛,捏着嗓子喊道,“父皇母后,我要进去了,你们两个快点结束——”
  “行了。”皇后听不下去,摆摆手示意她打住。
  同时在俞皇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的瞥了她一眼,眼光里面是满满的威胁。
  陆瑶却是满不在乎,只望着俞皇用诚恳的眼光和语气道,“瑶儿是真的有要紧的事情要请教父皇。”
  俞皇愣了愣,按照常理,陆瑶平日里虽然任性,但也不会没大没小到深更半夜私闯皇后寝宫的地步,想来是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他的面色柔和下来,对她道,“什么事,你说。”
  陆瑶眨眨眼,缓缓开口道,“父皇,你还记不记得宫里面有一块幽玉,就是……就是藏在藏宝阁里的那一块。”
  俞皇点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嘿,没想到还真有。
  温淮有救了!
  陆瑶仿佛一个被黑暗迷了眼的夜盲症患者,在黑暗中摸索和彷徨了好久,总算是寻到了一丝光亮。
  她眼前一亮,只差没有扑过去道,“瑶儿想用这块幽玉去救人,那人——”
  只是话音刚落,便见皇后扳了脸,“幽玉?你怎么可以动那个东西?不行,幽玉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碰的。”
  陆瑶心中有些微的恼意,奈何碍着俞皇在这里没有发作,她跺了跺脚,“为何不能动,不过是一块石头而已,就算是再贵重,难道能比人命重要?我相信父皇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温神医曾经救过我一命,如今他性命垂危,父皇定然是能够同意我拿幽玉救他一命。”
  “性命垂危?温淮?”俞皇沉吟片刻,末了又问道,“他怎么了,你可有找太医诊治过?”
  “螭吻,穿肠毒药。”陆瑶扁了扁嘴,“瑶儿已经找遍了太医院和京城以及周边所有的郎中,实在是别无他法了才会想到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