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俊初点点头,便随她一同去到万花筒酒店,酒店中的餐厅此时已经摆满了各式瓜果食物,大家都是随便坐,单日瑶左右张望,见到都媞媞与一个男人坐在一张桌子上,那男人不是别人,却是阿冷。
那都媞媞也看到了她,更看到了她身旁的御俊初。但是她依旧面不改色,笑道:“单姐姐,你回来了,你瞧御大哥站在你身旁,活像你的白马王子一般。”
她这句话,听着倒叫单日瑶受用,所以尽管阿冷坐在旁边,她也还是坐上了这张桌子。那阿冷不动声色,仿佛忘记了脸上的刀疤是怎么来的。御俊初也对单日瑶和都媞媞那日仿佛水火不容,今天却姐姐妹妹长的如此亲热感到费解。又听单日瑶问,阿冷和都媞媞两人怎么认识?便听都媞媞说,他们并不认识,只是方才赏画时,在书画的认识上聊得颇为投机,才坐下一桌吃饭。
这时,那桌上摆放着的一束玫瑰花瓣,悄然的从花朵上飘落而下,这单日瑶忽然从口中,吐出一口脓血来,那血喷到那放五牲瓜果的盘子里,点点惊心。
都媞媞被吓的惊叫一声,赶忙从椅子上蹿了起来,那御俊初更是惊叹,阿冷却连忙用手探住她的手腕道:“不好,她中毒了。”
几人连忙将她掺起,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将她扶进在酒店里的一间休息室里。这里是单日瑶平日里办公乏了后,在这里午休的地方。御俊初方一进来,便嗅到满斗焚香,再一看,那茶几上搁放着一个沉香座,便是之前他送给万花筒酒店的谢礼,不想她却拿了给自己用。他此时注意到这些细节,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哀愁,且将她扶躺在床上,见她方才是如此的抖擞神威,片刻却这般的懒散无拘,实在叫人暗叹世事无常。
阿冷将她的眼皮子扳开,见她双目如冷石,毫无生气,御俊初在那一旁,请求他救醒单日瑶。阿冷却道:“她的脉象错落移位,脉动仿佛蛰虫盲振,我看遍毒经,了知天下毒物,可是,对于她所中之毒,却并不知晓,看来这种毒非常稀少。非我不救,实在对她的病症毫无办法,不敢贸然下策。”
御俊初的心冰凉无比,而那都媞媞一只手扶着珠帘,另一只手揩泪道:“单姐姐不会死吧,她不会死吧……”她就这样絮絮念着。阿冷便依言道:“你也放怀勿虑,她中毒不深,应无生命大碍,像这样的毒,寻常人家碰着便死了,不过,她有这么多年的内功底子,应该是熬的住的。”
众人便围着她揪揪扯扯,意盼她尽快清醒过来。转眼便到了傍晚,那御俊初却也未走,他想着男女有别,便在休息室旁的一间包间里睡下,让都媞媞来照顾单日瑶。
许是他太累了,很快,便晕晕乎乎的睡着了,这个时候,都媞媞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过来,她将窗帘拉上,侮慢亮光,让屋子陷入一片阴暗之中。
她轻轻的坐在床边,将手提包的拉链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蓝色玻璃瓶来——蓝色玻璃瓶这一回,却不是空旷的,里面却放了几只蝴蝶,它们在玻璃瓶子中拍打着翅膀,那“啪啪”的振动声却叫都媞媞满面生春。
这都媞媞脱了鞋子,把腿放在床上,然后把两只手枕在膝盖上,把头枕在手背上,死死盯着瓶子中的蝴蝶——真美呀!即将死亡的蝴蝶,美丽得仿佛星月的光华一般。她的嘴角扬起高贵的微笑来,她就这样看了一会儿,然后再偏过头去,盯着御俊初看——他依旧是睡着的,然而他就算是睡着了,眉头也紧蹙着,不知道他是在为了单日瑶担心,还是为了秦果儿担心,可此时,他的身旁只有都媞媞,她就这样痴痴呆呆的看着他笑,嘴里道:“可能上一辈子,我欠了你的,这一辈子,我来还你。”
她欺身靠近御俊初,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的吹一口气,她呵气如兰,那气息亦使御俊初感受到了,他静静的睁开眼睛,眉头蹙的更深了,大约现世令他更加的恐慌吧,他用手揉了揉脖子,见都媞媞在那里喜滋滋的看着他。
见他醒了,都媞媞便将他扶起,御俊初道:“媞媞,单日瑶她怎么样了?”都媞媞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她道:“原来你心里面,就只挂念着她。”御俊初用手抹了抹脸,醒了醒精神道:“如果今天是你中毒倒在那里,我也会挂念你的。”都媞媞慢悠悠的道:“是么?”她从来不相信别人的话。
御俊初见都媞媞并没有提及单日瑶的状况,心里便蒙了一层雾,道:“这么说,单日瑶她还没有醒过来?”
“别再问了。”都媞媞眼色微茫道:“她醒不过来的。”
这时,只听一个男声道:“我倒有办法让她醒过来。”
二人抬头一看,却是阿冷,他后面还跟了几名红棍。这一个下午,他都不在现场,不知道又去哪个舞筵歌席狂饮艳歌了。都媞媞闻到他一身酒味,连忙侮鼻。御俊初却连忙从床上走过去,愁悴道:“你快告诉我,用什么办法能让瑶瑶醒过来?”
阿冷喝醉了,醉眼朦胧的看着他,那眼镜后的那一双眼睛呀,分明是带着笑意的!他却从裤兜中掏出一个药瓶道:“我让手下帮我从家里取来了一颗壮心丹,这颗壮心丹本来是留着保命用的,它不光可以疗伤,也可解毒,是非常珍贵的药丸,如果单日瑶服下它,我相信她的毒一定可以消除的,不过……这丹药,我不想给她,因为,她在我脸上划了一刀,害我破了相,我又为什么要将这么宝贵的丹药给她呢?”
御俊初不想他二人有这样的渊源,只得求他道:“我拜托你了,阿冷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大发慈悲一回吧。”
“要我大发慈悲,也可以呀。”他笑眯眯的将腿抬到一名红棍的腰上,道:“你从我这胯下钻过去,我就救你的心上人。”
“这……”御俊初万料不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一时哽住舌头,都媞媞却是大怒道:“御大哥,你别理他!他想着法子埋汰你呢!你若真为了那个女人抛下尊严,你以后会后悔的!”
御俊初却仿佛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他犹豫了许久,才咬了咬牙,蹲了下来,双手撑在地上,从阿冷的裤裆下慢慢的爬过去。这一举动,让阿冷和都媞媞都十分惊讶,待他站起来,背对着阿冷道:“我已经做到了你要求的事,你也必须按照承诺,把单日瑶给我救活。”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却为了一个女人抛弃了作为男人的尊严,都媞媞见他这般模样,心里好堵,她对阿冷吼道:“别救那个女人!”
“别救那个女人?”阿冷感到有些好笑,他道:“你不是叫她做姐姐么?怎么,就看不得你姐姐好呀?”都媞媞哼了一声,重重的拍了几下阿冷的胸膛,而后自怜幽独的离了去。
见她走,阿冷感觉十分的有趣,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只觉她无限佳丽,他点上一根烟,道:“这小女子倒有些脾气,看来倒是个难以得到手的女孩儿了。”
都媞媞就这么任性的跑了出去,等在那电梯门口,这电梯一开,却黑压压的钻出一群穿着黑衣带着黑帽的汉子来,那领头的便是妖莲帮的马英,他一抬眼,看见那阿冷在倚靠着墙壁抽烟了,却把手卷在嘴上,发出“嘘”的一声长哨,然后道:“豹军白虎堂的小子在那里,我们先把他给砍了!”
说着,他们便从身上抽出长刀来,都媞媞哪里见过这番阵仗,“啊”的一声倒退跑去。那阿冷也见着了这些人,忙从身上抽出刀来,好在他还随身带着一些红棍,他们均护在他左右,与敌人纠打起来,那御俊初也因在现场,被迫加入战局,在掐打之中,腿部又被一刀子划破,摔倒在地,血溅到他的脸上,倒也激发了他的野性,从地上拣起一把刀,也不管不顾的砍将起来!如此几个来回,砍倒了一些人,手上却也负了伤。至于那阿冷的境况比他好不到那里去,他的腹部被刺中,一只手忍着疼砍倒几人!另一只手却护着都媞媞,让她不受伤害。
这个时候,那酒楼的保安鸣着枪从电梯里钻了过来,马英见久战不得,他眼疾手快,一脚踢开阿冷,将都媞媞拉了过来,扯住她的头发,将她扛起来,又“嘘”的一声吹着口哨命手下一同离去,几人从那楼梯处跑了下去,保安追逐无果,又转回头来看阿冷等的伤势。
那现场一片血迹,形如屠场,阿冷与御俊初都倒在地上,站不起来,正好此时,那张瑞一行人,卖雌豹面子来参加这慈善PARTY,听到二楼响动,却也持了刀闯了上来,见他们四个人来了,阿冷从衣服内包里掏出一大把百元现金,“啪”的一下摔在地上,对这四人道:“有妖莲帮的人混进场子来,劫走了我一个朋友,你们去将他们拦截住,把我朋友救回来,这些钱,就当是谢谢你们的!”
那张瑞眼见地上那一大摊的现金,如何不心动,咽了咽口水,却把那钱财放进兜里,嘴里道:“放心交给咱们兄弟,一定给白虎堂主一个满意交代。”说着便带着兄弟往外头跑去了。
那御俊初在一旁喘息着,他却未曾认出他们几人来,因为那一日张瑞众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何况只有一面之缘,他又血流如注,也没有去关注周遭之事。那些服务员们从医务室端了医药箱来,为受伤的男人们包扎伤口。那阿冷脱下上衣,任女人为他包扎腹部伤口,又再点燃一根烟,侧头对御俊初邪笑道:“若不是亲眼所见,我是不会相信一个会钻我裤裆的男人,打起架来这么勇猛的。”御俊初咬咬牙,并不答他。阿冷又笑道:“喂,我在跟你说话呢!你的女人将我破相毁容,我让你钻我裤裆,这也算是合情合理吧,如果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会这么对你的。”
御俊初盯着他道:“如果单日瑶她能够好起来,我便忘了这件事,如果她好不起来,我便跟你没完。”阿冷满头大汗的,哼一声笑来,从裤兜里掏出药瓶来,对着这药瓶道:“就看你了,兄弟,可得表现好点儿,但愿,我不会多一个仇人,多一个仇人,可以走的路,就少了一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