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痴人痴语着,待被女人包扎好了以后,便撑身起来,往那休息室而去,单日瑶还躺在那里,他将药丸喂进单日瑶嘴里,静待反应。
御俊初也被人搀扶着走了进来,看向躺在床上的单日瑶,她洗妆真态,不作铅华御,依旧充满了迷人的魅力,御俊初愈看愈痴,只愿她即刻醒来,与她双宿双飞,不让光阴虚掷。
这时候,雌豹却披了一件豹军的白色军装走了进来,她走路歪歪斜斜的,显是酒醉未醒,原来她因中午喝醉了,睡了一宿,才被吵醒,知道出了这样大事,才匆匆赶了上来。
阿冷见她来了,便一挑眉道:“雌豹小姐,你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我在你的地盘上受到这样的对待,你作为主人却不声不吭呢。”
雌豹歉然道:“怪我该死,我原想今天是慈善PARTY,因此帮派中的人请的少,只邀了几个玩的好的,万想不到却被敌人钻了空子。你也知道,这酒店里的保安,都是吃闲饭的,不顶用。哎,对了,你们的伤还好吧,我又听说单小姐也受了伤,这是怎么回事,她还好吧?”
“你们女人呐,就只会事后跑出来说sorry。”阿冷不屑道:“我不吃这一套,让你们万事院的老子想办法解决去,自己家的老宅被抄了,跑出来说sorry,有这个道理么?”雌豹呵呵一笑,打着太极道:“你可真幽默,放心,我们会解决的。”
转眼间天暗日暮,黄昏院落,那单日瑶初初醒转过来了,发出轻微的“呜呼”声。
在场的诸位皆颇为惊喜,最为欢喜的,当然莫过于御俊初了。阿冷摆摆手,让所有人一同出去,自己也跟着出了去,关上门,留他们两个人在屋里。
单日瑶睁开眼睛,看见御俊初就在身旁,细声细气的道:“俊初,我梦见你了,梦到消魂处,你却不见了,想我孤芳一世,连梦里都寂寞……”梦轻难记,她也记不得梦到了什么,只是梦中那份失意,却到醒过来时还刻骨铭心。那御俊初见她丽色照眼,千言万语说不出来,只得将手捧住她的脸蛋,微微的靠近她,单日瑶感觉到他的亲近,便把眼睛闭上了,她感觉到御俊初的嘴唇碰到了她自个儿的嘴唇,不禁一阵心神荡漾,二人唇齿相碰,半饷,才艰难的分了开。
御俊初就那么痴迷的看着她,她的嘴唇那样丰润,而方才,却留下他的痕迹,想到此处,他看得更痴了,连单日瑶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而一向豪放自如的她,此时却双颊绯红,心如虫振。
这时候,那屋外却下起微雨来,风细细,雨轻轻,廉纤细雨,似要粉刷人间的一切暴力与血腥,带来一切温柔与情意。
那单日瑶听见外面下了雨,倒是来了兴致,她伸着懒腰,从床上翻身爬了起来,刚想说话,却见镜子中的自己一头乱发,脸上的妆容也没了,她蹙了蹙眉,对御俊初道:“你坐一会儿吧,我收拾打扮一下,等会儿我们一起出去玩。”
她的音色谐婉,听得御俊初心神荡漾,便听话得坐在一边,这休息室很大,有单日瑶的梳妆台与衣帽间,但见她长腿一蹬,在梳妆台边坐下,熟练的使用化妆箱中的一切事物,她睁着大眼睛,细细得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认真的涂抹着眼线,用眼线夹拨弄睫毛,最后再沾上一层厚厚的假睫毛。
御俊初在一旁看着,眉头却蹙了起来——其实,比较起这样的浓妆艳抹,他更喜欢方才素颜朝天的她。不知为何,在这当口,他忽然想念起都媞媞的孤清之影来,他从未见过她化妆,也许因为她年纪还小吧,然而她有那一双疏淡迷离的眼睛,使她的脸蛋也不需要过多的脂粉堆砌,她就站在暗香疏影中,那一种细腻的残酷,乖戾的存在,便已经足够令他长铭于心了。
她的眼睛就像旧时的月亮。
在这一刻想起都媞媞来,使御俊初心中产生了一种罪恶的念头。他厌恶这个女孩,使他产生了这样的念头。那单日瑶却全没料到他的心理,只是在那里认真的对镜描画着,用手轻轻地调整假睫毛的位置,最后再抹上口红,然后,她将外衣一脱,那美好的身体曲线便立马呈现在御俊初面前了。她穿着黑色胸衣,旁若无人的更换了一件蓝色羽毛裙,更使她显得奇丽幽绝,她对着镜子作了一会儿笑,又蹙紧了眉头,她依旧不满意,又从衣帽间里选出几款假发,左挑挑又选选,才拿了一顶黑色长卷发戴上。
这样的妆容,终于使她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转头对着御俊初道:“我漂亮么?”御俊初勉强的点了点头,手侧着撑在柔软的床上,单日瑶笑着向他走过来道:“惟有打扮的这样美丽,才配的上俊雅的你。”
她的丰姿妙韵,的确也令人目眩神迷,御俊初甩甩头,提醒自己将都媞媞的身影抛在脑后,他的心是这样委婉跌宕,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他自己。
那单日瑶领着御俊初走出酒店,来到停车场,她的那辆阿尔法罗密欧就停在那里,她却不碰他,带着他去了机车库,那里停了几辆摩托车,单日瑶笑着问他:“会骑么?”
御俊初点头:“倒也学过。”单日瑶笑道:“那我骑一辆,你骑一辆,看谁开得比较快。”御俊初也笑了,这好胜的丫头,连开车也是要比的。
二人就这样冒着小雨骑着摩托,在大街上奔驰。那单日瑶领着御俊初来到了一间叫做千岛之城的酒吧,二人进到酒吧里,那单日瑶却似乎与众人都是相熟的,不停的招呼着朋友,这时舞台上一个歌手唱完了歌曲,单日瑶便喜滋滋的站了上去,为大家唱起歌来。
御俊初随便找了一个靠近舞台的桌子坐下,点了啤酒与牛肉干,在那里随着单日瑶的歌曲扭动,单日瑶的歌声不错,她也唱得很投入,那台下的男人们,见得这样美艳的娇娃,各个想闻香摘艳,便纷纷拍起手叫起好来,其中一个喝醉了酒的胖子,拿着一瓶啤酒,走上舞台,欲要与她拥抱,单日瑶连忙往后靠,以避开他来,嘴里嚷道:“你下去,你下去,别挡着我高兴……”
那胖子被她的语气态度激怒了,却用手指着她道:“这里还没人敢跟我这样说话呢,你这丫头不想活啦?”那御俊初本来在舞台下看得好好的,见冲上一胖子,连忙欺身上去,挡在单日瑶前头,那胖子又是个粗鲁的人,不免动起手来,单日瑶知道御俊初受了些伤,便把他护下,道:“你别这样,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是个斯文人,别跟这傻子一般见识。”
便拖拽着御俊初往别处去了。
二人就这样疯狂的昼夜颠倒的玩乐,御俊初始终不想回家,他因身上有伤,便请了几天病假,单日瑶也同样如此。二人便住在单日瑶的家中,不过,御俊初是正人君子,并没有与单日瑶同住一屋,单日瑶也并未诱惑于他,二人就这样的过日子。
且说这一日,已到了傍晚时分,单日瑶被一通电话吵醒,方才起了身来,推开御俊初的房门,见御俊初呆呆的坐在那里,神色惘然,她看了他许久,他却似乎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出现,直到她走向他,跪在他面前,用手抚摸着他的脸,微笑道:“你在想什么?”
御俊初道:“我在想果儿的委屈,我更在想……都媞媞的下落。”
单日瑶的手一霎时滑落,她怜惜的看着他,御俊初对她道:“都媞媞她一定遇到危险了,否则,为什么这么多天她都没有下落?”
单日瑶道:“你这么多天不回家,是因为怕看见家里空荡荡的么?”御俊初不敢多说,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单日瑶强作欢颜道:“我告诉你,都媞媞她好的很,就在刚才,阿冷打了电话来告诉我,都媞媞已经被救出来了,我正想告诉你呢!”
“当真?”御俊初不可置信道。单日瑶拉起他的手道:“难道我忍心看着你这样烦恼却来欺骗你吧!走吧,那都媞媞被押送到了阿冷的府上,我们去找她吧。”
二人就这样手拉着手,走出家门。
又说,此时那阿冷独自在北京的住处弦月小院独钓醒醒,这离宫别窟的小湖边,端的是巨石嶙峋,芳草萋萋,他就这样享受独自一人的安静生活,不想却被人打扰。
那张瑞四人,早已派人来通告,已将都媞媞寻回,原来那马英之所以带人来闹场,便不是来寻阿冷之仇,而是来寻单日瑶杀弟之仇的,因此挟这都媞媞,原是以为她受那阿冷佑护,该是豹军之子,谁料这都媞媞却与那豹军无甚瓜葛,又诉了那单日瑶不少坏话,大中马英心意,便对她看管不严,这四人找到妖莲帮众,暗中贿赂马英手下,偷偷将都媞媞放走,得意洋洋的将她送到了弦月小院,又走。
那风摇青蔓,都媞媞慢慢走到阿冷的身后,她感激这个男人救了他,却又憎恨她爱的男人心中只挂念另一个女人,她站在阑干之后,看着水中鱼儿欢腾,不禁斜阳泪满,黯然吟道:“对西风,鬓摇烟碧,参差前事流水。紫丝罗带鸳鸯结,的的镜盟钗誓。浑不记,漫手织回文,几度欲心碎。安花著叶,奈雨覆云翻,情宽分窄,石上玉簪脆。”
这一首朱嗣发的《摸鱼儿》,便是讲述的被抛弃的女人的心意。那阿冷在那里闲逸钓鱼,听到她念这一首诗,便也饶有兴致的接下去:“朱楼外,愁压空云欲坠,月痕犹照无寐。阴晴也只随天意,枉了玉消香碎。君且醉,君不见长门青草春风泪。一时左计,悔不早荆钗,暮天修竹,头白倚寒翠。”
这都媞媞闻他亦熟知此词下文,不免心生景仰,引为知己,擦了眼泪,笑道:“这倒真使我想不到了,你不光对书画很有见识,对诗词也很有研究呀。”阿冷并不回头,却也笑了:“你不也是一样么,现在,像你这样有学问的女孩儿不多了,我看你真当得上才女二字。”都媞媞双手环胸道:“才女?听你这样称呼我,我感到很快活,可是,我不会跳舞,不会唱歌,不会弹琴,不会抚筝,你还觉得我当得上才女二字么?”
阿冷道:“你当然是才女,你这一派的才女,又与古代的哀婉凄艳派的才女不同,我常觉得奇怪,为什么小说和电影中,一旦要表现一个女人有才气,便要会唱歌,会跳舞,会弹琴,会抚筝才是,那样我中华大地的才女,也太统一片面了一些罢,腻水染花腥,我就喜欢怪癖一点儿的女人。”
“这……”都媞媞看向他——他喜欢她么?她从来都是一个爱自作多情的女孩儿,她道:“你……你怎么这样会说话呢?你要赞美我,也用不着践踏别的才女来赞美我。”阿冷笑道:“我说说而已,你就想那么多,我看你年纪这么小,有着洛丽塔的外表,不想你有这么苍老的灵魂呢。”
都媞媞“噗”一声笑道:“严格来讲,你这样的赞美,我的确也很喜欢,啊,原来这世上,还有喜欢我这一派女孩的人,我以为,我是最不讨男人喜欢的那一派女孩儿呢,既不热烈,又不温柔……”
她正说着此话时,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二人回过头来看,却是单日瑶与御俊初,手牵手的来寻都媞媞。
都媞媞见他二人手牵着手,心中更是垂老心情,直想离去,只是脚下却如钉了钉子一样,精神控制不了肉体。
那御俊初见到了她,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话:“跟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