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动物实验了,就我来吧。”还搞什么动物实验,我眼睛都已经快看不到了,人也八十岁了我还能等到什么时候,最后即使成功了大不了我的墓碑上多了两行字,我什么也得不到。可是如果这次一举成功我就是世界上第一个记忆传递手术成功的研究者加上体验者,还有我那个复制胚胎成长控制的实验也一并跃上国际舞台,我们这个团队的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陈老,这太冒险了,不太好吧。我们还是从老鼠开始做吧。”
“阿彬啊,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你难道不晓得这个实验再用老鼠、狗、猴子,一路做下去要耗掉多少钱多少时间吗?我怕我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再说我们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研究,经费都要靠东拼西凑才能勉强维持,今天能有这样的成绩诚属不易,再耗下去万一经费不足而中断或是被国外抢先发表了,我告诉你,我死都不会瞑目。怎么样?你没把握吗?”阿彬这几年难为他了,自从我眼力不行了之后,研究的重担就落在这个年轻人身上,不过说他年轻也已经坐四望五了,干我们这行的活得不够久还不太能有出息。
“陈老,把握当然是有的,你那个复制胚胎的控制已经进行一年多了,一直都很稳定,只要我们把脑部分化因子放进去,二十四小时之内就可以进行记忆传递手术,接下来这就要看吴医师那边的情形了。”
“吴医师你有把握吗?”吴升佑,台湾的脑科泰斗,我这个实验要是没有他的手术那也只是个复制人实验,没什么了不起的创意。复制算什么东西呢?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呢?羊也好,牛也好,人也是一样,复制对当事人意义并不大,顶多就是在这个世界上多一个跟你一样的双胞胎,一般人吃饱没事干还要多一个双胞胎做什么?跟他抢着分财产啊?人最重要的部份就是记忆,复制了一模一样的人体而没有复制记忆,就好像做了一大堆一模一样的计算机硬件,但是里头存的软件资料却都不同,这样的复制对个人来说其实不算是完整的复制。
“成功率85%,主要还是要看受体的脑细胞生理跟供体的脑细胞生理能不能99%以上一致,如果能够有99%以上的一致性那就会产生几乎完全相同的经验记忆,否则就算存活也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受体的存活机率如何?”唉~我还是比较担心那个“成品”,就算不能百分之百把记忆传递过去,至少也要让“他”活下来,那复制人这个阶段的实验就还算成功,否则我们这个团队辛苦了二十几年岂不是全盘皆墨。
“这个你放心,受体的存活率绝对在95%以上,不过……”
“嗯,怎样?供体不能存活是吧?”
“供体在输出记忆之后就算存活下来也只算是个植物人。”
“我无所谓啦,不用考虑我了,你只管保住我们的成品就好,知道吗?”我的记忆如果真的能够进入新的躯体,那“我”死了又有什么关系,“我”其实是获得重生呀,真希望他们不要到了紧要关头手软,那就前功尽弃了。
“陈老,你确定要这么干吗?手术台上的事我们可以抓个七八成,但是往后的日子可没办法预料啊。”
“吴医师,我都这把老骨头了,尽人事听天命吧。不要想太多了,走,我带你去去看看我十八岁的模样,哈哈哈…”复制人这种玩意儿打从七零年代我就开始玩了,技术方面我的实验室绝对是国际上数一数二的,我们不仅可以复制而且还可以控制胚胎的分化速度跟部位,技术层面是一点都不缺,缺的只有两种东西,金钱跟胆量。前年吴医师加入我们的团队之后这一切才打破僵局,我复制了一个“我”,从过去的经验知道,只要这胚胎“活了”它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也就是说,我们只是制造了一个双胞胎生物,如此而已,它再也不是原来被复制的那个生物自己,而是拥有相同基因的另外一个生物。所以为了让这个胚胎先别“活起来”我们抑制了他的脑部分化,但另一方面我们加速了胚胎其他部份的分化,所以在培养缸里那个无脑的“我”现在已经十八岁了。等到我要用这具身体的时候,再将脑部分化因子加上我的记忆一起送进去,那我就等于换了一具身躯,不过,那是在成功的状况之下,如果失败了,那个我就不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