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刑部尚书府中,府外一片沉浸,府中却是灯火通明,刑部尚书拿着从宫廷里面传过来的密函对欧阳云辰说道:“王爷,现在天灾人祸不断,都是当今皇上德行有亏所导致的,从今年初以来,像是邯郸,再是洛阳,纷纷闹出鼠患洪水等天灾,皆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请王爷揭竿而起,率领正义之师,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旁边的人纷纷跟着喝道:“是呀,王爷原本就是太子,全靠着欧阳云绝使出各种阴险卑鄙的手段才窃取的皇位,现在上天都勃然大怒了,王爷才是真正的天子啊!”
  “我们已经通过各处的府衙,暗中打听到的愿意追随我们的人数有二十万之众,趁着现在黄河发大水,灾民不断的涌现,只要我们振臂一呼,何愁没有人追随,到那个时候我们就拥立王爷为皇帝,再昭告天下,何愁没有昔日四方来朝的盛况!”
  “是呀是呀,现在就等着王爷一声号令了!请王爷主持大局呀!”
  欧阳云辰只顾着自己喝酒,脸红彤彤的,并没有说一句话。
  原本想着这样糊弄过去的,见这些人根本就是不依不饶,而且今天不约而同来到刑部尚书府中的人越来越多,看样子是敷衍不过去了。
  欧阳云辰只好说:“你刚刚说,我们的兵力有多少?”
  众人大喜,以为连日以来的苦劝终于收到了效果,并纷纷上前说:“回禀王爷,总共有二十万之众,只要王爷肯答应起兵,属下等还可以召集最少十万!”
  “是呀是呀,只要王爷肯主持大局,咱们就是正义之师,为先帝讨回公道!”
  他们所说的为先帝讨回公道的含义,欧阳云辰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这件事情就犹如一根毒刺一样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当然,人人都心知肚明,却没有人敢于提出来。
  在朝臣们看来,欧阳云绝杀掉了父亲,赶走了太子,霸占了庶母,所以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小人,这样的人登上皇位,必定是不能够服众的,所以上天才勃然大怒,致使风不调雨不顺,万民的生活得不到改善。所以他们纷纷的寻找皇上的太子,准备起事。
  欧阳云辰自幼就被栽培成未来的皇位继承人,从小跟这些权臣打交道,对于他们心里面的花花肠子太清楚不过了,名义上是要为自己伸张正义,实际却是因为官运不如意或者对社会有什么莫大的不满,照着机会来发泄。
  想着拥立自己,成事之后,还能够成为开国元老,祖辈上都更加光荣。再说了欧阳云辰却是正宗的继承人,也的确是被人赶下来的,不知道内情的人更是因为对欧阳昊天的支持而转为支持欧阳云辰。
  所以欧阳云辰只问了一句话:“你说的这二十万兵众之中,有大半都是老弱妇孺吧?”
  众人都惊了,没有想到这个醉醺醺的逍遥王竟然这样一语道破天机,刚刚义愤填膺的人突然像是没有了底气一样的说:“不敢欺骗逍遥王,确实如此,但是我们人数众多,起事的时候必定是一呼百应的。”
  欧阳云辰继续说道:“你们的心意我十分的感激,可是我却不能够答应。当今皇上还算是勤政爱民,只不过是因为运气不好,接连遇到了天灾人祸,这并不是因为皇帝失德的缘故,个中的缘由我比你们要清楚的多,你们也不要自己乱猜了。”
  “可是王爷!难道您就真的甘心一杯子都做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逍遥王吗?您将随手可得的宝座让给了庶弟,就不会觉得可惜吗?”
  “现在还是太平盛世,我们如果要造反的话,就会让百姓生灵涂炭!无数的人流离失所,难道就仅仅只是为了我们自己的贪欲吗?你们大家跟我老实的说一说,怂恿我造反是为了什么?在这里密谋起事又是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各位能够名留青史吗?本王就偏不给各位这样的机会!”
  大家面面相觑,纷纷跪了下来,将帽子脱到了地上,说:“王爷请恕罪,我们都是忠心跟随王爷的,不敢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实在是看不惯当今的皇上沉迷美色,荒废朝政,王爷才是天命所归,请王爷放弃个人恩怨,顺应天命,揭竿而起呀!”
  听到沉迷于美色的字句,欧阳云辰却是心里有一丝的翻动,他们一定生活的很幸福吧!他对你好吗?
  欧阳云辰又喝了一口酒,说:“即便是这样,本王依然不愿意起兵,京畿现有的兵力是八万,这些都是直接由皇上来调配的,都是装备精良训练有数的正规军,我们那二十万,大多都是为生活所困的农民军吧,带着全家老小前来乞讨的,听说打仗能够有饭吃,就全家上阵的那一种,你们想想看,我们手中的兵力二十万去战斗那八万精装铁骑,可能吗?”
  “虽然如此,但是只要假以时日,我们一定会将这些人好好的训练的……”
  “假以时日?你以为灾祸会绵延到什么时候?倒时候这些老百姓有饭吃有衣服穿了,谁还会跟着你去造反?你们不要看我整天的沉迷酒色之中就以为我什么事情都不管,这一年多以来我游历名山大川,深入体察民情,对于你们那些花花肠子,还是不难猜透的。”
  “正因为王爷知晓天下之事,如果能够登基为皇帝,那才真的是万民之福啊!而且我们现有的这二十万军民,就算站在一起,也足够能使那些官兵们闻风丧胆呀!”
  “吆喝两句就算了,真打起来,怕是不经打的,而且这些军民大多都是熟人,只要一个人跑了,剩下的人都会跑,在加上他们的妻子儿女们煽风点火,明明敌军只有一万,被传说成两万,三万。明明只被人拿到了两个城池,被说是十个城,你们说说,这样的人怎么打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知道这个逍遥王只不过是表面逍遥,实际上对于政事比谁都清楚明白,在堂下的这一二十个人,竟然都给他驳斥的无言以对,纷纷低头苦思对应的句子。
  不过欧阳云辰这一席话却也暴露出了一个信息,他对皇位还是有着本能的关心虽然表明了多次只是一个闲散的游人,一举一动却都是民生计事。
  他会是一个好皇帝的,刑部尚书满意的捋了捋胡子。
  正当众人没辙的时候,外面一个小厮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在刑部尚书的耳边悄悄的说了一句话,刑部尚书赶紧站起来,垂手来到欧阳云辰的旁边,将原话带到,欧阳云辰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知道了。
  然后刑部尚书就叫众人今天先秘密的回家去,明天再等消息。
  众人纷纷趁着夜色朦胧,悄无声息的从后门离开了,没有惊动任何的左邻狗舍,他们行动极其小心还有熟练,看得出来是往返了多次的。
  欧阳云辰看在心里,并不询问。
  刑部尚书很快的就把这个穿着黑衣服的神秘人带到了欧阳云辰的面前。欧阳云辰放下自己手中的酒葫芦,恭恭敬敬的躬身说了一声:“母后!”
  上官如儿这才掀开黑色的面纱,几乎是有些怒其不争的看着欧阳云辰,“听说你一直不配合大臣们的上书?”
  欧阳云辰不等母后吩咐他起身,便自己起来,重新拿起酒葫芦,漫不经心的说:“母后这话言重了,大臣们是只给皇上上书的,本王只是一个小小的王爷,哪里敢担得起这样的词语,叫人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面,这聚众谋反的罪名,儿臣是坐定了的。”
  上官如儿气的不打一处来,说:“你是喝酒喝晕了吧!”看着本来乖巧听话的儿子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这样的放浪不羁起来,就心痛。
  越是心痛就越是怨恨何太后还有欧阳云绝,却也是无可奈何。
  “母后不要再劝了,儿臣是不忍心为了儿臣的一己私欲弄的生灵涂炭啊,儿臣这一年多以来见惯了太多的妻离子散,民不聊生,儿臣不愿意再给百姓增添痛苦了。”
  上官如儿冷冷的说了一句,“暖儿已经流产了,生命垂危。”
  欧阳云辰仿佛一下子彻底醒过来了,呆呆的看着上官如云,说:“母后你说什么?”声音中竟然已经带着哭腔。
  上官如儿看着欧阳云辰这个样子,无比的心痛道:“母后就知道,在你心里没有父皇,没有母后,有的只是那个阳婷暖!”
  欧阳云辰顾不上上官如儿这样的生气,着急的拉着她的袖子说:“母后你刚刚说什么?暖儿怎么样了?暖儿她到底怎么样了?”
  上官如儿伸手将儿子的手打落,用衣角擦了擦眼泪,说:“她在床上昏迷不醒,已经有三天三夜了,是宫女们在法华殿发现她的,她被皇后在哪里罚抄经书,整整七天。”
  欧阳云辰满面惊慌的自言自语,“法华殿冬冷夏热,这么冷的天气,他们难道不知道暖儿有了身孕吗?”
  上官如儿看着自己的儿子,不发一言。欧阳云辰这才感觉到自己刚刚对暖儿的过分关心伤害了母亲的心,赶忙向上官如儿磕头认错,道:“母后不要生儿臣的气,儿臣是因为太着急的缘故。”
  “你着急,你当然着急了,母后在后宫之中差点被人毒死的时候你不着急,母后孤立无援,每日深夜哭泣的时候你不着急,一个别人的女人你却万分的饿关心,你难道不是太伤母后的心了吗?”
  “母后……您的这些话有如万箭穿心一样刺痛了儿臣的心呀,难道在母后的眼中,儿臣竟然是这样一个不孝之子了吗……”
  终究是爱子心切,见到欧阳云辰这样痛苦的自责,上官如儿也心软下来,伸手去扶起欧阳云辰,柔声的说:“母后并没有怪罪于你,母后知道你的心里也很痛苦,所以当初你决定让位的时候母后并没有刻意的反对,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你所要保护的女人现在正处于水生火热之中,你就算不为母后考虑也要为她着想呀,暖儿身来就是命苦的,你难道不希望暖儿过的好一些嘛?”
  欧阳云辰犹豫起来,说:“可是,当初是暖儿义正言辞的拒绝儿臣的,她心里应该是喜欢云绝的吧……”
  想到自己的伤心之处,欧阳云辰有忍不住的泛起了泪花来。
  “皇儿,你错了,暖儿其实并不喜欢欧阳云绝,当时她错估了形势,以为如果答应了你,你就会遇到危险,毕竟当初是拿了欧阳云绝的手谕才能够调的了兵马。云辰你当初几乎已经不问世事,云绝那个时候的气势是如日中天的。”
  欧阳云辰心中泛出了一丝的希望,说:“母后是说,暖儿真正喜欢的人其实是我?”
  上官如儿说:“母后没有正面的问过暖儿,毕竟她是你弟弟的妃嫔了。可是母后几次跟她聊天的时候说起你,她都是十分的关心,好几次还流下泪来,千叮万嘱的要母后一旦知道了你的消息就要告诉她。”
  欧阳云辰激动的紧紧的握住了母后,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真是好比救命的良药,一下子就从混沌的人生之中解救了出来,“母后,这是真的吗?暖儿真是这样说的,她竟然这样的关心我……”不等上官如儿的回答,已经沉浸在幸福之中了,慢慢的回过身来,笑的几乎要落泪的说:“太好了,我终于没有爱错人。”
  上官如儿看见儿子这样思忆成狂的样子,心中实在是发酸,很难想象,如果儿子知道了这些话大多都是因为要激起他的斗志才哄骗的,那会是什么样子。
  “孩子,现在暖儿还在深宫之中生死未卜,难道你要看着她继续受苦下去吗?”
  欧阳云辰这才从幸福中惊醒,激动的说:“母后是说有人罚暖儿在寒夜之中在那间四面透着冷风的屋子里面抄写经书这才导致暖儿小产,是谁这样的狠心,请母后告诉儿臣吧!”
  上官如儿终于从儿子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熟悉的男子汉气概,心里颇有一点安慰,她说:“这一切都是何太后还有她的侄女皇后做的好事!她们因为看不惯暖儿,就要想办法来害她,还有母后,她们是一定要拔掉我们这两根眼中钉才肯罢休的。”
  “母后,这是为什么呢?她们已经拥有了一切,母后已经与世无争了,她们难道还是不肯放过吗?”
  “皇儿,你不明白,当年母后还是皇后的时候,何妃曾经密谋害死了我肚子里面的孩子,就是你那未出世的弟弟,母后因为心软没有要求你父皇杀掉她,才有她今天的耀武扬威的时候,她非常担心如果像母后这样斩草不除根,未来就会给自己留下祸患,这才要一定杀掉母后跟暖儿啊!”
  “可是儿臣还是不明白,就算她们对母后恩将仇报,可是这跟暖儿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们为什么要针对暖儿呢?”
  上官太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欧阳云辰,说:“儿子,这些事情你还是不明白的太多呀,云绝的皇后姿色平平又庸俗不堪,跟何太后同样是出身卑微,美色却没有何太后的万一,看见了出身高贵举止雍容的暖儿,哪里有不妒忌的道理。云绝的皇后今日于暖儿,就跟何太后昔日于母后一样。都不过是心里不平衡才恶向胆边生,在女人充斥的后宫之中,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平常了。”
  “可是云绝为什么不好好的保护暖儿呢?他不是很爱暖儿的吗?”
  上官太后冷笑道:“他哪里有能力保护好你的心上人?在他手段凌厉的母后面前,他连照顾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奶娘都保护不了,眼看着何太后将可怜的老嬷嬷处死,试问,如果何太后下定了决心要杀掉暖儿,他又能够怎样样呢?”
  欧阳云辰只觉得背后的寒气往上涌起,全身都感觉哆嗦起来,说:“暖儿……真的会给她们害死吗?”
  “依照母后看来,这个只是时间问题,现在只是云绝的皇后明目张胆的对付暖儿,暖儿就已经生死悬于一线了,如果何太后也下定决心,那么暖儿一定是在劫难逃的饿”
  欧阳云辰几乎陷入了痛苦,“……他答应过了要好好的照顾暖儿的……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子……还娶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来对付暖儿……”
  “孩子,你要下定决心,为了暖儿,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为了母后,你一定要重新回到属于你的位置上面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