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展的部分大约从中午开始,至于其他一些体育活动从早上九点多开始预赛,预计中午或者到下午一点左右就决赛完毕,进行颁奖。虽是如此,参加科展的各班代表多半在十一点左右就先期进入会场准备广告牌,也有人紧张地现场练习对评审的答辩。本组除了兟雁因排球队比赛晚点儿才能来,其他组员也是早早到齐。如雁曾询问要否练习答辩,雨璇笑笑指出前一天晚上才特别留校练习,实在不必大惊小怪而作罢,我开玩笑指出,别组看我们信心满满不用练习的样子,心里会有更大压力,对我们才有利。如雁闻言也就摇摇头算了,径自去参观别组的展示。好容易打发了一群好奇观众之后,我检视一下手表,十二点半左右,正觉有些无聊和口渴,眼前忽然一黑,让人蒙上了眼睛,耳旁传来陌生人怪腔怪调的声音,“猜猜我是谁?”
正好笑不知那个无聊人时,鼻间闻到一股淡淡的果香,于是一把拉下蒙着我双眼的手笑骂道,“兟雁!皮喔!”
回过头一看,可不是兟雁嘻皮笑脸地看着我。兟雁嗜吃水果,总要住校外的如雁和我帮她带些苹果、水梨或者荔枝、莲雾等等的,不知是否如此之故,每回她运动后大量流汗总会有一股轻轻淡淡的体香,当然只是开头一会儿,过个十几分钟没把“香汗”擦掉,也就和我们一样臭烘烘的。“怎么这么快?决赛结束了?”
兟雁做个鬼脸,“我们没进决赛,争第四第五的时候给刷掉了。”
我问道,“练习不够?”
“嗯,不过不单单是我,其他队友动作也生疏了,大概上次冠军拿太轻松了。”
我叹口气,无言地拍拍她肩膀,兟雁无奈地耸耸肩,左右看看,“如雁呢?”
我答道,“看别组展示去了。”
说着,如雁有些慌张地跑来。“兟雁,你来啰?快!跟我去看看!冰醋酸那组才不是做老鼠,人家是做乌龟啦!很特别的样子耶!”
兟雁有些吃惊,“难道他们居然还玩间谍战,放假消息?”
雨璇头也不回,径自拿着胶水和剪刀把刚发现的错字用新剪的卡纸贴上更正,“轻松点儿,又不是他们稳拿冠军。”
如雁一脸着急,“可是,人家他们的题目很新奇,你看那边!好多人围了看呢!”
雨璇仍然头也不回,只顾着检查修正的结果,“刚才也有很多人很有兴趣的围着我们问东问西的呀。”
我对如雁笑笑,“有点儿信心嘛!我们的也满新奇的,刚教授不是就很有兴趣吗?”
转头对兟雁,“你陪如雁去看看好了,顺便检讨一下你的“长江一号”的工作效率。”
停了停,“还有,去冲个凉,换换衣服,这样是很性感,但太有“味道”了!”
兟雁双颊飞红,一顿足随如雁去了。本校女生的夏季体育服配的是短裤,上衣质料也不怎么厚,配给兟雁这种玲珑有致的青春少女,对于心脏不好或上了年纪的男士的健康实在有点儿危害。“满有信心的?嗯?”
雨璇转身看我,我微微一笑,“没有三两三,怎敢上梁山?”
雨璇点点头,“反正这节骨眼上紧张也没用。”
言毕,两人相视微笑。评审来得有些迟,因为有些参加较职员组的比赛,拖得晚了,等到评审到我们这组,我已经有些心浮气躁了。生物组的评审除了妈咪以外,还有沈老师、苏老师和陈老师,先前还开玩笑说“四对四,很公平”的兟雁也有些紧张地擦擦手上的汗,看着正在审视我们板报的评审们,如雁则躲到我身后抓着我的衣服看着评审,至于雨璇则饶有兴味地注意个别评审看得特别仔细的地方。评审们转过身后,苏老师扶扶细细的金边眼镜朝妈咪看看,妈咪微笑示意她先请,她清咳一声发言,“做的不错,该有的研究流程也很详细”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你们既然有查过文献,知不知道你们对于宝石鱼的求偶和育幼行为已经有前人的研究了呢?”
兟雁紧张地看看我,如雁从身后把我抓得有些疼,我摆摆身体,暗示如雁松松手,也试着放松神经组织适当的回答,雨璇倒是轻松地答覆,“是的,苏老师,我们的确根据标准程序先查过些文献,但是一则我们是新手,不太会搜集相关资料,也担心从未独立设计与进行实验的我们,可能因为不熟练而耽误,所以并没有找到许多相关文献就开始动手进行了。”
苏老师正要继续发言,雨璇轻巧地继续,“何况,前人的实验不保证一定正确,因此我们虽然合理地推测前人应该做过求偶与育幼的实验,仍然认为我们独立设记实验再做一次,不但可以练习与熟练实验设计与操作,对宝石鱼的行为更加熟悉,同时也可以和前人实验结果比对一下。”
陈老师连连点头,“嗯,观念不错。”
苏老师停下来消化了一下雨璇的长篇大论后继续,“可是没看到你们和前人实验的比较呀?还是我看漏了?”
我以充满信心的语调平静地接过话来,“苏老师,由于科展的篇幅有限,而我们的观察结果又不少,同时对求偶与育幼方面的观察与参考资料的简短描述大体符合,因此,我们只能对与前人的比较部分割爱了。”
沈老师插上话来,“喔~那你们能不能解释一下在雄宝石鱼追到幼鱼以后,把幼鱼吸到嘴里运到巢中吐出后会变重沈下的机制?”
我与雨璇相视微笑,我平静有礼地解释,“沈老师,这个问题相当好,我们也注意到这点,并且做了简单的讨论,但我们最后觉得,我们本次研究的重点是放在对于鱼类行为是否比所谓“高等的”、“温血的”生物要更“低等”或“无情”,因此在有限的时间与经费限制下,不得不舍去这个有意思的研究问题,您可以发现,我们把这一点加注在结论与建议的部分。”
沈老师望了望板报,转头向陈老师,“怎样?小陈,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陈老师摸摸下巴,“所以,关于宝石鱼夫妇彼此认不认得的问题,你们是觉得怎么样呢?”
雨璇平静地回答,“就如我们讨论后整理于板报的结论,样本数过少,没有坚实的科学背景支持我们下结论。”
陈老师笑了笑,“别太严肃嘛!你们总有些自己的想法,研究有时候也需要些猜测才有突破。”
搔了搔头,“这么说吧,非正式的意见。象是报纸不是也常有,“记者根据不愿具名的官员私下非正式表示”等等的。”
大家都给陈老师逗笑了,兟雁忍不住开口,“嗯,我觉得,喔,我个人私下推测,”停下来强忍住笑,“宝石鱼夫妇彼此应该有办认能力的。除了一号雄鱼的明显表现以外,其实我比对二号雄鱼前后的行为,发现雌鱼被掉包以后,他对后来的加入的一号雌鱼比较温柔”忍不住又笑了出来,“以前求不得的宝贝天上掉下来,当然啰!”
又故做正经,“以上纯属非正式言论,不代表本组立场。”
雨璇抿嘴浅笑,“我想,陈老师接下来一定会问雌鱼的表现,我也发表些非官方言论好了。”
微一低头整理思绪,“其实印象中层见过对人类已婚妇女的研究报告,有些妇女婚后的生活重心改放在孩子身上,常常使得丈夫有被冷落的感觉,母熊甚至会把公熊逐离地盘自行育幼,但这或许和公熊对幼熊并不客气有关。也许宝石鱼妈妈也有这种倾向。”
如雁也忘了紧张,“对啊!我观察的结果也觉得宝石鱼妈妈对小鱼比较关心,也照顾得比宝石鱼爸爸要细心。”
妈咪打趣说,“说不定让男生来观察就会说宝石鱼爸爸比较用心。”
如雁羞红了耳朵,评审们笑了笑,各自在评分板上做了些记录之后,往下一组前进。兟雁放下心,软软地靠在墙上,“怎样,我们的表现应该不坏吧?”
如雁接口,“应该还好吧?看评审都很和蔼的样子,还会和我们开玩笑。”
雨璇淡淡地说,“公归公,私归私。何必板着脸为难自己?”
如雁闻言又紧张地抓着我,“那怎么样?我们有没有可能得名?”
我把如雁的手从身上抓下来轻轻地拍拍,“放心啦!我们做得的确不错,你不是也看过其他所有的板报了?还没信心?”
如雁还是不放心,“可是…你们看!问到冰醋酸那组了!怎么那么快?”
我看了看,是快了些,我们和冰醋酸那组之间还有两组,怎么没问两下就到他们了?如雁沮丧地说,“麻希望了啦!你看人家别组都没被刁难!就我们被盘问得那么久!一定是漏洞太多了啦!”
兟雁安慰着她,“别多心了啦!结果今天就公布了,想那么多干嘛!”
雨璇含笑看我,“你呢?海雁?还是“胜固欣然,败亦可喜”?”
我淡淡微笑,“只问耕耘,不问收获。”
雨璇促狭地笑笑,不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