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到了翌日,二女去到那万花筒酒店,这单日瑶穿一身黑色镶钻短裙,都媞媞则配一件米色花边长裙。这两名女子,一个文心曲妙,空灵雅致;一个旷达沉挚,痴艳明丽,彼此相视一笑。
二女款款步入酒店,吸引众人目光。又见这酒店内摆满书画,颇有风雅。都媞媞便寻那笔力遒健的看,正看得入神时,便想抚上一扶,刚一伸手,却被一女的手给拦了下来。
这女人将她细滑的手握在手中,都媞媞不免回头,见一名身穿黑色晚礼服的女人在那里对着她作笑。这女人的优雅独具东方气质,于宝相庄严中又有几分狠辣之色,她就在那里微微笑着:“小妹妹,这些墨宝,你就是再爱不释手,也是不能碰的。”
都媞媞有些慌张,她不太喜欢被陌生人触碰。单日瑶见到此女,却是微微笑着走过来,对她道:“雌豹小姐,好久不见,听闻你为了一个有心脏病的小孩来筹备这一次的慈善宴会,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莫不是在东方小姐的印象里,我雌豹只会作恶事,不会作善事?”此女笑说,原来她便是雌豹,想当年她苦守妹爷数十年,终于等到妹爷觉醒的那一日,如今,妹爷已经不再是警察了,她却已成为了万事院的护剑。
那妹爷的孩子秦杰,生下来便有心脏病,而妹爷却因为多年的医疗费用,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存款了。她又偏有一份傲骨,不要雌豹的钱,可雌豹仍旧希望能够帮助她与她的孩子,才举办了这个慈善PARTY,以希望募得善款,不光可以救助她的孩子,也可以救助别的心脏病儿童,她这样富有诚意的去帮助她,妹爷才欣然接受。
单日瑶笑笑,并不说话。这雌豹转过头去,坐在一张梨花木椅上,两名赭女走过来,为她按压站立了太久的脚。她惫懒着说道:“这些书画,都是我请人从各地方掏来的,艺术价值如何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些书画很有钱,你们要是看的起我雌豹,就随便挑一件,价格自由,没有上限,没有下限。”众人见她这样独出心裁的慈善拍卖,心里都感觉颇有心意。她又抬起头来,见到又有人出入大厅,便招一招手,笑道:“白大少爷,你来了。”
众人回眸一看,见白小鸟却是来到了酒店大厅。他一看见单日瑶,便十分高兴,吹了口哨,上前欲拉单日瑶的手,单日瑶眉头一蹙,念起之前他殴打御俊初那一拳,虽说是为了护她,可是也叫她心疼,她并不想理他,便扫开他的手,往酒店外而去。
白小鸟才不管单日瑶对他是如何的冷傲呢,他依旧跟了出去,那外面车水马龙的,他时刻想拉她的手,都叫她扯开了去。
终于,他欺身阻在她的前面,对她道:“瑶瑶,你别走这么快呀,你别不理我呀,你看你,看我来了,却摆这一张臭脸是什么意思?”
单日瑶却将他推开,走得更快了,她一边走一边道:“我在烦你知道不,你一天到晚缠着我什么意思?”她愈走愈急,一个拐弯处,却不小心撞向一人,正欲说对不起,抬头一看,见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御俊初。
她睁大眼睛,万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他。原来御俊初自秦果儿向他坦诉是单日瑶指示绑匪将她劫去之后,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想要来亲自问她,可是走到这万花筒酒店附近,却始终不敢进去,不敢面对她,不敢去问她,他害怕极了,他害怕万一那件恶事要真是她做的,他该怎么办?
单日瑶却不知他心里所想,她看见他,心里千言万语想对他说,她差一点就想踮起脚尖,拥抱他,深吻他,告诉他自己对他这些日子以来的想念。可是,她天然的自尊却不允许她这么做,她只是一甩头发,朝他的身后而去。
那白小鸟略微的看了御俊初一眼,便也追着她而去。在这一刻,御俊初真的十分羡慕这一个百折不饶的年轻人,也许关山险阻,他却依然对他的爱穷追不舍,他的那种对爱的勇气,是自己所不具备的。
他怨叹自己的懦弱,低下头,却见脚下一样物事在闪闪发亮。他蹲下来,拣起来一看,是一串蝴蝶手镯。
这手镯样式很特别,是方才她与他擦身而过时,从她那纤细的手腕上滑下来的。这手镯的落下,使他心里有了一丝勇气——也许,他可以用这种方式来去找她说话。他细细的将手镯上的尘土擦干净,再将其放在裤兜里,站起身来,朝她去的方向追去。
另一边,白小鸟正在追赶着单日瑶,好不容易追上了她,将她一转过身来面对自己,却发现她满脸的泪花,他吃惊了,他道:“瑶瑶,你怎么了,瑶瑶?”
单日瑶咬着唇,摇了摇头,试图把眼泪甩将下来。那白小鸟将揽住她双臂的手放下,他是那样聪明的人,他知道她在为谁哭泣,他退后一步道:“你不要为了他哭好么?过去,你已经为了左手流下太多眼泪,现在,你又要重蹈覆辙吗?为什么你就不能找一个真心实意对你好的人?你不要对自己太坏了行吗?你本来可以过的很幸福的!可是,你说你现在这模样……叫我怎么说你好呢?”
单日瑶蹙着眉头看向他道:“你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就是想要对我说这些是吗?我过得不幸福,你很开心不是么?左手哥哥他……就算我等到眉皓发白的那一日,我也唤不回他的心,我认了,可是现在,我喜欢的这个男人,却偏偏是个花花公子,身边的女人,好像从来都不是同一个,你以为这是我愿意的吗?”
“上帝呀!”白小鸟亦是蹙眉道:“我承认,那个男人的确是生的清俊奇秀,可是如果他不能对你好,如果他会抛下你去找别的女孩,那么我就真的很奇怪你为什么会爱上他!”
“为什么?”她感慨遥深的喃喃自语道:“也许是因为,他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可以为了我而死的男孩吧,当他为了我而去跳楼的时候,我便开始感觉到,这个男孩,才是我生命的游息之处,本来,当左手死后,我以为我以后的人生是荒芜不平的一片沙漠,可是因为他的出现,我的生命之花,却忽然仿佛开在了耸拔千尺的万重山峦之上,我多么希望,他也能够,把我视作唯一,是的,唯一……”像曾经她亲眼见证的左手对右手的爱,那样的唯一。
白小鸟听到她这样情真意切的诉说对另一个男子的爱,一颗心真是仿佛百花凋谢的秋天,乌鸦在那里呱呱啼鸣。他与她,曾经初遇在洛阳的白马寺之中,那里的柳絮杨花,动荡倾斜,轻烟袅袅,虫声新透,他都还记得,可是,记得有什么用呢?他的爱付出没有收获,他唯一能够保留的只有过去,没有未来。
单日瑶就在人群的推推拥拥间,眼中堕泪。那白小鸟无法亲眼看着她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哭泣,便唾了一声,转身离去。见他走了,单日瑶依旧伤心,踩着高跟鞋,无所事事的走在大街上。周围的人都看着她,心里想着这个美丽动人的女人为什么而哭泣?
这个时候,一只手携着一串手镯伸了过来,她抬头一看,伸出手的人却是御俊初,他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她又惊又喜,她以为他并没有来追她,没想到他却一直跟在她后面。她本是高兴的,但是女人天然的任性又使她猛的一下,将他的手抽开,那手镯应声掉在地上。
御俊初将手镯拣起来,他看着单日瑶,他有许多话想要问她,可是临到嘴边,却化成了:“瑶瑶,我……我是来看你的。”
单日瑶就那么死死的看着他,眼泪又不争气的滑出来,御俊初见到她哭,一颗心早已融化,只听单日瑶喃喃道:“你来看我,你凭什么来看我?你知道吗?上一次你拂开我,去找秦果儿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疼吗;你又知道,当我站在你家门口,被你的好朋友辱骂,你却只字不吭时,我又是多么的心痛吗?”
御俊初听她这么说,心里一动,他有点害怕,他只能含蓄的质问她:“你忘不了这些心疼和心痛吗?如果说,因为我对别的女孩子好,你会不会派人来,伤害她们?”单日瑶不明所以,她问:“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御俊初蹙了眉头,他道:“瑶瑶,我真的不想问你这个问题,可是,我却必须问你,我需要你一个解释……你知道吗?果儿……她遭到绑架,并且,受到了伤害,我想知道,是不是,是不是……”
“难道你怀疑是我干的?”单日瑶目光一凛,她的心仿佛被冰山撞击,她摇头道:“你竟然对我有这样深刻的偏见,我……我真是爱错你了……”她移了身子想要离去,御俊初舍不得她走,千言万语说不出来,却是上前一下子搂住她,抱住她,鼻尖闻着她青丝乌发的香气,手中抚摸着她纤瘦秀气的香肩,心中说不出来的温柔与疼痛。
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枪声,街上尖叫声四起:“抢劫呀!抢劫呀!”听到枪声,御俊初忙道:“瑶瑶,这里好乱,我带你离开这里。”这单日瑶并不想逃走,她看见那抢劫的人正是妖莲帮的南方增长天王马明,却从包里掏出一把手枪道:“你若害怕,那你就先走。”
枪?当看见她掏出手枪的一霎那,御俊初的心也凉了。她怎么会有枪?他却不知道,那豹军弟子本来是不配枪的,但由于那妖莲帮众走私了大批军火,常常携带枪支武器,所以豹军弟子现在也开始用枪护身了。
单日瑶追赶着那个抢匪而去,她开枪射击,均被那马明逃过,马明回过头来,见是单日瑶,便也将子弹射向她,亦均被单日瑶躲过。终于,单日瑶射出的一颗子弹击中马明的脚踝,他尖叫一声,摔倒了下去,单日瑶再上前一步,将他一个过肩摔摔倒在马路上,正待此时,一辆大货车飞驰而过,随着“啊”的一声惨叫,马明被压成了两半。
血腥的画面让单日瑶也一阵眩晕侮鼻,这时候,得到通知的巡警也持枪赶了过来,将现场封锁。
不过,他们对于单日瑶,仿佛是很相熟的一般,同意她暂时离去,晚上自己去局子录口供。御俊初目睹这一切,十分不解。这个时候,单日瑶却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她抬头看天,晌午的太阳,又毒又辣,她用手遮挡住脸蛋,对着御俊初道:“你饿不饿?饿的话,就随我一同去酒店吃中餐,有什么疑问,等吃饱了再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