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暨第二天又来找她,简瞳心想,这样纠缠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干脆一次性说完最好。便答应了韩暨的邀约,两人在H大见面了。
走在长长的林荫大道上,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两人的从前,他们曾多少次并肩走在这里,当然,简瞳也经常一个人在这里走过,这里的一切都那样熟悉,走多少步,花多长时间就能走完。无数次在这条路上,她想的都是和韩暨的美好生活,结婚生子,等到周末,就一家人在城市中的大街小巷溜达,散步。
看着韩暨拼命挣扎,她只是无奈笑道:“韩暨,我们断个彻底行不行?看,就算失去了你,我的日子还是一样过,生活也在继续,会有新的恋人,你的身边站了别的人,而我身边的位置,也将有其他人填充。”
“你已经不爱我了是吗?”他扯住她的手,深深凝视着她。
“或许吧,爱又怎样,不爱又怎样,我想要的你给不了,你能给的我也不屑,你想要的我更是给不起。别人告诉我,我们不般配,我心中明白,却还是挣扎,现在想来,不般配原来是客套话,我们在一起简直是悖论哈。”
韩暨紧紧拽住她的手,简瞳微微皱眉,因不忍看到他隐忍的痛苦神情,不自觉微微转过了头。韩暨问:“那个人是南淮谨是不是?”
简瞳没有回答,他误会了更好。韩暨焦虑,将她的头转过来,想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简瞳微微一笑,语带不屑道:“韩暨,你在想什么呢。或者说你那样自信,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不会离开,都会等着你,对不对?你太天真了,我说过,不会等你,我们没有以后。我并没有开玩笑。”
“不,不会的,怎么会这样。你在骗我,是不是,你一定是在骗我的。瞳瞳,看着我呀,告诉我,你是骗我的。”
简瞳突然非常想哭,腹诽对呀,我是骗你的,但是不骗你怎么办呢。望着韩暨这样子,她心中真是又痛又恨,既心疼他的悲伤,又痛恨他的决绝。每当想到他正和别的女人在一块儿,每当想到他们相处甜蜜,她的心就像被刀子狠狠地扎,鲜血淋漓。
“呵,我干嘛要骗你,我当然没有骗你,这都是实话而已。你清楚,我不是那么无聊的人。看,你不觉得我们这个样子很恶心吗?你已经结婚了,却不知廉耻的跑来同前女友深情款款,你还要不要脸呀。韩暨,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就自己走下去吧,头破血流或者意气风发都是你选的,你就自己走下去,不要跑过了这样打扰我,我真的觉得恶心。”简瞳甩开他,一副嫌弃的表情,警惕的盯着他看。
韩暨没有再说,只呆呆地看着她。是,是他选的,他很贪心,什么都不想放手,他不甘心,凭什么他那样努力,却什么都得不到。他明白,如果自己现在选择了放手,她将永远不会再来找他。就是因为太过清晰明了,所以他宁愿这样厚脸皮,缠着她不肯放手。
“得了,算我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我不愿意……”她认真地凝视着他,慢慢地一字一句道,“你知道我的,你这样做,等于拿了一把钝刀子,在我心口磨,我这样痛,都没有说一声。韩暨,这不等于我不同,我只是不想喊而已。韩暨,我恨不得将你杀了,只是不行,杀人说的简单,以后呢?我不想为了你去坐牢,甚至偿命,你还没有那样重要。”
简瞳颓然。她走向韩暨走近,一字一句道:“韩暨,你知道的,我没有安全感,所以,我很怕寂寞的。对,我不否认,我现在还爱着你,但是,正因为如此,我更害怕寂寞,因为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所以,韩暨,就算你不承认,将来有一天,我的身边会出现别人,陪伴我,呵护我。所以,要是你还不愿意有一天,我一想到你就只剩下了恨,我们就干脆断个彻底吧。我一点都不愿意去恨你,然而,你的做法,却逼得我不得不恨你。”
“说的简单啊。”
“本来就很简单,就和你当初作出决定一样,你有觉得很难吗?我明白,可能你有过犹豫,但最终,你还是选了她,这不是已经说明了吗。韩暨,不要再来骗我了,爱情之于你,远没有你想象中那样重要,你最看重的还是你的事业而言。”
“瞳瞳,你真的已经决定要和南淮谨在一起了?但是,他……”
简瞳笑:“是,我知道,他有未婚妻,那又如何?韩暨,那又如何?他有未婚妻有什么关系?没有未婚妻又怎样?就如同你,你娶王小姐,或者娶其他任何人,对于我都没有区别。结果都是一样的,我又何必去在乎呢。”
“我知道,你不会这样的。”韩暨的声音微微颤抖。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简瞳想,明明你嘴上在说知道我不会这样,那为什么心中还是在怀疑?韩暨,你这样了解我的人,都这样想了,更不用说其他人了。这样想来,不知道南淮谨作为当事人,又是怎样的想法?只是,简瞳一点都不敢猜想南淮谨的心思,这个家伙,往往和别人想的不一样。
见他不答,简瞳自嘲:“南淮谨非常好,你是不明白他有多好。”
实际上,她自己也不清楚,南淮谨有多好,竟然对一根普通的狗尾巴草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忍耐,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她完全想不通。
突然间,韩暨上前一步,紧紧地拥住简瞳。简瞳没有动作,她不想浪费力气。韩暨拥的这么紧,仿佛马上就是世界末日了,她依然想念他,想念他的温暖,想念他的气息,想念他的一切,虽然她明知道现在是在饮鸩止渴。
“韩暨,你不要这样,让人看到会出事的。”
简瞳从来都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与人亲热,而且这个男人,都已经和别人结婚了,盖上了别人的印章了。要是被有心人看到,也不知道王娇娇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怕什么。”
“我怕,怕你老婆。”
韩暨用力抱住她,微微一笑道,“瞳瞳,这样真好。”
韩暨不停在那里乞求,简瞳依然不愿意同意。但韩暨退了一步,说他来安排宾馆,行不行。这是他的底线了,不只能做到这里。简瞳讽刺他,想用什么身份来做这一切。韩暨一所当然道,当然是恋人的身份。突然,简瞳就哭了,这是韩暨结婚以来,简瞳第一次在他面前哭,那样无助,那样柔弱,她真的非常难受。
她一哭韩暨就没辙,但是坚决不愿意退步。
简瞳哭累了,心中安慰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好了,就把他当做朋友,时间久了,总有一天,他会想清楚的。况且还有王家在那里,而韩母更不会让他胡闹的,这样一想,真是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忧愁。
周六,韩暨陪她去火车站接人。正是六月中旬,热得要命的时候,简瞳坐在韩暨车中心不在焉,反而韩暨非常紧张,仿佛是见他的丈母娘。实际上,这段时间,他还与王梅私下里有联系,只是怕简瞳拒绝,从来不敢声张,仿佛像国民党特务似的,生怕被人发现。
广播之后,韩暨准备到出站口等他们。简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同他以前过去了。没一会儿,王梅和她继父,带着两个孩子,出现在她面前。简瞳站在那里,面无表情。韩暨却突然将她的手抓住,很是高兴地同他们打招呼。
看着这样的他,简瞳只觉得心痛,眼眶也微微湿润了。
“不是说过,不用接了吗。天气这么热,瞳瞳身体也不好。”王梅十分紧张地看着简瞳,看到那个曾经丁点小的娃娃,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了,不由心中感慨。虽然,她很想弥补他们之前的关系,只是,就像简瞳之前说过的那样,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对,天作孽犹可恨,自作孽就不可活了。也不能怨别人。今天,瞳瞳过来接她,她都已经觉得可以了。
“我又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说完,转身。
王梅讪笑,对着韩暨说:“小韩,你多担待点,对瞳瞳。”
“我会的。”韩暨点头。
王梅老公和韩暨攀谈,韩暨接过行李。男孩微微扯住韩暨的衣角,怯怯问道:“韩暨哥哥,我姐她是不是讨厌我?”
韩暨微微一顿,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虽然他还小,但是小孩都很敏感的。他只是轻轻一笑,语气温和道:“没有,姐姐怎么会讨厌你呢,只是刚刚哥哥让姐姐不高兴了,所以她现在都不愿意理人。”
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努力睁大眼睛,仿佛大人一般,拍拍胸脯道:“没事的韩哥哥,老师说过,男生要懂事,要有担当,不能欺负女生的,我是男子汉,不会在意的。”
待到简瞳将他们安排妥当,已经累到不行,心中嘀咕,什么时候起,她也变得这么善良了,真是不好,不好呀。韩暨非常得王梅心,简瞳只是冷冷在一旁看着,夜里,她躺在床上,王梅打电话问她是不是明天去医院?简瞳答道是明天,明天早上。王梅又说韩暨是好男人,可以托付终身。简瞳只冷冷一笑,反问道,什么叫可以托付终身?
王梅当然不敢回答,只能在那里叹息。简瞳有些累了,却不愿意他们再去打扰韩暨,就道:“妈,你以后不要再打扰韩暨了,王梅早就分手了。”
王梅支支吾吾,“小韩对你这么好,我都看到出来,你不要这么任性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这是什么狗屁机会,我宁可不要,你不要脸我还要呢。”简瞳生气,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她又陪着去了医院,忙上忙下,总算弄完了,都已经下午了。医院说得过几天才能出结果,先回去等等。
回到家中,却接到了韩暨的电话,告诉她不必担心,他找了朋友,没问题的。简瞳从头到尾都在拒绝,但韩暨说瞳瞳,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求求你,要不你就来把我杀了吧,那样什么都没有了,一片清净,多好。简瞳瓮声瓮气道,说的简单,杀了你,还得陪上我的一生,你想的太美了,回去做你的梦去吧。两人争执了许久,实际上也是简瞳一个劲儿拒绝而已,她就是想要韩暨知难而退,不要再来找她了。
不过这只是她一个人的想法,韩暨却没有这样想。
和韩暨吵了一架,筋疲力尽。好友来电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简瞳想想,自己好像没有和她说过,也知道她怎么知道的。好友什么都没说,只道已经帮她找了专家,就不用等太久了。简瞳感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哪怕一句谢谢。
好友又说,在医院附近她有套空房子,住过去也方便一些。简瞳本想拒绝的,好友直接说道,我们之间,还讲那么多做什么,有困难就告诉我,你一个人撑着,算什么事?那要我这个朋友是干嘛的?
简瞳依然没同意,这样好像欠了好友天大的人情了,她并不喜欢牵扯什么人情债了。直到好友生气了,她只好勉强答应了。
好友的那套房子和医院非常近,满打满算几分钟的路程,简瞳把王梅一家几口送过去后,又去了医院。韩暨因为有事来不了,一连打了几个电话道歉,说他一定会赶回来,最迟后天就回。简瞳叹气:“韩暨,你只管忙你自己的事情,我这里没什么。你不是要忙你的事业吗,要是因此耽搁了,真是得不偿失,我更是担当不起的。”
“你不要这样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就是负责,也是我来。”
“的确,与我没什么关系。只是,也和你没什么关系。韩暨,我没有你那样的本领,说爱就爱,说不爱就不爱了。我真的很累,只能放手,别无他途。”
韩暨沉默,简瞳就笑,甚至有些凄凉,“韩暨,我爱的那个韩暨,从来没有这样畏畏缩缩,你能不能勇敢一点。”
“简瞳姑娘……”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简瞳怔住了。韩暨在电话那头喊她,简瞳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反应,是先和韩暨说话,还是先答应那个人,因为,当她看到南淮谨的时候,竟然有些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