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知魏国的那些人知道宝藏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糊弄过去后会是什么表情。”
陆瑶眨眨眼,不得不说她亦是十分好奇。
一阵冷风吹过,她将袍子紧了紧,只觉得困意袭来,顷刻间便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
温淮拨弄着篝火,感觉气温足够了,让她先行睡下,剩下的几人轮流守夜。
只是陆瑶看着草垛子和木桩泛起了愁。
她全身都是伤,躺也不是卧也不是的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求助的看向温淮。而后者扶了扶前额,语气中颇有些无奈,“公主殿下,我只是个小小的郎中,不是你的床,就是你说破了天,难道还能指望我把天补上?”
温淮望着她犯愁的样子,冷不丁笑出声来。
她一眼瞪了回去,嘴上不饶人的道,“都说医者父母心,怎么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一星半点?”
他耸耸肩,走过去审视她身上的伤口,又望了望硬梆梆的草垛和木桩,“看来你今日是睡不得觉了。”
陆瑶直觉的身上隐隐作痛,唯有在睡梦中这疼痛才能得到缓解,哪能被他一说,便放弃睡觉。
她眯起眼睛,稍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几分邪恶的味道,直直的望向温淮身上的白衣。
温淮哪能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忙伸手将襟口捂了,“使不得使不得,这可不能借你,更深露重的,没有外衣避寒,我可如何是好?”他冲着相姝和小涵的方向努努嘴,后者此时正在给篝火添柴,“若是仍觉的冷,不妨朝她们借,相姝我不敢保证,倒是小涵一定会二话不说借给你。”
陆瑶翻了翻白眼,不知道这人是如何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等话。她揽了揽身上披着的屠涯的外袍,一屁股坐在草垛上。
她带着隐隐的怒气,动作难免猛了一些,只是略略一屈身便觉牵扯到了腰部的伤口,“啊啊啊啊啊——”她叫着再度直起身来。
温淮还未说什么,相姝倒先看了过来,幽幽的道,“有些人就是心口不一,嘴上说着什么不遗余力的帮人家姑娘,眼见着有难处了,偏偏还在那里袖手旁观。”
陆瑶听后怒气更盛,偏过头不去看他。
小涵用手肘碰了碰相姝,“你这是几个意思?”
相姝哼哼了一声,“没几个意思啊,看神医对她有点感觉只是还不自知,顺手帮上一帮。”
小涵有些恼怒,“你不知道小姐和屠……”
柴火在火堆里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相姝专心添着柴,只把小涵的话当成耳边风。
自李德一事之后,她对感情之事便的异常敏感,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陆瑶若是能和神医在一起,比现在这般要轻松许多。
屠涯这个人,远比看起来的那般要可怕的多。
温淮听着相姝的话,不自觉愣了愣神,听相姝话中有话,似是在说自己对她有意思。他向陆瑶的方向望了望,看到的竟是她的后脑勺,忍俊不禁。
她现在这般坐在草垛上,的确是苦了些。
再顾不得许多,温淮从草垛的另一侧坐下,对陆瑶伸出手道,“今日本神医就行一行父母心,暂且做你的床垫吧。”
他是占星师,自然也知道占星师是不允许和其他任何人产生瓜葛的,若是不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研究星象,那占星的能力也便到了尽头。
而他曾说的,会和她有一段情感纠葛,这于他而言更是不利。可他偏偏是率性而为的人,越是会让他丧失能力和将他牵扯进尘世中的人越会引起他的主意。
他的上一任曾因为心理这一点狠狠的警告过他,奈何他对这与生俱来的占星能力并不十分珍惜,因此不管上一任如何苦口婆心或是措辞犀利,都无法说进他的心里。
陆瑶见他这么说,简直求之不得,快速挪过去环住他的腰部,她可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人,男女授受不亲的是非界限自然不放在心上,更何况眼下正处在寒冷的野外。
温淮只觉得腰间一紧,冰冰凉凉的手臂便环在他腰上,带着些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
“你抱这么紧做什么?”他道。
陆瑶想了想,在自己和他之间徘徊的片刻,终还是坚定地站到了自己这边。
“我冷嘛。”她道。
温淮本想说男女授受不亲,你抱得这么紧就不怕会发生些什么之类的话来吓唬她,听她说完又将这番话吞了下去。
腰上传来的温度的确是冰凉刺骨,夜风中又带着彻骨的寒,他静默片刻,随即在心中默念着“医者父母心,医者父母心”。
一阵夜风穿膛而过,温淮出于本能的将她在怀中紧了紧。
陆瑶睁开眼,感受着他怀中的温度,突然觉得有些异样的感觉。
在这个时代,她和他做出这样的事,是不是不大好?
她眨了眨眼,看着冒着寒气的月亮,最终还是败给了本能。
温淮的怀抱和屠涯的并不一样,屠涯的怀抱更加坚实和健硕,而这个怀抱,却是温暖而有力量。
她挪挪脑袋,寻了个舒服的位置。
温淮本在默念着那几句话,突然感觉到怀中人动了动,她的脑袋摩挲着他的胸膛,有些痒痒的,还有些让人心烦意乱。他一面说着,“不要乱动。”一面低头去看她,在看到她安静和沉稳的睡颜后,他愣了愣,随即止住唇舌,将她怀抱的更紧,好给她足够的温暖来抵御寒冷的晚风。
闲来无事,索性抬头看着天上的星空,静静从星象中观察一个又一个充满着可能性的人生。
小涵和相姝已经轮流守夜完毕,小涵走到温淮那里,见他一直保持着仰头看天的姿势,小心的对他道,“神医,需要我代替你守夜么?”
温淮随口回道,“你去睡吧,这里有我。”
小涵望着他及他怀抱陆瑶的样子,点了点头,而后转过身去,眼睛里慢慢升腾起些许落寞。
当然这些温淮是无论如何也不知道的,此刻他正望着枕着他的胸口睡的正酣的陆瑶暗自发愁。
他要去火堆旁边才能保证火堆不会熄灭。只是陆瑶已经睡熟,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才好。
一筹莫展之际,正遇上出来起夜的相姝,后者一见他的表情便乐了,打趣道,“神医道长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啊,通常遇到这种情况,都是直接将姑娘家抱过去的。”
她靠着树干,悠哉游哉的看着他。
温淮抽了抽嘴角,不晓得自己怎么就被人当成舞台上的戏子。
相姝也感觉到了他的不自然,给面子的伸了个懒腰,垂着后背道,“算了,还是很困,我回去补个觉。”说罢转头走了回去,连自己原本出来的目的都忘了。
她走后,温淮望了望远处的火堆,又看了看熟睡的陆瑶,他将手臂环过她的后背和腿弯,小心翼翼的从草垛上直起身来。
陆瑶动了动脑袋,寻了个合适的位置。她的身体仍是温热的,连眼睛都不曾睁开。
他这才小心的松了口气,将她一口气抱坐到火堆旁侧。
陆瑶正是在火堆边醒来的,隐隐的火光和大片暖意使得她十分舒服,微微睁开一只眼,竟看到一个人的腹部。
她眨眨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昨日是谁在温淮的身上。
她将手放在她的胸口处,强撑了直起身,温淮却比她还要了解她的身体,“小心伤口,”他说着,抢在她之前将她捞进怀里,阻止她因为大手大脚而崩开的伤口。
一夜过去,陆瑶也觉得两人这样也不用解释。
几人用过了早饭,相姝见她的眼神有些迷离,直接将她抓了过来,逼问她昨日发生的事情。
她不问还好,一问这个陆瑶便想到了其它足以吸引她全部兴趣的人,她拽了拽相姝的袖口,道,“相姝,我想把屠涯争取过来……”
她想了想,发现这几日以来,屠涯的身影始终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只要她闭上眼,心里便会浮现出他的声音和他的表情。
相姝愣了愣,没想到屠涯已经先一步取得了先机。
她扬扬眉毛,“怎么个争取法,你倒是说说看?”
陆瑶挠了挠头,从怀中掏出一幅四十多岁的大夫打扮的人的画像,是魏皇的画像,不知被她从哪里做了出来。她指着那人道,说出的话却在回答她方才的问题,“屠涯是姜国人,没有职责和义务也没必要对这个人尽忠,”她眼珠转了转,“而若是他能转过来帮我,那我们必定会如虎添翼。”虽然赢面不大,她在心中渐渐为自己加油打气。
随即她愣了愣,没想到一星半点恋爱经验都没有的自己,居然会在另一个时代主动展开攻势,放下矜持去追寻另一个人的身影。
相姝隐隐有些不安,但陆瑶既然下定了决心,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隐隐叹息温淮这个不解风情的人,若是能够主动一点,将感情线梳理的明朗些,也许今天的事情便不会发生。
然现在说什么都已是来不及,她点点头,选择了默默支持她的决定,“你想怎么做?”她问道。
陆瑶皱了皱眉头,她并不想整那些花花肠子,直接了当的挑明可和他说,若是他答应两人就在一起,不答应便分开,这并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