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了那只两人共同完成地风筝,“我长这么大还从未听说过一只风筝便可以收买人了,看来我的魅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竟用一个小小的自制风筝俘获了你。”
这只风筝在霜天楼的时候便被扔掉了,现下出现在这里,虽然只剩下一纸图案,但仍可看出相姝对这个风筝宝贝到了相当的程度。
“……”没想到相姝竟不觉间红了脸,伸手便要去抢她手里的风筝,“还给我。”
她嘿嘿一笑,噎道,“这风筝好像是我做的吧。”
相姝伸长了手臂去够,再次牵动了身上的伤口,最后她只得做罢,耍耍嘴上功夫道,“你们主仆两个,真是一个德性。”
陆瑶见她身后端着蘑菇汤的小涵,寻了处可以落脚的地方坐下,准备悠哉游哉的参观这场精彩的戏码。
小涵将汤碗重重砸在桌子上,“德性?一个德性?”
只见相姝没来由的瑟缩了一下,立即躺回床榻上装死,好像她从未醒来过,从未说过那番话一样。
陆瑶和小涵面面相觑,见小涵偏着脑袋,似在征求她的意见,她摆摆手,“只要别把人玩死,你看着办。”
待陆瑶重新回到旧宅时,已是第二日午后了。
她没让小涵跟去,自己孤身一人偷偷摸摸的翻上宅院,又四下望了望,不见屠涯的踪影。
她在心里默默舒了口气,很多事情铺天盖地的袭来,她对屠涯已然是招架不住,既然已经撕破脸皮,能不见最好便不见。
右手无意识的摸摸缠绕在左臂的绷带,陆瑶抿了抿唇,手脚麻利的跃下,找到后院藏宝箱的位置。
那是个地下墓室。
这个宅院大概是前朝某位大员的遗塚,陆瑶和张昭成一起寻到这个位置,一直认为把宝箱和陪葬品放在一起是最好的掩饰。
只是……
这才多久,原本两个人合力做成的事情眼下却只能由她一同完成。
陆瑶旋开石门的开关。
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动声,地上的石板动了动,一个巨大的石洞露了出来。
正午的阳光刚好射进洞中,从她所在的位置望过去,洞中的精致一览无余,是个宽敞的垂直通道。
先前已经进入一次,基本上除清了机关暗器,陆瑶便没有疑虑,顺着缆绳垂了下去。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在另一处洞开的石门后找到了那些藏宝箱,她身后推了推,随即苦了脸。
推动这些箱子尚且十分困难,那么她要如何将箱子搬上马车,并在李德一伙的排查下顺利出城呢?
把箱子全数换成银票?哪里能换得如此数目巨大的银票呢?
她沉吟了许久,终是从墓穴中退了出来。
在街上无所事事的走着,不觉间竟来到当初撞见温淮的街角,温淮说她做不成事的推论再次走马灯般从她耳畔闪过。
温淮。
占星。
预言。
她突然眼前一亮。
一个时辰后,一个身穿白衣,头戴幕离的翩翩公子出现在耿县的一个小有名气的戏园子里。
多方打听后,“他”得知这戏班是从异乡来的,并不像耿县人一样惧怕李德,也并不知道她和相姝的画像被通缉之事。
摆了摆手,纸扇在眼前呼扇呼扇,掀起“他”额前的发丝。
陆瑶要来纸笔,在纸上书下几个字,看了看楼下统揽全场的班主,手指上聚了内力,将手中的字条掷飞出去,恰好插在班主的发簪上。
那班主是个二十七八的姑娘,作未出嫁的装扮,感觉到头上有东西落下,她先是抬头向四周望望,眼睛里带着迷茫和警觉。
一眼望过去并没有什么收获,只得做罢,将手抚上了头上的玉簪,手上传来有别于玉簪的触感,她愣了愣,招呼一个戏子,“英子,看看我头上有什么东西?”
那叫英子的人愣了愣,伸手将字条取下来,递了过去,“是张字条,上面还有字呢。”
字条在半空中慢慢展开,上面的字也得以浮现:钢丝会断。
“啊。”英子吃了一惊,心中一慌,手上免不了也跟着一阵哆嗦,手中的字条轻飘飘落在地上。
班主也看到了上面的字,不动声色的拾起布条,“这种话你也信,仔细做好自己的事,钢丝不会有事的。”
她面上作的一本正经,像是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心里却也打起了小鼓。把英子支走以后,她又招呼了几个戏子,让他们带好安全绳,毕竟他们是卖艺出身,有安全绳保护,就算真的有什么突发情况,也能保证他们不会伤到自己。
陆瑶扇着扇子,看着班主沉着冷静的样子,觉得她比戏台上不同寻常的马戏还要吸引她的目光,同时在心里隐隐觉得,她们似乎在哪里打过照面。
一阵喧嚣的锣鼓声过后,戏子们在客人们的喝彩声中登上钢丝。
陆瑶支着下巴,绕有兴致的看着,一旁的桌位上有人在说,“听说这马戏是从洋人那里引来的,平日里就是连那些大城都难得一见,没想到赶巧了,居然会在耿县上演这么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
“是啊是啊,听说这个从姜国来的戏班,自做上这个以来,从未有过失误,今日总算可以大饱眼福了!”
陆瑶看着他们熟练的动作和稳健的步子,点了点头。她的手中把玩着一小片陶瓷碎片的碎渣。
“好!”
上厅里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满座的宾客都站起来喝彩,他们吆喝着手臂,看起来比台上的戏子还要兴奋。
戏子也该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微微对着观众一笑算是回礼,那是个十分年轻的姑娘,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生的十分娇小。有些喝的微醺的壮汉们已经开始聚群讨论她的价码。
陆瑶扬了扬眉毛,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小姑娘的身上,她巧妙一掷,碎片擦过厅堂同围栏之间的缝隙,穿过面前的人群,直刺进钢丝里。
那钢丝她也考察过了,不是很硬,用上内力应该很容易便能隔断那一节钢丝。
只见小姑娘的身子歪了歪,察觉到脚下的触感和平日练习时并不相同,她攀着安全绳从钢丝上跳开,随即只见钢丝在半空弹开,重重的落在地上。
而小姑娘也因为机敏,并没有受到班主的批评。
正在这时,又是呼呼一阵风声,同样一张字条以同样的方式刺进她头上的发簪。
班主连问也不问,偷摸将字条取了下来,上面又是相同的字迹,“马会失控。”
班主重重舒了口气,随即摇了摇头,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一定是某人的恶作剧。
因为钢丝断裂或许是巧合,但马却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她知道戏班里的马匹皆是温顺的良种,绝不会无故失控。
那么……如果事情不是巧合,便一定是谁的恶作剧了。
她一向很注意马的安全,吃食和饮水皆是亲力亲为,因此可以保证马匹绝无失控的可能。
随手将字条扔到一般,她招呼下一场准备开演。
陆瑶收了扇子,没想到这班主竟不以为意,她跺跺脚,屏息静待着马儿地表现。
方才她悄悄离场去到后台,将怀中准备好的发情药粉全数拌进了马粮里,直到看着它吃了大半,这才拍拍手,整了整幕离满意离场。
下面的节目是马钻火圈,陆瑶为自己倒了盏清茶,一面看着激动人心的表演,一面在心中默数。
三。
戏子和骏马登台,戏子将脸贴在马的耳朵上,似在用特殊的方法同它交流,随即一拍马屁股,骏马听话的向着火圈的方向走去。
二。
台后有人拉着缠绕火圈的铁链,铁链以惯性向上方走去,直至完全浮在半空中,那高度基本和马背等高。
台下传出惊呼,有人私语道,“跳不过去,这怎么能做到呢,不过是匹马而已。”
班主脸上扬起洋洋得意的表情。
一。
马儿继续向前走,直到距火圈还剩几丈距离时突然停了下来,它好似便的燥热难耐,疼痛难忍。
戏子察觉出了一样,吹了声口哨,示意马停止它的动作,折回来寻到他。
只是马匹终究没有人的智慧,片刻后马已在台上乱了阵脚,原本白色的马身隐隐镀上了一层浅红,它踏着马蹄,不受控制的向台下冲去。
“啊啊啊啊啊啊——”
一时间,四处冲撞的马匹吓坏了围坐在高堂观赏马戏的宾客。
班主一面吩咐戏子们维持秩序,一面亲自登台到了欠,并承诺退换宾客们的一部分赏钱。
好容易稳住了宾客,她突然想到了先前被自己扔掉的字条,没来由的冒出一阵冷汗。
正在这时,一个小乞丐拽了拽她地衣袖,“姐姐,一个哥哥让我把这个交给你。”略显稚嫩的声音。
她看了看那个东西,竟又是一张字条,当然还是出自那人之手:楼上雅间小坐。
她推开门,便看到这样一副景象。
陆瑶摇着签字坐在长凳上,仍是带着幕离,透过白色的幕离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和表情,可直觉告诉她,“他”一定是再笑。
“温淮。”陆瑶笑眯眯的抱了温淮地名字,“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一个占星师,通晓一些预言的步骤和方法。”
“他”指了指班主身后,沉着声音模仿温淮的口气,“姑娘你今日被妖人附体,很多东西皆不能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