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我一头扎进我的房间里,我的地盘我做主,我唰的关上门,把音响的音量开到最大。我听着一些卿卿我我谈情说爱的歌曲,感动得哭个不停,我不知道是音乐太感人了还是我的命运太悲催了。
我正很陶醉似的想着那些初见的人和事的时候,我那更年期老妈又犯神经病似的啰哩啰嗦着:“晴儿啊晴儿!你天天呆在家里把我吵得要死,你怎么不去上学校啊?不要辜负了青春,快去学习吧!”说着她唠唠叨叨吵个不停,把我烦得要死。
我觉着我以后一定会死在我那更年期老妈的嘴下不可,想着我很委屈似的在心里说:“妈啊。你就嘴下留情吧!不管再怎么说,我可是一个怀着孩子的女人了,还用得着你这么啰哩来啰嗦去的吗?”这么一想我心里一阵莫名的疼痛,我就撒谎似的打发着我妈说:“妈啊。我在写毕业论文呢!你别再吵了,要不我的前途就葬送在你的嘴下了。”说着我一边流着泪一边擦着泪,那沾了泪花的卫生纸飘落到地上,像一朵一朵无人问津的花儿,在那儿凄楚地绽放着。
我妈一听我在拿着我的前途吓唬她,她有点后怕似的说:“晴儿。那你就好好写吧,我不说你了,免得以后你找不上工作又暗地里说我的不是。”说着她匆匆地离去了,隔壁的房间里隐隐约约传来我爸的咳嗽声。
我打开电脑看着我写的小说,觉着苍天大老爷太会给我开玩笑了,我无意中发现故事中的主人公不是别人就是我自个。我看着那些无情的文字看着看着我就流泪了,我扫兴地关上电脑就去睡觉了。梦中的我从好像从现在的世界里回到了从前的世界里,我甜蜜地陶醉在了梦中……
那些天,我和顾小崔正是初见。在那个烟雨蒙蒙的日子里,我和顾小崔一起携手漫步走在水墨的江南。他痴情地偷偷看着我,我也痴情地偷偷看着他。那时的我们温馨而惬意地玩耍着,是那样的令人回味与向往。
突然我听到一阵急促而响亮的手机铃声,我一看是向阳打过来的,我拿起手机很生气地说:“向阳。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我觉着他不该把我从梦中吵醒,让我忍受着这残酷事实的折磨。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晴儿。出事啦!”他喘气似的顿了顿说:“今天中午顾小崔去迎接许冰冰的时候,不幸发生车祸了。现在他还躺在医院呢,医生还给他下了病危通知单了呢!”他停了一下试探似的问我:“晴儿。要不你来看看他吧?毕竟……”
在我的眼里,我觉着“顾小崔”那三个字的杀伤力真的太大了。我有气无力似的回了一句:“知道了。”说着我就把电话给挂了,因为我不知道我该怎样处理那样一种场面。
我一夜就一直呆在床上,心里乱得没有一丝头绪。左半脑很多情地说:“晴儿。你快去看看你的小崔吧!他可是一个奄奄一息的人了啊,要不就没有机会了。再怎么说你们曾经在一起渡过一些快乐的时光呢,你可不能那么绝情。”右半脑很绝情地说:“晴儿。你千万别去看那个顾小崔!你可是怀着孤儿的孕妇啊,不管怎么说你先把你自个的事儿处理好再说其它的吧。你不能忘记他给你带来的伤痛,你可不能那么多情。”
一夜里想来想去就那么两个意见,左右为难的我真是骑虎难下啊!最后我还是拿起手机摁下一连串熟悉而陌生的号码,接着我听见一阵熟悉而陌生的铃声。我激动了,我兴奋了,我激动地兴奋了。我怀着一种莫名的心情等待着他的声音,使我不曾料到的是我竟然听到了一阵恶毒的声音:“钟晴!请你不要再勾引我的老公了,他已经是那个样子了!你就行行好,积点德别再吵他了!我才二十多岁,我可不愿像你那样那么年轻就守着活寡!”说着她把电话给挂了,我顿时觉着我的颜面扫地,任由别人肆意地蹂躏与践踏。
我发疯似的笑了,我从那刻起才意识到自个一直无依无靠地守着活寡。我觉着命运是那样地不公,我真的没有勇气再苟延残喘地活在这个美好的世界上了。夜晚的时钟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岁月的年轮悄悄地又走过了一层。回首往昔那不堪回首的往事,怎能不会有丝丝的波澜与触动。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意味着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痛哭流涕不能自已的我睡着了,梦里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中我和许冰冰为了得到顾小崔,在医院里泼妇般地厮打着。她打我一拳,我踢她两脚;她骂我一声,我吼她两句。医院根本不像一个医院,而是像一个比武招亲的擂台。我和许冰冰就是擂台的主角,引来好多人的围观。吵闹声响成一片,久久地不曾消停……
我吓得睁开朦朦胧胧的睡眼,隐隐约约听见我那更年期老妈啰哩啰嗦地吵个不停:“晴儿啊!日上三竿了,太阳晒着屁股了!快点起床吧,外面又有一个小伙儿等着你呢!”说着她隔着窗户向外指了指,我看见是曹良在下面着急地等着我。
我快速地穿上衣服,稍微打扮了一下就火速地向楼下跑去。后面又隐隐约约传来了我那更年期老妈的唠叨声:“晴儿!你让我怎么说你?不好好学习,整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勾搭在一起,你看看你对得起谁!”说着她又在我后面指指画画的,让我实在受不了。
在楼道里行尸走肉般地奔跑着的我看破红尘似的大声埋怨着:“哈哈。我对得起谁?我对不起党和人民!我对不起爸爸妈妈!我对不起你我他!但是我能对得起肚子里的!”说着我很自豪地拍拍肚子,那敢情就像肚子里怀的不是活脱脱的孩子而是白花花的银子。
我那更年期老妈一听有点后怕了,那敢情她觉着我将要去寻死一样,她一改前非甜言蜜语似的在我后面说:“晴儿。你千万别乱来,我就是说说而已。你快回家啊,我和你爸在家等着你呢!”
我屁颠屁颠地来到曹良面前,他很痴情地看着我,让我顿时觉着心里暖暖的,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归宿一样。他张开双手就要抱我,我给他使了一个眼色,好像在示意他说楼上我那更年期老妈监控着我呢。他就扫兴似的用他那张开的双手打开了车门,我唰的上了车,隔着玻璃向站在阳台旁边注视着我的更年期老妈招了招手。心里好像在欺骗似的说,妈啊,你甭瞎操心,我和他的关系纯洁着呢!想着我就有一种泪奔的感觉,鼻子酸酸的真想痛哭一场。
曹良点了一支烟,云里来雾里去似的埋怨着说:“晴儿。我丢了工作之后,感觉自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做什么事儿都没有激情。我觉着这现实太残酷了,我根本难以生存下去。”说着他叹息了起来,让我听着都很难受。
我一听他找我是向我发泄情绪的,我就很生气地责备着说:“草根!我也不比你好到哪儿去!我是一个怀着孤儿的寡妇,比你惨得多!”说着我擦了擦泪水,我也不知道是真戏假做还是假戏真做。
他向我吐了一口“仙气”,挑逗似的说:“我的晴儿。咱们去哪儿去溜达?”说着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行驶着,像一只没有头脑的苍蝇。
我很爽快地说唱似的回答:“草根。你随便开我会听你的话,你想去哪儿去哪儿,咱俩就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那厮笑了笑说:“晴儿。真有你的!说的和唱的似的!”
我心里很舒畅地琢磨着,丫丫的,你爱去哪就去哪!反正花的又不是我的银子,我不心疼!但是又一想,都到这年头了,我还有心思和他打着内战,我还是一个人啊我!
他带着我在古都金陵的街道上窜来窜去,把我绕得迷迷糊糊的。我就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我醒来的时候隐隐约约觉着自个躺在一个似曾相识的被窝里。我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屋子里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打了一个哈欠摸不着头脑似的问:“草根……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那厮曹良一听开玩笑似的恐吓我说:“我们在哪儿?我们在天上人间!”说着他哈哈地笑了。
我打开门一看一条醒目的三八分界线隐隐约约映入眼帘,我恍然大悟似的说:“草根。你不是带着我去溜达吗?怎么溜达到你家里来了?”说着我有点后怕似的摸了摸我的衣服,看他对我做了什么出轨的“性为”没有。
他不无嘲笑似的说:“你丫你!还知道说呢!你刚上车就呼呼地睡了,一直睡到现在。吃的喝的在客厅呢,你快吃点喝点吧!”说着他打开了客厅的大灯,眼前顿时一片光明。
我穿着拖鞋走到大厅里就猛吃猛喝了起来,觉着自个就像一条很多年没有吃东西的“饿狗”似的。吃完喝完我屁颠屁颠地回到宿舍就去睡了,躺在床上的我暗示着自个说:“晴儿啊。你一定会过去的!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带着我漫无目的溜达来溜达去,感觉那繁华的都市就像人迹罕至的世外桃源一样。在我的眼里,整个世界就是他;在他的眼里,整个世界就是我。
一个细雨蒙蒙的黄昏,汽车行驶到以前我们来过的那个医院门口,我怀恋似的向里面看了看,好像在追寻着已经模糊了的痕迹。我隐隐约约间觉着马子俊在那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着,那敢情活似一个怀着孕却被人遗弃了的活寡妇。我心里想,丫丫的,难不成你也把楚楚搞怀孕了不成?我淡淡一笑,却发现汽车早已走远了,我吼着对曹良说:“草根!快把车开回医院,老老实实停在那!”然后我焦急地盯着医院门口,害怕一刹那间马子俊就会逃脱我的视线。
曹良很摸不着头脑似的说:“晴儿……去那儿干嘛?”看着他那发蔫的表情,我有一种泪奔的冲动。
汽车刚刚缓缓走到医院门口,我着急地从车上蹦跶蹦跶地下来了。我箭也似的飞奔到马子俊面前喘着粗气说:“马子!你干嘛来这儿啊?难不成楚楚给你怀了一个宝贝?”说着我就发自内心地笑了,我觉着我竟然有同类了,以后的生活我将不再那么寂寞。
马子俊吓得打了一个哆嗦,半天才意识到是我跟他说话,他捂着鼻子哽哽咽咽地哭开了。他那娇滴滴的似乎有着无限怨恨的神态,活似一个刚刚嫁了人却不敢和新郎同床的新娘。
我掰开他那抹着鼻涕的手,安慰他似的说:“马子!你哭个啥?怀孕的是楚楚又不是你!”在我的眼里,所有来医院的少女都是怀着孤儿的弃妇,所有来医院的男子都是把怀着自个骨肉的她无情抛弃的奸夫。虽然我的主观臆断并不符合实际,但我还是这么心理平衡般地自慰地认为着。
马子俊擦了擦泪水,很无奈地把一张写着他的名字的化验单无力地交给了我,像是一个等待着宣判的罪犯。我拿起化验单瞟了一眼,瞬时间“马子俊”“白血病”这么两个有着强大杀伤力的字眼进入我的视线。我隐隐约约觉着我的心在流淌着鲜血,我的心碎了。我俯下身子想要安慰他几句,没想到他一下子把化验单夺了去,发疯似的跑走了。没跑几步传来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声音:“晴儿!我求求你!千万别告诉楚楚!”我打开手机一看,那一天是2011年10月10日。
我呆呆地站在那,无情的泪水唰唰的流了下来,一点一滴地聚集成一条承载着疼痛的河流。曹良跑了过来,看了看匆匆离去的马子俊的背影,又很担心地看了看我。他把我抱在怀里安慰着我:“晴儿……你没事吧……”
从她那话语中我觉着我是一个另类,我一把甩开他,就朝妇产科走去,曹良像一个护花使者一样屁颠屁颠地跟在我的身后。我把坐诊的大夫挨个问了一遍,他们都很惋惜地告诉说:“对不起!小姐。你的证件不齐全,我们无法给你做手术,这是国家的规定!”说着穿着白大衣的他们很惋惜似的离去了,接着又忙着接待下一个病人。
我失魂落魄般地坐在医院的台阶上,这么天真地想着:“这世界要是能穿越那该多好,我一定要穿越到乾隆的身边。怀着孕的我一定会给他生一个白胖儿子,那么我的儿子就是太子,我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那时候富贵会有的,那时候幸福会有的,那时候权利会有的……”这么一想,我天真地笑了笑,那敢情真像自个穿越到了大清王朝一样。
曹良一把把我抱了起来,意念中美好的事物烟消云散般地不见了,让我觉着一种莫名的惋惜。他认真地看着我貌似很真心地对我表白着:“晴儿。你嫁给我吧!就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我会一心一意地疼着你和孩子,我会竭心尽力地挣钱来养活你和孩子!”说着他很动情地看了看我,让我觉着自个很幸福。这个恶毒浑浊的世界上竟然有那么一个痴心的男子不计前嫌地死去活来地爱着我,真让我不敢相信但又迫不及待地去相信。
我失魂落魄地坐在了车上,我的第六感觉告诉我楚楚是一个比我还可怜的孩子。此后的几天里,我很孤独地呆在曹良的两室一厅的房子里,过着简单而充实的生活。如果要简洁地概括的话,我觉着“吃饭”“睡觉”“码字”就是其最好的形容。这样过了十多天,我很怀旧似的回到了我的宿舍。
那天中午我刚刚下车,我很吃惊地发现拥有着“贞节牌坊”之称的杜丹凤竟然和一个陌生的男子甜甜蜜蜜地在一起牵着手行走着。我装作无知的向他们笑了笑,那敢情好像自个有一个意外的发现似的。
我刚坐到宿舍的床上,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那厢楚楚很惊奇似的向我说:“晴儿。你终于回来了!我告诉你啊,那个顾小崔真是命大啊!那天他被车撞着之后,竟然没有撞死,没有一点大碍!活脱脱的和没有发生车祸时的他并无两样,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竟然还敲诈了那个司机好多钱。”她喝了一口水接着铿锵有力地讲着:“那个据说啊,他和许冰冰准备在今年的光棍节浪漫地举行裸婚!”她很孩子气似的看着我说:“晴儿。你说神气不神气?”她那惊喜而天真的表情,就像一名立了功等待着接受领导嘉奖的士兵。
我一听心里唰的一阵莫名的心情,我也不知道自个是该为顾小崔的活着而高兴还是该为顾小崔的结婚而扫兴。我心里七上八下地呆呆坐在那,冥冥之中左半脑和右半脑那两个老臣又在强词夺理地各自理论着。寝室门轻轻地开了,满怀“幸福”的杜丹凤春风满面地进来了。
我看着杜丹凤的脸上流露着少有的幸福的表情,就很不解地问:“凤姐。刚才你牵着的那个陌生的男生是谁呀?”
那厢杜丹凤很高兴地向我说了一大段至今还让我觉着很出乎意料的话:“晴儿。嘻嘻……那个吗?当然是我的男朋友了,他是我的高中同学王涛,但是没有经得住高考的锻炼,他没有考上大学,但是我考上了南京大学中文系。我来上大学前的一夜我们很幸福地在一起过了忘我的一夜,临走前他信誓旦旦地说:‘凤儿。你一定要等着我,我要的不只是你的身子,我要的是你的今生。我希望我们生生世世恩爱着,永久地不离不弃。’我那时也天真地向他表白:‘涛。这辈子我非你不嫁,你一定也要非我不娶啊!’他很甜蜜地亲了我一下果断地说:‘凤儿。你在南京好好读书,等我挣到十万元钱了就去南京找你!’”说着她指了指下面拎着水果的王涛说:“他现在挣了十一多万元钱呢,我们要去玩去了。”说着她从她的床上拿着背包很幸福地走了,门又轻轻地关上了,杜丹凤踩着小碎步离去了。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我和楚楚的脸上都写着俩字“惊诧”!
我有气无力地呆呆地坐在床上,曹良一连打了几通电话,我都没有接。到了下午三点多钟吧,杜丹凤回来了,我终于想通了,我拉着杜丹凤的手说:“凤姐。走!咱们去看望二姐去!”楚楚一听也耍猴似的屁颠屁颠地下来了,我就知道她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直生活在初见的那一刹那。
曹良开着车带着杜丹凤楚楚和我一行三个人,汽车悠哉游哉地行驶着。不知不觉间我想起了去年我们初见时一起拉外联的情形,“物在巢已空只是人不同”。相比之下只是少了汪洋,少了当年那种有说有笑的心情。我们彼此相顾无言地她看看我我看看她,人生如果只停留在初见的那一刹那该多好啊!如果有如果,如果有来生,但愿我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一个永远生活在初见里的孩子!
汽车在南京市拘留所缓缓停了下来,我觉着不是车停止了行走而是我的心停止了跳动。我们姐妹三个人下了车,那厮曹良着急地坐在车上等着。满怀希望而来的我们面对的却只是失望,监管的阿姨死活不让我们去看汪洋,她有理有利有力地说:“你们不准看那个被拘留的汪洋!因为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不符合接见的条件!”说着她屁颠屁颠地离去了,和一旁的另外几个监管阿姨很舒畅地在一起闲侃着。也许在她们的眼里,她们的工作就是从早到晚地聊天;也许在她们的眼里,为人民服务就是为人民币服务。
我觉着还有最后一根稻草拯救着我,走投无路的我拿起手机拨了一连串号码,不大会儿那边传来了一种和蔼可亲的声音:“喂。晴儿。有什么事吗?”
我激动地说:“向伯伯。我想看看汪洋,麻烦您帮帮我一下吧?”我满怀希望地盼望着,盼望着有一种肯定的答复。
过了很久那边传来令人费解的三个字:“知道了。”说着他把电话给挂了,我更摸不着头脑了。
楚楚依然小孩子脾气似的说:“操她老娘!见个罪犯像拜见英国女皇一样困难!走!我们还不见了呢!”说着她拉着我和杜丹凤就向车门那儿走去。
刚到车门,那个监管阿姨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很孝敬似的向我们说:“美女们。你们快去接见吧!你们和市长认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跟在监管阿姨的后面,我觉着现实中的监狱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一层一层的铜墙一层一层的铁网很高很高的窗户,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不可思议。优雅清闲的处境像五柳先生描写的世外桃源一样,我天真地觉着我的下半辈子生活在监狱那该有多好啊!
枯黄而又消瘦的汪洋很高兴地过来了,隔着玻璃坐在我们对面。我开玩笑似的对楚楚说:“楚楚。监狱还真是减肥的好地方,绿色环保而又无公害,只是稍微对精神有那么一点摧残。”楚楚笑了笑没有说话,像一下子张大了一样。
我发自内心地劝诫着汪洋:“二姐。祝雷她一直在想办法救你呢,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想起祝雷跳楼的情形,我有一种泪奔的冲动。
她轻轻笑了笑张口就问:“这个先不说,你们给我带的有吃的喝的没有?”说着她强烈地盼望着,像一个孩子盼望着得到大人手中的那颗糖。
我摇了摇头,楚楚笑着说:“晴儿。咱们唱《金陵四支花》给她听吧?”
杜丹凤很赞同地拿起通话机就充满感情地唱着:“一呀嘛一呀嘛一枝花……”
通话机那边的汪洋也天真地尽情地唱着:“二呀嘛二呀嘛二支花……”
我也忘我地唱着:“三呀嘛三呀嘛三支花……”
楚楚迫不及待地拿起通话机就唱:“四呀嘛四呀嘛四支花……”
还没唱完呢,那个监管阿姨又换了一副模样,大大咧咧地吼着:“你们快走吧!刚刚市长又打来电话了,让你们见她一眼就走!”说着她就拉着手舞足蹈的楚楚就向外拽,完全是一个泼妇的模样。
我隔着玻璃大声喊着:“二姐。你一定要活下去!”话音刚落也被那个泼妇般的监管阿姨给拽走了。我回过头一看,穿着囚衣的汪洋被两个女警察“保护”着匆匆离去了。留给我的只有背影,留给我的只有凄凉的背影。我更加怀念初见了,我更加怀念初见那种温馨的情形了。
我们又相顾无言地回到了学校,我把我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大包小包地装在了曹良的车上,满怀期待地向属于我们的两室一厅走去。
此后的二十多天里一直到2011年11月10日的夜晚,学校里你找不到我的身影,街道里你也找不到我的身影,我那不像一个家的家里你更找不到我的身影。我没有天真地穿越到乾隆王朝去做一个皇后,因为我知道所有的穿越都是一场大孩子用来欺骗小孩子的把戏。我也没有看破红尘似的死去,因为我知道我要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而坚强地活下去,有时候人们活下去并不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活下去。我哪儿也没去,我哪儿也不想去,我一直和曹良蜗居在我们的归宿里尽情码着字,写着一些属于我自个的故事,而我就是故事中的主人公。
那个夜晚我和曹良终于想好了我们以后应该怎么做,我们各自收拾着自个的东西。曹良兴致勃勃地拎着那条见证了我们蜗居的三八分界线很高兴地说:“晴儿。这条绳子你拿着,我们把它带到北京继续当做我们的分界线。”接着他笑了笑,我也笑了笑,一笑就笑到了天亮,笑到了离幸福不远的路上……
第二天一大早曹良开着车就去看望我的爸爸妈妈了,到了门口我轻轻拍了一下门:“妈啊。我是晴儿……”
我那更年期老妈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春风满面地说:“晴儿啊。我和你爸可想死你了,你这一个月来也不接我们的电话,看把我们急得!快进来,我给你做点吃的去!”
我指了指曹良欺骗似的满怀微笑地告诉我妈说:“妈啊。这是我的男友,他是一个白领,我们这就要去北京工作了。你和爸爸在家一定要照顾好自个的身体,我们明年一定会回来看望您们二老的!”我知道我这是一个谎言,一个欺骗了父母也欺骗了自个的谎言,但是我觉着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边说我边吩咐着曹良把我那已经成为古董的古筝搬了来,装在汽车里。我呆呆地站在那,想着想着就哭了。
过了会儿曹良假戏真做地把我揽在了怀里,很高兴地向幸福大跃进似的走去。我那更年期老妈很惋惜但又很高兴地说:“晴儿。能找到工作那就好,能找到工作那就好!”说着她擦了擦惋惜的泪水用祈求地眼光看着我很留恋地说:“晴儿。明年你一定回来,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说着她恋恋不舍地跟着我们一直来到了楼下的路口,踮着脚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女儿的离去。我眼睛里流着不知是幸福还是悔恨的泪水,直到那一刻我才发现这个偌大的世界上最疼我最爱我的还是我的妈妈,尽管她以前啰哩啰嗦把我吵得要死。人总是失去后才知道好好地去珍惜,可是无奈的是当知道去珍惜的时候一切已经晚矣。
坐在缓缓行驶着的车上的我擦了擦悔恨的泪水,用竭斯底里的声音大声哭喊着说:“妈啊。您回去吧!女儿我以后一定会回来看您们的!”妈妈她没有回去,依旧在那儿守候着,守候着她女儿的平安归来,可怜天下父母心!
天啊天,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时光,究竟是幸福还是疼痛呢?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时光,究竟代表着什么呢?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时光,究竟什么时候走到尽头呢?每每想及至此,我总会一个人默默地流泪,感动得彻夜难眠,徒增一份无助、徒增一份凄凉、徒增一份茫然,然而这终是不愿做但又不得不做的事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不禁扪心自问: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时光,究竟怎么概括呢?泪眼,红肿着的泪眼就是其最好的概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