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袁襄把手里准备作弊的小纸条在孟玉芝的怒视下一股脑的扔下,没命的冲进考场。
如今教学楼外只余下冷云静和孟玉芝。
冷云静忍了忍内心的如澎湃的潮水,轻轻开口:“是你么?清露阿姨?”
孟玉芝微微一愣,看着冷云静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古怪,声音似乎故意的压低了不少:“你认识我姐姐?”
这话倒是吓了冷云静一大跳,沈清露不是沈雪华的独女吗?什么时候多了个叫孟玉芝的妹妹?
孟玉芝四处看了看,直接伸出手拉着她往前走,走到一半,仿佛想到什么,停下脚步,回头犹疑的看她:“这考试……”
“我不是考生。”冷云静迅速回答。
孟玉芝点点头,继续拉着她往前走。
“你……你要带我去哪里?”不知为何冷云静觉得有些紧张,这个人无论从哪里看都跟沈清露长得是一模一样,可是浑身散发的气质却并不与她有一点的雷同,仿佛是披着同一张人皮却藏着不同灵魂的人。
这不禁又让自己想起孟晓棠和安澜那诡异的关系。
“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随着孟玉芝左拐右拐的穿梭在校园的羊肠小道里,因为人迹罕见,有些荒芜,这令冷云静觉得像是进入了原始森林的错觉。
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像是走着小路出了B大的后门,再往前拐几个大大的弯,她们的目的地终于到了。
这是一座老式的小区,建筑的外形看着像是清末时候的样式。但是墙上油着的漆已经斑驳的掉了大半,看起来不仅老旧更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
孟玉芝急急的冲上楼,冷云静有些犹豫,但还是跟了上去。
推开一扇连着锁链的门,里面没有跳出什么史前僵尸和狐妖鬼怪之类的异物,但是整间屋子的四周都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冷,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酸味时不时的向自己袭来。
冷云静皱着眉看向不知道刚进屋就在一旁捣鼓着一个柜子有何用意的孟玉芝,她随手打开了屋里唯一的小灯泡,蒙着一层灰的小灯泡散发着幽幽的光芒,这种感觉像是站在地下室里的墓宫。
捣鼓了一阵,孟玉芝终于抬起头,揉揉发酸的腰,捧了一只小箱子走过来,重重的搁在桌子上,扬起了一阵的灰尘。
“咳咳。”冷云静被呛得连连咳嗽,“孟……老师……你这是?”
孟玉芝的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狰狞,就像是惨白的人皮上沾着一层灰蒙蒙的死气。孟玉芝抬头瞟了她一眼,并不说话,皱着眉看了看桌子上的箱子,伸手抚摸着箱子上的双凤图,露出一股迷醉的神情,整个人显得有些诡异,根本不像是在B大看到的那个严肃的大学老师。
实在受不了这样气氛,冷云静压着声音问:“清露……不是……孟老师,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孟玉芝缓缓一笑,把箱子推到她面前,语气里有种掩盖不住的兴奋:“我等了好久了,这十几年我就是在等你……”
冷云静听的微微咂舌,这怎么听的像是武侠小说里的绝世高手在等待一个自己寻觅已久的绝佳徒弟?可是这孟玉芝怎么看都不像是天外高人,自己也不像是有慧根的那个千年难得的苗子呀?
正疑惑着,孟玉芝有些不满:“你不是认识沈清露吗?怎么现在不想见她?”
“清露阿姨?”冷云静一惊,在李家,虽然跟沈清露只见过几次面,但是都是匆匆忙忙的状态下,更何况那时还有李洛阳那个禽兽在,她们并没有深交,但是沈清露确实因为自己是冷镜飞的女儿,对自己的态度非常的好,还暗地里给过自己几颗大白兔奶糖。
冷云静这个人就是这样,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差,她心里跟明白人似的,所以即使是只给过自己几颗奶糖只有几面之缘的沈清露,她也铭记在心。
可是听到孟玉芝这样的话,她不由得低头看了看那箱子,皱眉道:“你……你的意思……清露阿姨在里面?”
孟玉芝把箱子推的更加靠近她:“自己打开不就知道?”
冷云静按捺着心头狂乱的跳动,缠着手打开,刚一打开,一阵刺鼻的药水味道就迎面扑来,她捂住鼻子,刚刚一看,脸色早就吓得煞白,伸手一推,整个人退后几步,靠在墙壁上,喘着粗气,后背已经汗涔涔的湿了一大片。
箱子应声而倒,跌落在桌子下,箱子里滚出一颗血淋淋的没有面皮的人头,人头下包裹连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那人头骨碌骨碌的滚至墙角才停下来,睁着空洞无神的眼睛四处转动,转至冷云静处的时候,停了下来,似乎在努力分辨着什么,蓦然间朝她发出凄厉嘶哑的声音。
冷云静吓得有点目瞪口呆,求助似的望着一脸坦然的孟玉芝,突然间觉得有些反胃,拉开身旁的门,就这么冲了出去。跑出了那个老式小区足足有几百米远,她才停下脚步,扶在一旁的树杆上不停的恶心干呕。
半晌,她有气无力的沿着树杆滑坐在地面上,已经是夜幕降临,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的闪烁着,她看着觉得像是刚才那个死人头的眼睛,止不住的胃里又是一阵的翻腾。再次平静了好久,她才缓过神来,蓦然想起刚才那个不是死人头,她确确实实的看到她眼睛在转动,声音在沙哑凄厉的吼叫。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人彘!
完完全全的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再次干呕,直到口袋里的电话响起,她才停下,呐呐的接起电话,李哲穆的声音咆哮而来:“冷云静!你在哪里!”
是李哲穆的声音!
静了半刻,冷云静突然哭了出来,一句话都不说,只瑟瑟的哭着。
她的哭声让李哲穆悬着的心被吊起:“云静?怎么了?到底怎么?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我不该打你,我知道错了。告诉我你在哪里,好不好?”
可是此刻的冷云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仍旧是嘤嘤的在哭泣,像极了一只受惊之后的孤单小猫。
李哲穆急的直跳脚:“冷云静!你到底在哪里!”
默了一会,冷云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没电,已经自动关机了。她叹了口气,冲到街道上,拦住一辆出租车,看都没看就坐了进去,颤着声音说:“师傅……去市中心的……随便一家……酒店……”
“干嘛去酒店?”
这声音……
好熟悉……
“啊!”
冷云静看着前座转过头来的司机,吓得脸色发白,两手紧紧的抓着座位,身子后仰,刚想开门冲出去,两边的门窗都已落下锁,她只得僵硬着看着她。
孟玉芝摘下帽子,不满的瞪着她,手里还抱着那只可怕的箱子。
冷云静努力的平息自己的害怕,开口:“你到底是……谁?”指了指那只似乎在被内里的什么东西顶撞着的四下晃动的箱子,“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孟玉芝耸耸肩,拍了拍箱子,语气严厉:“安静了,不然人都被你吓跑了。”箱子应了她的话,居然渐渐的停了下来,头缓缓神色,看向冷云静,“你不是叫她清露阿姨吗?这不就是你的清露阿姨吗?”
“什么?”
冷云静睁大眼睛,那个类似人彘的东西是李哲穆的母亲沈清露?是沈雪华的独女李洛阳的妻子自己父亲一生最爱的沈、清、露?
“是!”孟玉芝叹口气,“丫头,这是我自己的亲姐姐,我跟她是骨肉相连的双胞胎,她被送来的时候,我也吓得跟你现在这个样子。”
“这……怎么可能?”
据她所知,李家当年遭逢巨变,沈清露病的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被沈雪华送走,这一走,不仅沈雪华不见踪影,就连沈清露也不见踪影,就像是从小被拐而失踪的李未翔那样,李哲穆多年来遍寻未果,连沈雪华也是在自己无意间被她暗中警告,她才发现她居然就在C市,可是沈清露,却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影都不见。而沈雪华也一直守口如瓶,说与她早就失散多年。
可是……再怎么样,也不会有人想到这个类似人彘的东西是当年的……沈清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玉芝轻轻的笑,依靠在座位上看着她:“丫头,二十一世纪也可以有古代这样残忍的方法,难道你不知道?”
“我……”
冷云静不解,即使是有,怎么会跟沈清露有关系?还有这个忽然出现的孟玉芝到底在这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我怎么能相信她就是清露阿姨?”
孟玉芝墨黑的瞳孔里发着微微的亮光:“你更想知道的应该是我是谁吧?”
冷云静不语,警惕的看着她。
孟玉芝抚了抚有些躁动的箱子,喃喃自语:“别急,都等了这么多年,我们姐妹要沉冤得雪了。”凝视着冷云静惊恐的双眸,她淡淡笑,平静的叙述着一场惊心动魄的阴谋,“沈清露的真名叫孟玉乔,我们还有一个弟弟叫做孟玉邱。”
停了停,她看了眼冷云静:“孟玉邱的女儿叫孟晓棠!”
“什么?”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怎么孟晓棠会成了这个什么孟玉邱的女儿,那安澜……哦,不是,应该是薛以涵,那不就是这个孟玉邱的真正女儿?
孟玉芝语气有些冷:“我们孟家原本与沈家是世交,我父亲与沈家的沈雪华从小青梅竹马,二十岁的时候,两家订了婚,只是没想到的是,我家中途衰落,沈雪华不但没有救济,反而抛弃了我父亲改嫁他人,并且带走了当时只有两岁的姐姐孟玉乔,改名为沈清露!”
“等等,照你这样说,那你也是沈雪华的……”
孟玉芝闭了闭眼,仿佛不想承认,纠结半天才开口:“没错,我也是沈雪华那个老毒妇的女儿,也是你口里沈清露的双胞胎妹妹。我的弟弟孟玉邱是父亲后来再婚生下的孩子。”
大脑确实像是有些缺氧。
如果孟玉芝说的话是真的,那沈清露遭遇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孟玉芝不去报警?又是谁把好好的一个人弄得不死不活?
太多的疑惑在他脑海里纠缠着,像一团混乱的浆糊搅的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孟玉芝仿佛颇有期待的看着她,沉默的气息在车内咔嚓咔嚓的凝结。不知过了多久,孟玉芝终于打破宁静,把箱子放好,转过身子,手缓缓的握住方向盘:“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