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说完,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俞皇,静静的等待着他的答复,水汪汪的眸子里满是期待。
俞皇和皇后对视了一眼,随机转而望向她,回道,“不行,若是连宫中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可以为他做的了。”
“等他死后,朕自会追封他一个亲王的封号,让他永远被世人铭记,也算是他当初救你一命的报答。”
陆瑶的眼睛里的热度因他的这番话而一点一点的冷却下来,她不肯置信的摇着头后退道,“不,父皇,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难道那块破石头能比人命还要值钱?”
她脑中各种思绪在猛烈的碰撞着,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对俞皇道,“温淮不是一个无用之人,恰恰相反,他身怀许多常人一辈子也不可以能拥有绝技……”
她向前走了几步,“他精通医理,比太医院的任何一位太医要远远厉害的多,”见俞皇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示,她又道,“不仅如此,他还会占星,能知晓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果不其然,俞皇的面容似乎动了动。
陆瑶趁热打铁,“是真的,之前我带他去……去太后寝宫,”她有些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但眼下温淮有生命危险,若是不将太后搬出来,他岂不是连半点机会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她在心中为自己鼓气,又道,“他是看了太后一眼便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直到太后将不久于人世,也知道在什么地方,什么地点……”她顿了顿,用带着蛊惑的声音对俞皇道,“父皇不妨想一想,如果救活了温淮,他一定会感念我们俞国对他的救命之恩,他自然是无以为报,那么父皇正好有机会将他留在自己身边。若是能够知晓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他岂不是诸葛孔明一般的存在,到时我们何须再畏惧什么魏国,便是攻下它让它对我们俯首称臣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俞皇还没有什么表示,皇后却先大惊失色。
她严厉的制止了她,“瑶儿,说什么呢,”她语气中隐隐带着几分狠厉,“你可是要同魏国和亲的人,怎能这般任性,随随便便便说这种不负责任的鬼话,若是让别人听了去可该如何是好?”
她这一番话倒是让俞皇回过味来,他暗暗对陆瑶感到不可思议,想着她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成长成这般,自己险些被她诓了去。
他正了正神色,对陆瑶道,“不管你怎么说,但凡是涉及到幽玉,就必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陆瑶简直要被气疯,自己先前明明已经看到了俞皇脸上的动容,没想到因为皇后那么区区的几句话,她费劲的唇舌竟然变成了泡影。
她向后退开几步,既然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她便不在这里浪费时间,大不了潜进藏宝阁将东西偷出来便是。
见她似乎要走,皇后忙叫住她,“瑶儿,幽玉只是兹事体大,你可不要做什么傻事。”
陆瑶冷笑道,“母后大可放心,这点道理瑶儿还是懂得的,既然父皇都已经这么说,瑶儿自然不敢去触怒龙威……”她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满,“毕竟父皇可不讲什么人情世故,相信若是瑶儿犯了错或是私自挪用了幽玉,父皇也一定会不顾及亲情一举将瑶儿处死。”
俞皇望着她的眼睛,眼底里涌动着无声的叹息。
“父皇的良苦用心,总有一天你会懂的……”他缓缓道。
陆瑶拂了身,“打扰父皇母后休息了,瑶儿这便告退。”
良苦用心?
陆瑶刚一出宫门便朝着藏宝阁的方向走去。
不管俞皇说的是真是假,她只知道若是此时不救温淮,她一定会内疚和悔恨一辈子,一定会。
她握了握拳头,前面便是藏宝阁了。
她还记得上次来这里的,可是不留神便中了这里的陷阱,而这次事关重大,她必须要小心谨慎,因为她一旦着了道,可不会有人想上次那般探出头来救她出去。
这样一耽误下来,耽误的可不是她,而是温淮生还的机会。
藏宝阁周围同别的地方比较起来可有些出奇的安静。
陆瑶小心的朝着前方掷了一个小小的石子,果不其然听到了机关轻微启动的声音。
只是因为那机关和重力有关,并没有启动完全,只是她却凭借着高度集中的注意力知道了陷阱的所在。
她看了看周围,突然灵机一动。
她私下望了望,只是这天寒地冻的凛凛冬日里,又是深处一个如此空旷的地方,她也的确找不出什么可以凭借和依傍的东西。
她转了转眼珠,突然狠下心来,将自己的半截衣袖撕破,在掌心中揉成一条一条,又缠了些霜露,在寒风凛冽中碎布条变得坚硬。
她将这些有一定数量的碎布条集中在一起,想着四面八方一阵投射。
只听得嗖嗖嗖——
咻咻咻——
咔咔——
一时间,各种机关启动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越来越多的陷阱开始暴露在陆瑶眼前。
她又扯下一截衣袖,这样重复了几次,基本上已经把机关探了个七七八八。
她在心中为自己暗暗鼓气,而后足尖轻点,凭借着记忆避开每一处陷阱,在空旷的地面上迂回了好一阵,总算是稳稳的来到了藏宝阁门前。
她在门口暗暗舒了一口气,却没有时间来庆幸自己终于做到了,她需要快些趁着夜色将幽玉从藏宝阁中盗出。
她静悄悄的屏住呼吸,摸到门边,轻手轻脚的将大门推开。
不想却被突然从门内投掷出来的东西击的头昏眼花。
她身子不受控制的摇晃了两下,眼见着便要向地面倒去,被她及时的伸手握住了门把,好容易稳住身形。
她这时才发现袭击自己哪里是什么机关暗器,而是一股子不知名的粉末。
粉末。
又是粉末。
她不觉眼前有些湿润。
“我问你话呢,喂。”
一人的声音穿破了她模糊的意识,陆瑶晃了晃脑袋,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了些,她看到眼前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宫人,那宫人她是见过的,正是上次的那位被温淮制服的宫人。
只是没想到他之前伪装的那般脆弱,竟都是装出来的。
她又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他的毒可是半点不比温淮的毒差。
上次温淮竟然可以轻而易举的制度了他,想来也是有些问题。
“什么?”
她迷迷糊糊的回答,眼神有些呆滞。
华坼望着她迷蒙的眼睛,再度问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陆瑶心道这人空有一番本领,竟连怎样套取别人的话都不会。
她这般直截了当的问,怎么可能会有人肯老老实实的回答他。
只是虽然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受控制的回答道,“盗取幽玉。”
啊?
她心中一惊。
想着宫人给自己施放的粉末或许是一些让人讲真话的东西。
她心中一下子变得很是慌乱。
她如此轻易的便将自己的行动交代清楚,自己又被人制住,这样一来还怎么去偷取幽玉。
华坼冲着她笑笑,露出一口白牙,而后面色一凛,“想要幽玉啊,不给,”他的语气像是一个老顽童一般,他看了看她身上的装扮,“虽然你是堂堂公主,可没有俞皇的允许,我是万万不能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你的。”
陆瑶挣扎了几下,身上竟变得力气全无,想着再这样下去,温淮可能便真的没有机会了。
她眼前不由的又模糊了,眼泪簌簌的砸在地上,她低着头,不想被华坼看到。
华坼可是没有忘了陆瑶是温淮心心念念之人,见她如此,心中一下子慌了。
“你莫要哭,莫要哭,”他心中有了些微的动容,想着若是那人不是去的如此早,只怕他的孩子也有这般大了。
“你要取幽玉做什么,不妨跟我说说,兴许我知道不用幽玉便可以帮你的方法。”
陆瑶心道除了幽玉哪里还有什么其他的方法,跟他说了只怕也没有什么用,没有幽玉的话温淮岂不是必死无疑?
只是嘴上却依旧不受控制的道,“我要用幽玉救人,螭吻,只能用幽玉救治。”
华坼眨眨眼睛,“乖乖,还真是没有别的办法……”他挠了挠头,“到底是谁这么倒霉,竟然中了螭吻这种毒,可惜幽玉对俞国来说是很重要之物,救不得救不得,只能怪此人倒霉了。”
陆瑶眼中的泪意更甚,“可是温淮是为了我才中了螭吻的,我不能不救他,不管要付出何种代价……”
“谁,你刚才说谁!!”
华坼突然便的异常激动,他惊讶的从地上跳起来,他摇晃着陆瑶的肩膀,有些难以置信她所说的话。
陆瑶却是因为毒性发作而缓缓失去了意识。
华坼慌忙从口袋中取出解药一股脑给她喂了下去,仅仅是一息的功夫,陆瑶便清醒过来。
“你方才说谁中了螭吻,你再说一遍!!”华坼火急火燎的重复了一边这句话。
陆瑶回道,“温淮,就是那日和我一起来这里的人——”
“你不早说,螭吻可耽误不得!”华坼一把将陆瑶拉起来,两人快速来到一个暗门面前,这暗门的机关甚是繁杂,华坼好似手上上了发条一般,还是折腾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将暗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