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逃离。
S城特产已经没有开了吗?她下车第一眼看见的,竟然不是以为的特产店。而是一家网吧。她有些冷了,还有一点饿。
北方,确实和南方是不一样的。
下了公交车站,她径直进了一家银行。没有取出来太多钱,是因为她喜欢买东西刷卡,那样不用亲眼看见钱给人家。她以前这么说的时候,他是第一个觉得她说得有道理的人。甚是英雄所见略同。
往车站的南方,有一家大型的商场。她没有去过,是他有一次一人回到这里,在电话里说的。他还是说,商场里的画笔像是拣一样,便宜到不行。
他当时特别想要给她买。因为她是会画画的,她的画画技术并不比打字的那双手弱。可是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碰过画笔了。就算是铅笔,她也不会碰。“不要!”她当时直截拒绝了正在兴奋挑选画笔的他。
“好啦!我想要你给我画一张画像嘛~”他也是会撒娇的。他们两个彼此都这样。但是成效就不一定了。比如她撒娇就一定成功,但是他撒娇,就……
“真的不要啦!”她还是拒绝。因为她确实是太久没有画了,好像是进了大学?进了大学之后吗?
她想着,也想他当初一样,微蹲着,挑选画笔。可是真的很久没有画了,她还是这么想。当时他提出要她还给他画的时候,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就像是向老师学习了什么,久而久之,又还给老师了。
但是她确实会画画。她曾经很喜欢!
她还记得这么挑选好的画纸。
也还知道画画不是只需要画纸和笔的。
在刷了卡后,她提着一堆东西,一手揽过画板,然后背在背上。顺手穿上在商场看到的一件外套。是他喜欢的蓝色。
她的美丽吸引了一些路过的人,就像吸引到当初在学校小卖部的男生,包括他一样。
这个城市,有一条护城河。或者叫护城江。那是一条很长很巨大的江水。她和他以前总爱在这条江边散步,或者送别。江水不在,人也不再。
只是浩势依旧,人流依旧,冷清依旧。
她以前和他在这条江边,吃过一顿最烂,最让旁人羡慕的,烛光晚餐。他们吃着盒饭,两支发热的红蜡烛让他们当时额头汗流不止。然后他突然给她一个惊喜,一颗银戒指。
她吃惊的看着他,他深情的说着“除非我死,不然绝不弃不离”。
他做到了。她走在江边,看着他们两个曾经一起烛光的地方。他们接吻过的地方,他们拥抱过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我没有给你画一张画呢?她靠着一个狮子头的石像想,江水很疾,没有他急。她拆下背上的画架,然后摆好,按上画板。
从哪里画起呢?她拿着笔,削得手指尖全是碳墨。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的?她看着不远处,她和他曾经站着接吻过,嘻戏过的地方,她发觉自己不知道他那时候,是个什么姿势,什么样子,手脚是个什么姿态。可是……她却好像要知道。
笔尖在已经铺好的画纸上,轻轻的动笔,却也反反复复的,只能在原地动笔。她真的太久没有画过了,她想。然后放下笔,拿出在商场买的吃的东西。她对这个不是很了解。是的,对吃的!他不一样,他会细心的帮她挑选,补充维生素的,含盐的,还有铁,怎么吃不会口渴,怎么水啊饼啊的搭配。
所以,从此要学着吃这些。她想,然后艰难的咬了一口面包,兜里还有的是饼干,威化饼,还有火腿肠。怎么咽得下去啊,她想。终于明白,每一次他提醒买什么,自己却吵吵着说他是个老太婆,其实是多么的需要。
吃完一个面包后,她又拿出饼干。她是个超级喜欢面包类的女生。这个是很奇怪的,因为一般来说,女孩子们,都不是很喜欢这种容易让自己长胖的东西。她不一样,她的身材很好。她吃多少都不会改变她傲人的身材。
就像是磨具里出来的一样样。宿舍的小依这么说。
她还是动笔了,应该是那个位置。她拿起笔比划。她的心里,不敢有所感情和悸动。那个位置吧?她努力的专心,她只是有一点想他。
想他这件事,她已经维持了4天了。
接下来,只是要维持很久很久而已。
他的手指修长。人家都说,一个男人的手漂亮,可以带着他的女主角,走向美丽的地方。她不信这种荒谬的说法,但是她确实那么那么想念,那只手曾经牵着她。她还记得,他的手指,漂亮,修长,而且很干净没有指甲。他会在作业或者学习的时候,不知觉的咬指甲,那样子像个还没有毕业的小学生,需要老师来说:小朋友,不能咬手哦,有细菌哦。
腿很修长。他身高179,没有180。他以前也惹她:你看,我们认识的时候,我174,你觉得不高,我又高了一点。现在满意了没有啊?要不要再长些?他说,如果她资环,他可以改变自己的任意。着只是一个玩笑,或者只是一时的抒情表白。只是她不服输,也要和他拼个上下。说是自己也可以,改变任何。可是你什么都不需要改变了,他说。你年满18后,身材女大十八变,已经完美至极。惹得她咯咯的笑,还补充一句:那我也可以为了你改变。
瘦瘦的,但是还颇有肌肉。她以前笑他,你也是瘦归瘦,满肌肉呢!好家伙。他明明还是很瘦弱的,只是他讨厌她说他瘦弱。像是侮辱了自己。是的,弱这个字,只有用在林黛玉身上,还能隐约见一丝美意。他喜欢她说他强壮。“太难了!”她故意气他,然后决定要把他养胖。
但是每个假期独处,是养不胖的。他还是那个样子,无论怎么吃。
鞋子嘛……他爱穿运动鞋。她说现在实兴帆布鞋,也给他买过两次,他应她喜欢,穿过,后来也不是不穿,只是到底是不如球鞋舒服,也没有球鞋的质量。坏了之后,她就没有再给他买过。那么……所以,到底在这里玩的时候,他是穿的什么鞋子呢?球鞋好了。
他总是穿牛仔裤,这个在男生里卖弄是比较少见的。因为他除了体育课要穿运动裤意外,其他时候都是牛仔裤。她是因为这个发现他的。夏日天的7分,5分牛仔裤,冬天的很有厚实感的牛仔裤。他好像很钟爱。其实他告诉过她,穿牛仔裤,只是因为牛仔裤它布料结实,耐穿。而且几年内不会过时。男生嘛,始终是不喜欢逛街啊什么的,这是女生们的钟爱。他还是陪她,不过会邀功。她喜欢他穿牛仔裤的腿,很修长,很有型。像个漫画人那样,九头身。哈哈……那是形容女生的。她画着,边想边笑。他要是听见,肯定打她一个爆栗。
上身,他不是倒三角。顶多是个倒梯形。她和他争论过这个问题,她没有认输。“你看你看,这是上边,这个是下边!斜边也吧尺很陡吧?”她故意气他,边比划,还边在一张纸上面画着他的上身比例。他气道了,要强吻她,她只好认输,“好吧,好吧,不是梯形!梯形好像也不是很详细的说法!”,他这下还算满意的点点头。“是等腰梯形!”她走远几步说,然后顽皮的跑掉。
他的脖子很长,她也怀疑他的身高是不是脖子占了很大功劳。她以前亲亲的吻他的喉结,弄得他痒得不得了,然后把脖子伸得更长了。“格束,你站直的时候能不能把脖子这样伸长啊?”她又要捣蛋。他老实回答,痴痴的点头。“那你下次量身高就伸长!”她说。“为什么啊?”他不解。“就有180了!”她说。然后落得他抱着哈痒痒。这是他和她都很怕的玩意儿。
他有一张俊朗的脸。他……
她停下来。不知道怎么继续。他有一张俊朗的脸,脑海一直就是这一排字,没有下文。她不想要想。
格束,你有一张,是因为你的眉头一皱我就心疼,一双看着我就笑的眼睛,故意在我脸上蹭来蹭去的高鼻梁,温柔当然厚厚的嘴唇,还有一对比列看起来偏小的耳朵。她想,心里一股酸味冒出来。
你的那些俊朗,我不知道怎么画出来。她想,用手捂住鼻子,不想要酸楚流露出来。
他的样子,就像是一个炸弹。只是已经爆炸。
她站起来,走到江边。
嘿,她想。你还记得在这里跟我相爱的那个男孩吗?他的样子,你还记得吗?
江水还是流,自顾自的。
她并没有忘记他的样子,每一个样子。所以她才会陷入记忆。她不该想起的,那一幕应该永远的石沉大海。
太阳已经没有那么火热了,相反,并不能带给人多少的温暖感觉。她取下画纸,一手拿着还没能咽下去的饼干。画纸映着太阳并不强烈的光线进入她的眼睛。这样的话,就有些生气了,多少带点儿色彩。她想。然后把光线对着画纸上,那人物还没有成形的,一无所有的脸。
一阵清风吹过,她的长发也随着飘。就像是温柔的门帘,被来者轻轻撩起。
对面过来一对男女,他们正在闹着,女的非得要男的做出可爱的姿势,然后用手机照下来。男的一直嘿嘿的笑着想要逃脱这种厄运。一路疯疯打打的从她的面前过去。
她一点也不羡慕。她也这样和他走在这条路上,他说一些学习上的事,或者家里的事。她听着,或者出主意。她讲一些好玩的,他就会也叫喊着陪她去,即便他没有一点兴趣。她哭闹,他也会去哄她,哄着哄着,就拿出一朵玫瑰花。
“我也觉得有一点俗气!”他见她愣着不好意思的说,“但是,我还是觉得,玫瑰花总还是要送一次的。这是必须的!”
在江边浑浊的空气中,这个穿着粉白色碎花布外套的女子,疲倦而安静,像一朵阴影中打开的清香花朵。独自站在江边,拖着简单而沉重的行李。没有目的,没有原因。
江对面,是还没有建好的摩天轮,她眼眯了。他去年就说带她来看,结果现在还没有建好。
风吹走了笔下的画纸,她没有看到。路人只是说这样不吉利,她才找说着的不吉利缘由。画纸被风吹走了,一支木质画笔,压不住它的飞扬欲望。
她很紧张,感觉有些功亏一篑。她不想失去他,就算看不见脸。没有脸。
在左右寻找的时候,她失控的哭泣和尖叫,疯狂的四周跑,眼睛一眨不眨的搜索。脑海里全部是那张没有脸的画稿吗,还有再也不见的他的头。她摇着头想要甩掉那些可怕的回忆,不想接受那些现实。可是她连她画的他也不见了。为什么所有的关于他的,都要从她身边消失呢?那么轻易的就不见。没有理由。
“在那里!”一个小女孩看着她说。女孩因为她惊恐的抬头的样子,吓了一跳。哭着跑开。看似平静的江水,其实也是奔腾的,是内心。她伏在江边的护栏边张望。那一页白纸正好轻轻的飘落在江面,然后开始默默的漂流,看起来,那么柔软,像是他附在了上面。他会不会真的就附在上面?
其实她只是想要,完成一些没有完成的事情,寻找一些有过他的地方。
她的心难受,虽然只是昨夜的分别,但是她清楚的明白,她离不开他,她觉得自己会死,而且死得很难受。不得好死的那种死法。那是什么样的?她也不知道。她努力的跟着江水走,然后抓着手边可以抓到的枝桠,她想要把他拣起来。
她很小心。或者说,她只是很专心的,想要把它打捞起来。她真的很爱他,她一边哭着,一边告诉自己。然尔在失去过后这样的自知,是多么让人痛彻心扉。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跟着他去死,她真的没有这么想过。她只是一直痛苦于,她以后要在哪里去找那么多,关于他的事情可做。让她可以苟且的,活过那么多的没有他的岁月。
她好像,并不适合死亡。
可是她还是似乎想要跟着他去,所以她掉进河里了。也没有半点挣扎。
她真的,并不是想要死亡。她在江边人烟稀少的地方掉了进去。声音不大,但是有人听见。
她可能会被认为成自杀。
但是还是被救起来了。她没有感谢,也没有责怪。其实她自己也说不好,怎么才比较好,怎么样才算坏。她觉得,自己应该逆来顺受一点,至少不那么累。
“她如果醒了,你就给她测一下体温,给她打些葡萄糖点滴”
“她脸色很苍白,要不要检查一下?”
“不用了!你可以自己助人为乐,但是又没有让人看到。你觉得这种对医院没有一点好处的事情,他们会允许吗?葡萄糖,你去前台拿吧!”
“干嘛这样啊,说实话医院又不会因为一带葡萄糖倒闭!再说,有可能她也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呢!”
“那你先去得到她的有钱父母是谁啊!给我说这屁话!这是我能说了算的?”
“……我也想找,可是她身上只有一把钥匙一张卡。还有200块钱。”
“对!200块住了病房!还送你这个实习医生给她坐后勤服务。”
“她还是没有醒吗?”
“没有,我刚刚看她眼角流泪出来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动不动就自杀!生命,并不是想要就可以要得到的。”
“小秦,吃了午饭了没有啊?”
“没有呢!刚刚就是出去买午饭,结果就……把她送回来到现在。呵呵。”
“小秦这种善良的男人真是少见啊,好样的!要不要出去吃点什么?我帮你看着吧?”
“那……麻烦你,如果她醒了就马上打电话给我!”
“知道了!她是你入院一周,第一个专属病人!没人抢你的!去吧!”
“她醒了吗?”
“没有!我倒是一直盯着她,没有看到她醒,倒是看出来是个美人胚子。你是不是看准了才救的?你看这张脸,我都要喜欢上了。”
“可别!咱们副院长非杀了我,好好一媳妇儿,被我的病人搞成同性恋!”
“你小子别乱说!”
“呵呵呵,好的!我也不是看准救的,你别诬赖我。”
“没有人知道,这么久以来,我有多么希望。能再见你一面。哪怕只是一面。你见我一面吧?就算你已经是老婆婆,长满皱纹,说话的时候会不自主的摇头。我还是那么渴望能见你一面。就算我是奢望吧,我天天就这么奢望着。等待着,你来可怜我。”
“你在读什么?”她说。声音有些干涩,她是听这个人念完才打扰的。
“啊……”
“你是谁?”她看着面前这个男子,和自己差不多大,眉清目秀的,带着一些智慧的感觉。
“我叫秦南。”秦南笑着站起来,放下手里的书,看着她。她奇怪的看着秦南,等待下文。“啊……我是这里的医生,是实习医生。”秦南说,说完不好意思的傻笑。这个医生什么时候才能前面不用带“实习”两个字啊?秦南心里苦闷。
只是她吃力着要坐起来,样子看起来吸引了秦南。秦南想起刚刚值班护士的玩笑话,心里也打不住的乐。
“嘿!”她叫面前这个男子。秦南?她心里想。“是你救的我吗?”
“嗯!”秦南拼命点头,觉得奇怪又在病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你还记得?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秦南不敢直说,心里想着害怕,该不会是自杀未遂还怪我吧?
“我已经醒了一会儿了。”她说,然后伸手想要拿柜子上的水杯,因为不知道手上有针,用力过度,她手上的针滑了出来,血液也快速的倒流。白色被子被染红了一片。
秦南被这样子的情况吓了一跳,更慎人的是她居然看了一眼后,没有多大反应。还是坚持去拿来杯子喝水。秦南是个没有多大经验的实习医生,虽然没有就医经验,但是绝对还是懂得如何照顾一个女孩子。
等到她喝水放下杯子,秦南已经给她包扎好了伤口。
“不用继续输液吗?”她说,然后把手放进被子里,静静的躺着问秦南。
秦南摇头,“不用了!只是葡萄糖!你身体不太好!要多注意营养!”他说,然后从旁边拿起一本书,上面写着老大三个字“现代诗”。
“你在念诗?”她看了一眼书面问。
秦南点点头。
“我叫糸离,谢谢你救我。”她说。
秦南笑,然后放下书。眼前女子头乌黑的头发,没有化妆但是皮肤干净透明。只是神情落寞了些,她一定是属于对生活没有了期待的那一种人!秦南这么想,然后看向她。他自己已经第二次告诉自己,有些人,只是路人。有些人,真的不和自己同一个世界。她是要远去的。
“你是本地人吗?我听口音是。”秦南收起书,微笑着准备和她聊天。虽然秦南猜想,她不是那种会和人嬉笑谈天的类型。
果然,她只是点头。但是她报以微笑。
“你是不是活得不开心?”秦南再努力,手在膝盖紧捏自己的裤子。“因为你感情生活吗?”秦南说完,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太八卦了,秦南自己心想。
她看着秦南,没有表情,但是眼珠稍微转了一下。然后她有点头。
没有讨厌的意思?秦南小小得意。“失去一个人,有时候不见得是他的错。”秦南说,“也许是两个人无缘。只不过是牵错的红线,伤感还可以,伤身了就对不起自己的真命天子了”秦南虽是在胡乱猜测,只是这样没有来由的话,还是能够打动她的心。
她依旧点头,但是再次坐起来。她看着眼前的人,明明知道是在胡说八道,但是不想去打扰。只是好心罢了,她想。然后感谢的笑了笑。
秦南算是没有话说了,左右看着也不知道做什么。她本来是起来听秦南说话,起来了秦南却不说话了。她郁闷,手也从被子里拿了出来,包扎的地方,血已经没有再流,但是还是先前打湿了包好的布。
“我是失足掉下去的。”她先打破安静。她只是想要一个人,给以跟她默默的说点什么,她可以听着,但是不用回答或者回应。
秦南聪明,点点头。拿起书有想要继续念下去。“你喜欢诗吗?”秦南摇晃书,然后说“我其实挺喜欢的,我感觉里面很多韵味。慢条斯理的,表达很多感想。很温和……”
说着,秦南转头看她。她正看着自己,永远像是想要知道下一句的表情。
“我给你念吧?”秦南有一点高兴。大学里出来没有遇到这么漂亮,而且还有味道的美女。有时候,得美人是福气,遇美女呢,得需要绝对的运气。秦南想,然后翻来一篇。自己翻看一遍后,有了一些情感,就开始念起来。
“别时,桂花还没有落,我傻傻的以为,那就是你的香气。所以我回来的时候,在五里外,便又闻到了初开的桂花香。本以为你是这快泥土上,还等着我的人儿,本以为我是对不住你的,那个让你好等的痴汉。只是你留下的桂花香气还在,你只能笑着来迎我,不是当年的羞涩和委婉。我不愿去你家吃喝,我说我家中还有年迈的老母。你看我神情没有那日不舍,我也就自己悻悻。花是又开了,却是别家庭院。”
秦南读完,自己还在回味。
“现在真的就有这样的!”秦南转头叹息,“一方还在痴痴的等,唯恐怕对方受了苦累什么的,结果呢?对方已经不再了,容颜在又有什么意思。”
她点头,自己也觉得秦南说得对。她以前从来没有读过诗。她知道现代诗和古代文言诗不同,但是出于基本恐惧,她没有去翻过。不过真是美,一小段文字们也是可以凄凉一个村落。
“还听吗?”秦南问。问着,就又翻到一篇,细细的看,觉得很有韵味,又自顾自的读起来。
“湖边只独鹤,红红的寂寞挂在额头。我看着它,它说什么也不理睬我。都是娇惯的主,我这么想,都是来看它的人宠坏了它。我要抬脚起步了,它还是没有理我。我只是想要它看看我。她也就是这般傲慢嚣张。假装不理她了,也引不起她紧张。都是那些追求者害的,害她那么目中无人,眼光敖高。她就是个红娘子!我要离开她。这也不过就是换个形式,她还是那么傲人的摸样,出现在我苦楚的异乡,异乡的梦里。”
“我发觉他们都是些单身汉!”秦南读完就发表感叹说。“我读多了,肯定会抑郁的!”关上书,秦南把水递给她,笑着看她,他一直没有敢正视她的眼睛。他害怕,有时候,认得眼睛装着很多不干净,不明朗的东西。目空一切,却载满一城。
她的眼睛倒是很明朗,虽然没有过的闪耀。
“那就讲些开心的吧。”她喝了一口水,把杯子又还给秦南,嘴边毛茸茸的汗毛还有水路。
“开心的?诗里恐怕没有!”秦南无奈。“开心的,只有笑话里面才找得到。你听吗?”秦南说着,就要站起来,瞪着她回答了就要开跑似的。
她点头,还是一丝微笑。
他不是很看得懂。但是他猜,万一她只是想要找一个人陪呢?所以没有多想,就出了病房。
她的手撑着床,有些吃力。她伸手找床头的摇起手柄。却看见枕头上不少的头发。脱发?她从枕头上捡起来,又丢到床下面。手柄还是没有找到。
秦南手里又拿来一本书,像一本小人书。她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没有他高,也没有他俊朗。但是秦南很善解人意,至少秦南知道,她想要陪伴,不想要说话。
“现在是什么时间?”她问秦南。因为她张望了整个病房,除了旁边那张没有人的病床,两个柜子。一个空调和两张凳子,其他只能用雪白和空白来形容,连只钟都没有。
“星期二。”秦南爽快答应。
不过,她并不是问的这个。所以她稍皱眉头,恰恰被秦南看见。“具体是下午4点半。哈哈……我以为你问星期几呢!”
她摇摇头,看向窗外。这一天居然就这么过了。
“这些笑话也太……冷了一点。”秦南看了一遍,傻笑几下说。“不过都是些冷笑话。半点都不好笑!”秦南嫌弃的快速翻着,想要从中找出一两个合意的。
“啊,对!这个!”秦南突然说,她还在看窗外,是颜色变得越来越深的太阳。要日落了,她走神。“要不要听听看?”秦南看她没有反应提醒说。
她点点头,稍微下了些身子,用手拉拉被子想要遮住心口。
“来了啊!”秦南故作夸张的提示。“假如有一辆车,左边坐小明,后边做小明的爸爸妈妈。那么请问,车是谁的?”秦南念完发觉不对解释道,“是要人猜的那种冷笑话。”
她想了一会儿,脑子艰难的运作。她摇摇头,又皱眉,然后还是摇摇头,像是在确定答案。
秦南心里想着,这个女子真是可爱。表情倒是像是得了老大的一个便宜,一直美得笑不合嘴。
“要我说答案么?”他得意的翘起了二郎腿。像是在逗朋友一样的笑着问。
她还是坚持在想了一下。不想问出自己的疑问:这辆车是左边方向盘,还是右边方向盘?她还是摇头。
秦南得意,把书放在她脚边的位子。“我觉得有一点扯淡。是假如的!”说完,秦南苦笑。冷笑话只能换来苦笑。
她还是没有想懂秦南的意思。
“是假如的啊!”秦南看她没懂解释说,“不是第一句就说了吗?假如有一辆车。”
她觉得无语,这也算是笑话。但是不失一种考智商的。她以前也喜欢考他这样类似的问题。不过稍微要自创一点。
有一次,她故意学着邪恶的表情,隔着衣服摸着他胸膛。“你知道隔墙有耳的同义词是什么吗?”她问他。他语文原本很好,在她那里半点都行不通。他快要绞尽脑汁,最后还是摇头。“是隔衣有手!”她说,然后得意得不得了,留他在旁边哭笑不得,甚至还要赞她“你可真他妈的聪明啊糸离离!”
秦南看她走神,表情有了些变化。秦南猜想,在她没有这样失落之前,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笑怒都是一个怎么样的神情,是凶煞,还是看着一本正经。会不会偶尔扎上美丽的长发,露出她漂亮的上额头,和嫩白的后颈和耳根。
她回过神来,表情还是那般,心里在慌乱着整理,不要去想,自己千百遍的提醒自己。
“这个!嗯!这个也好!”秦南见她揪心的表情,忙忙想要把她拉回现实。
“小蚯蚓第一次拍照:“爸爸,爸爸,我应该摆个什么姿势啊?”
“摆个威字吧!”
晚上,蚯蚓爸爸拿着小蚯蚓的遗属——“爸爸骗人,切成那么多段会死的。”
蚯蚓爸爸抹着眼泪说:“傻孩子,我说的是V字啊!VCD的V啊!”
秦南语气搞笑,生怕表现不出来那种悲剧的感觉。说完又自己笑了。她也笑了,是微笑,一下即失。但是秦南看见了,秦南发觉自己和她是有缘的,不然为什么总能在那些难得被发现的瞬间,看到她的存在。
“这个这个!”秦南继续。“一个朋友讲了一个笑话,问我感觉怎么样。我说:“我怕第一次听到这个笑话的时候,北京的房价还不到1千元。”
朋友不服,说:“那你给来个2万一平的笑话。””
“这个不好笑!”秦南自己念完就自己在吵着说。“语文课堂上,老师问:“伏尔泰是哪个国家的?”
下面有个声音弱弱的说:“是中国的……”
老师一脸惊讶。
见老师疑惑,他补充道:“他不是福尔康的弟弟么……””秦南还没念完,自己就觉得笑着受不了。“这个也太扯了!琼瑶怎么看啊这个事儿!”秦南说,然后把书对着她说。她又笑了。他满是胜利感。
“你喜欢这样的笑话吧?很轻松,对不对?”秦南问她。
她点点头,“不会笑到肚子受不了,可以拉伸面部神经!”她总结。秦南点头,觉得这算是不错的评价。
“还来两个!”秦南试探。她点头,手往被子里揣了揣,等待他念。
“老师:“”2减1等于几啊?”
小明:“等于1,老师”
老师:“不错!那么,一十减去一十等于几呢?”
小明:“不知道!”
老师耐心的说:“别急,我打个比方。在你的口袋里,如果有一十块糖,但是它们一下子都丢了,你的口袋里还有什么呢?”
小明马上回答:“还有一个洞”。”
“儿子问我:“妈妈,刚才电视里,一个女人堆一个男人说:你不要吃我豆腐。吃豆腐是什么意思啊?
我想了想说:“吃豆腐就是男人骚扰女人。”
儿子又问:“骚扰是什么意思?”
我说:“骚扰就是男人打扰女人。”
儿子接着又问:“那打扰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有些不耐烦,大声的说:“打扰就是女人不想说,男人还是要一直说的意思。”
壳子可怜兮兮地说:“妈妈,那我是不是吃你豆腐了?””
秦南念着,感觉这些就是一般作文,孩子捣蛋,无非这样。她已经没有在听,心估计老早飞出了这个病房。秦南看着她,女子憔悴,身体和神态都会跟着变化。爱一个人,分开后就会变得这样。爱一个人,也无非就是这样。
她看着窗外,太阳落下去了,还剩下一片微弱的光芒未走,留念着这带不走的一切。
秦南发个简讯,又看向她。
“你在想什么呢?糸离?”秦南叫她,手在她面前摇晃。她才发觉自己早就没有在听那些笑话。以前自己给他讲,也不过就是想要看看他笑,或者傻傻的模样而已。
“没有……”她嘴唇有一点干,说话都有些吃力。“你讲的笑话太不用脑子,我的脑袋就闲置下来了!”她说,算是不好意思的在给秦南一个解释。
如获挑战,秦南拿开书。大小眼的看着她,“那就来一个用脑子的!我一直愁着没有人来听这个呢!”秦南说。
她不语,只是点点头。
秦南做好准备,说,“一个男子,路过一条河,看见一个老公公在钓鱼。于是笑着招呼:“这儿水草长那么好,您在这,鱼儿很好钓吧?”老公公疑惑的摇头摆手说:“我在这里钓了几十年的鱼,这里从来没有长过水草。”然后,男子回去后,便自杀了。为什么?”
秦南说完,故做什么的看着她,要她用脑子猜想。
她在秦南的话里穿梭。无果。她自己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没有以前的那样灵光了。她摇摇头。
秦南不想就这样说出来,问,“要不要我再念一遍?”
她点点头。
秦南又说,“一个男子,路过一条河,看见一个老公公在钓鱼。于是笑着招呼:“这儿水草长那么好,您在这,鱼儿很好钓吧?”老公公疑惑的摇头摆手说:“我在这里钓了几十年的鱼,这里从来没有长过水草。”然后,男子回去后,便自杀了。为什么?”
“老公公是个鬼?”她想了半天说。
秦南摇头,“为什么老公公是鬼啊?”
“因为男子看到老公公看不到的东西!”她还在试图说服秦南。
不过秦南还是摇头。
“那就是男子是鬼!”她继续鬼故事的真理。因为秦南说的时候,暗示了这个故事有鬼出没。
秦南继续摇头。
她脑子都快不好用了!是什么呢?她纠结,眉头皱起。
秦南这下是真的得意了。不过想到结果答案,自己也有些慎得慌。
“是什么?”她看着秦南问。像是住下达说出最终答案的命令。
“好吧!”秦南自己也决定要说出来,这个答案在自己的心里憋屈久了,自己快要害怕得沦陷进去一样。“其实是这样的,男子两年前,和他心爱的女子一起在河边散步,女子失足落入河里。男子跳下去救女子。在水里,男子是闭着眼睛泌水,在水里,男子两次抓到大把大把的水草,每次抓到水草,男子都放开寻找女子。但是最后没有能救回女子。而老公公说,河里没有水草。那么,那被男子一次又一次抓到的,并不是水草,而是女子的头发!”秦南说完,拼命的拍胸口。
她听完,也陷入那个场景。她听明白了。就是说,男子在水中,本来有几次机会救到自己心爱的女子,结果却因为误认为是水草,而放弃了机会。就像被拍成了一张照片,定格在她的脑海,她没有说话。
秦南渐渐平复下来,“我听到这个答案之后,一直有一点后怕,想起来就……浑身发毛,想要找个人说出来。可是她们都不愿意听,说是坚决不听鬼故事。”秦南说,然后站起来。
“那为什么给我说?”她不解。
“我觉得,……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可能觉得你ibu会怕。你看起来很平静。”秦南比划她的脸。
她笑。心里话憋着。
其实她也有一点后背一凉的恐慌。但是继续讨论,只是落得更多的后怕和恐惧。
进来一个端着饭盒的男子,秦南忙上前去接住。然后送走了那男子,回头把饭盒放在柜子上。“刚刚给你叫的外卖。是稀饭,你吃一点,对肠胃好。好吧?”秦南说,然后把卫生筷放在盒子上面。
“谢谢!”她说。
“没有关系,一盒稀饭还是请得了!”秦南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她说。
她也笑,然后收拾起笑容,“我是说,谢谢你陪我,还讲那么些笑话。我还没有怎么听!”
秦南也笑。没有说话,只是收拾现代诗和笑话的书。
“其实我是觉得你漂亮才陪着你的。”秦南拿着书走出门,忽然回头,调皮的问她。
她想了想,“那也感谢你。”
秦南也是笑。以为美女的不拒绝。
秦南走后,她拿起盒子,看着稀饭上面的米汤,清幽幽的,怎么像是一汪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