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被人清理过现场。”
李哲穆面无表情,只是简单的说完,便把手中的喷雾四下沿着墙壁角落都喷了过去,刹那间,喷出的水珠子还未完全落地,屋内的情况已经和刚才他们进来时候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白皙的墙壁处处染血,一朵一朵呈喷射状的血花盛开的妖娆骇人。鲜红的颜色刺得眼球发酸,满屋子即使因为之前被洗刷过没有了血腥的气味,但是却有种令人作呕的冲动,到处都是那有些发紫的红色。
冷云静捂住口,扶在一旁的椅子上干咳,脑袋里不符合逻辑的又浮现出那个沈清露的高仿人头,而且还穿着那一件差点勒死自己的像是爸爸以往的旧衣。冷云静的脸色有些发白,摇晃着被李哲穆一把搂在怀里,她才稍微的安心点。
“小乖,你先回去?”
李哲穆大手盖在她的眼睛上,温热的手感软软的触在她的眼皮之上,像是有一股暖流从眼睑处流入,直达心田。
“不要。”冷云静依恋的赖在他的怀抱里,伸手环着他的腰,“我是你妻子,我要跟你一起。夫唱妇随!”
李哲穆轻轻一笑,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那你还怕不怕?”
冷云静拉开他的手,镇定一下心神:“有你在,我不怕。就算怕,你也会保护我,难道不是么?”
李哲穆点头,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仰头看了一圈屋子,开口问:“你说你叫明子去看着松子?”
冷云静重重的点头。
“唔……”李哲穆犹豫着想了想,“但是当你打电话给明子让他来接你和袁襄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
冷云静低头抿嘴:“我觉得他听起来不对劲,但是具体哪里不对我说不上来,就是很直观的感觉。”
李哲穆皱眉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眸光有些凝重。
“阿哲?”
冷云静试探的低喊了声,李哲穆伸手打断她,面色变得有些很沉,冷云静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果然,李哲穆直接掏出了手机,打给邢意回,电话刚接通,李哲穆的怒骂声就吼了过去:“Shit!邢意回,你死了没?”
邢意回明显的愣了愣,但也很快的回过神来,似乎还很好心情的调戏了像是在帮他打针的护士。
李哲穆再次怒吼:“邢意回!”
“在在在!”邢意回的声音安分了点,但是调侃的意味仍旧是没改,“怎么了?刚跟冷丫头出去,现在怎么有空给我电话?是不是……”
“你他妈的身边都是些什么人?”李哲穆打断他的废话。
邢意回像是终于听出了李哲穆的怒火,不由的撤去了刚才调笑的语调:“怎么了?”
李哲穆冷哼:“你家被洗劫了!”
“什么?”邢意回好像从床上跳了起来,又被几个医生按了回去,他知道李哲穆不会无缘无故的对自己发脾气,更不会无缘无故的对自己开这样的玩笑,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出事了,而且关乎他的生死存亡。
邢意回在病床坐好,开口时声音已经冷静和稳重:“你说,我听着。”
李哲穆淡淡的“嗯”一声,搂了搂冷云静,不再看屋子,直接开了门走了出去,站在屋外才觉得空气清新舒畅一些。
“我们在你家,但是你家一个人都没有,有的只是到处的血迹。”李哲穆听着邢意回急促的呼吸声,叹口气,“还有,之前云静觉得你一个叫松子的手下有些不对劲,让明子去盯着,可是现在明子也失踪不见。”
邢意回大动作的起身,从电话那边可以听到,他在阻止人的靠近。噼噼啪啪的摔了一阵,邢意回才再次开口:“家里少了什么?”
李哲穆发动车子,最后看了一眼仍旧敞开大门的房子:“除了一个人都没有之外,我在想你的光碟……”
邢意回立马会意:“我放的很严密。”
李哲穆单手晃了晃手里看似一种高科技的感控仪器,按了几下,上面仍旧是平静的如一潭死水,他的声音冷的让人心寒:“你改了密码?”
邢意回反应敏捷:“没有反应?”
“嗯。”李哲穆再捣鼓了一阵仪器,还是没出现应有的反应,“看来如果不是你改的密码,就是别人把密码改了。我的感应器搜索不到。不过至少知道了,光碟已经不在你的控制范围内。”
邢意回暗暗的低咒一声:“靠!谁设计这样阴险的计划,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把我也给搭进去了。”
李哲穆叹口气:“说,你到底还跟谁说了光碟的事?”
邢意回闭了闭眼,仰头苦笑,吐出两个字,声音颇为无奈:“女人……”
李哲穆忍着气:“邢意回!人家是人家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你倒好,成也女人败也女人,还是同一个女人?”
邢意回似乎苍白的笑了笑,没错,李哲穆说的没错,他就是成也女人败也女人,而且还是同一个女人,死在她手里两次。当年为了证明自己不比李哲穆弱,他选择投身黑道,如今他风光无限的回来,虽然爱情已经不再,但却仍旧为了以往自以为是深刻的旧情而再次相信她,纵容她,信任她。
可是就是这样,令他很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
车子拐入转弯处,一直窝在李哲穆肩头的冷云静眼睛随意的一飘,不经意间见到一个戴着面罩的男子穿着那一件老旧的西装,肩上还扛着一个米色的麻布袋,她“蹭”的一声坐直了身子,拉着李哲穆的袖子,指着那看似空荡荡的街角:“衣服,是那件衣服……”
李哲穆把耳机撤的远了点,顺着她望过去,却什么都没见到,只见到空旷的街角,他疑惑道:“什么?衣服?”
他的声音一出,连带着电话那头的邢意回也疑惑万分:“衣服?什么东西?”
李哲穆缓缓的停下车子,冷云静推开门就这么冲了出去,站在黑暗的街角拐巷处,却有些手足无措面带恐惧的回头望着李哲穆。
李哲穆一愣,赶紧交代邢意回:“意回,打电话会C市,把事情都处理好,不然不知道会捅出什么样的篓子。”
邢意回冷静的笑,一种冷魅的决绝在他的声音里扩散:“放心,跟我玩心眼的从来没有好下场,利用她拿到光碟,也要看看过不过的了我这一关!我倒是要看看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扳倒我!”
“嗯!”
李哲穆知道邢意回的个性——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必定是斩草除根毫不留情。他苦苦一笑,这不是他自己教邢意回的吗?
不再多想,挂下电话,向冷云静奔过去。还没跑到,冷云静就已经朝他冲了过,紧紧的抱着他,身子瑟瑟的发抖。
“怎么了?”
李哲穆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冷云静颤抖的很厉害,脸色苍白的就像纸片,她强迫自己抬起头望着他,还没开口,眼泪就已经成串的掉落了下来。
李哲穆一惊,抚了抚她的背,拥的更紧了些,担心是一波又一波的涌上心头,到底她看到什么了?衣服吗?什么衣服会让她如此的害怕?就算刚才面对满屋子的血迹,也不会害怕成这个样子,现在的她到底看到什么了?
“小乖?”
冷云静把他揪的更紧了点,仰着小脸,一双凤眼里满是恐慌:“我是讨厌她,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想过……没想过她会……会死……”
李哲穆一愣,把她搂在怀里,向前走去,还没走到街角的拐弯处,他已经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加快步子,抱着冷云静的手又紧了紧。
看到眼前景象的时候,李哲穆终于知道冷云静为什么害怕的哭成这个样子。
冷云静把头埋在他的胸膛上,眼泪止不住的一直往下落,打湿了他的衬衫,口里喃喃的自语:“为什么会这样……我没想过她会死……到底为什么这样……”
李哲穆闭了闭眼,真希望再次睁开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能消失不见,他真的情愿自己看到的是幻想。可是那躺在血泊中两个交叠的身影,在他眼前挥之不去——薛以涵睁大的眼睛空洞无神,苍白染血的脸布满了不甘与惊恐,她全身赤裸,原本光洁的肌肤到处都是伤痕,而更令人发寒的是她的下体处正和一同看似惊慌恼怒的松子紧密交合着,白色的液体搅合着浓郁的血色,散发着古怪的恶臭。
李哲穆的手有些发抖,暗自勉力握紧拳头,拨打了报警电话后,他拉着冷云静后退几步就再也挪不动步子,他忧伤的眼里有种被撕裂的疼痛。仿佛可以看到往日那个女孩子羞涩的穿着小裙子,跟在自己的身后锲而不舍的奔跑,不管他有多少冷言冷语,她总是抬着小脸无比坚定的看着他说:“阿哲,我认定你了。我不要意回,意回是哥哥,而你才是我早就认定的丈夫!”
警察来的时候,邢意回和安澜也一并跟着前来。
看着薛以涵和松子被分别扛上担架,盖上白布,李哲穆止不住冲动让安澜看着哭的颤抖的冷云静,几步上前拦着正在工作的警察。一年老的长官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人已死了,多说无益,节哀吧。”
跟着警察一直到医院,再眼睁睁的看着两具尸体被运入停尸间。李哲穆一直都亦步亦趋的跟着,站在一边也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他不能相信几个小时前还跟自己说话的女子,如今如此的悲惨,连死相都如此的肮脏不堪。
他俯下身子,轻轻的揭开那蒙在她脸上的白布,她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白皙洁净的脸庞透着一抹恬静。宛如当年那青涩的少女,散着一头飞扬的秀发,浅浅的梨涡里盛满了娇羞与甜蜜。
他的眼泪就这么的落了下来,湿透了睫毛,濡湿了眼皮,软了心肠。
“小涵……”李哲穆握着她冰冷的手,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仿佛一直强大的他,第一次有种手足无措的慌乱,“小涵……怎么会这样子,是我不该把你交给松子……是我害了你……”
“阿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