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纷争杀戮皆因欲望而始,人之欲望大抵分三等:一等欲望指乎钱财富贵,二等谓之权力征服。可人心总是贪婪,当满足了这两个欲望,最后你想得到的便是——永生。
贪婪的欲望往往需要鲜血来成就,如果不想成为这条路上的垒垒白骨,那么只有踩着别人的尸体,永不停歇地往上爬,直到最高点……
十九年前的江湖一直是波澜不惊,虽听老人们说起曾有过一场毁天灭地的人类大战,但毕竟年份久远,无从考证。直到十九年前一位被称为“剑鬼”的人物出现,这才再又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他的名字叫做厉无双。
没人知道他从何而来,厉无双一入江湖,单凭一柄长剑,便血洗了一遍江湖。无分善恶贫穷富贵,杀人全凭心意,剑下从未留一个活口。仅仅三年时间,杀遍整个江湖,未逢敌手。三年之后,无故淡出人们视线,在一个偏僻的山头,自创无双剑阁,多年来寻仇之人数不胜数,可皆是有来无回。
无双阁地处偏僻但也风景秀丽,但是偌大的一个剑阁,却罕见人影,确切地说剑阁之中仅生活着三个人。当年有人看到厉无手抱一襁褓和一个刚刚学步的女孩儿来的这处地方定居。
时间飞梭,岁月荏苒。十六年一晃而过!当年的襁褓和女孩儿如今竟已长大成人。
“吱呀”!推门声响起,一个身材婀娜、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如雪的少女推开了陈旧的房门。门外的阳光倾泻而入,照亮了屋内每一寸角落。
床上一个一脸俊秀青春的少年显然被这明媚耀眼的光芒给强行唤醒过来,一脸睡眼惺忪的望着推门而入的少女,自然流露出笑脸,起身道:“馨儿,真难为你每天都这么准时打扰我,你说这么多年来,你毁了我多少美梦?”
少女手提一个牛皮水袋,将其置于桌上,自顾自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小七,你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再不起床,到时候我又该挨主人的训了。”
少年这才下了床,三两下囫囵穿好了衣服。与那少女迎面而坐:“怕什么,下次师傅要是训你,你就说我练功过于辛苦,睡得太死,叫不醒,这样他老人家就会看在我的面子上体恤你的啦!”
“去!你这德性,主人还不知道么?不跟你多说了,快把饭吃了,赶紧去练功吧!我还有一大堆活儿要干呢!”说罢,便递来手中的牛皮水袋。
少年接过水袋,打开后嗅了嗅味道,喃喃道:“还是热乎的呢!”言毕一饮而尽。由于喝的太快,嘴角还不小心滴出一些鲜红色的液体来。
宁馨满怀柔溺的眼神看着他喝完,忍不住伸出手去擦了擦她嘴角的液体,“看你,都多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少年一听这话,立马一把抓住宁馨玉手,神情庄重而严肃:“谁说我是小孩子,我、我已经不小了!”
宁馨顿觉好笑,便反问:“哦?那你倒说说看,你哪里不小了?”
“我……其实……”少年言而又止。
“好啦!好啦!知道你是大人了。可以了吧?”宁馨调侃道。
“馨儿,其实、其实我喜欢你!”少年不知怎么的,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宁馨一听得这话,整个人顿时不知所措、满面绯红了起来。
“你、你胡说什么!我、我要去干活了……”言毕,她立马收回自己的手。起身离开了少年的屋子。整个屋子只剩下他一人,紧皱眉头,暗自后悔自己刚刚的突兀。
刚刚萌动的情愫,总是最美,尤其在这么宁静无争的地方,更能体现人性的美好,以及那些纯美的感情。
这个少年,名叫夜七。便是当年厉无双怀中的那个襁褓,厉无双一个大老爷们,竟然把一个婴孩硬生生养到了这么大,着实也是个奇迹。
夜七自小随厉无双习武,想那厉无双号称剑鬼,学便天下所有剑术。可是对于夜七,这十六年来除一些基本功外,剑术方面却只传授其一招,准确地说是只传授他一个动作,那便是拔剑。想夜七拔了十几年的剑,其造诣早就已非常人可比。
正午时分,夜七一个人站在树荫底下练剑。迎面而来一个身材魁梧伟岸的白衣男子,这人脸上线条柔美,却表情冷漠,他便是厉无双。
只见厉无双慢步来到夜七身侧,静静地站着。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夜七一次次地拔剑。但今天的夜七仿佛有些魂不守舍,十分钟后厉无双摇了摇头,冷声道:“练剑最忌心剑不一,近些日子你明显在退步。如此下去……”
厉无双言而又止,默默地转过身去,准备离开。熟料夜七却转身叫住了他。
“师父,徒儿有话想对您说!”夜七唤道。
厉无双也不回头,只不过停住了脚步。
“徒儿想、想……”夜七欲开口,可是却又吞吞吐吐了起来。
“没想好就等你想好了再说!”厉无双语气依旧冷漠。
“不、不!徒儿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我、我想娶馨儿为妻!还望师父成全。”夜七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这话一经说出口,心中似有千斤大石,终于落地。
厉无双闻声沉默了好一会儿,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却使得夜七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已。
夜七见厉无双目光如炬始终不语,便又开口:“师父我知道……可是我……”
“你确定么?这事一旦决定,就没有后悔的路了。”厉无双出口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嗯!徒儿已经深思熟虑,绝不后悔。我和宁馨本就青梅竹马,况且我深知她也对我有意思,望师父成全我俩这桩美事,否则我也没心思练剑!”夜七终于卯足了底气。
“你是在威胁我?”厉无双反问。
这话说得夜七心里一咯噔,整个人立马下跪,“徒儿不敢。”
厉无双深吸一口气,闭眼道:“你想娶她,也未尝不可,只不过……”
“师父有何难处,尽管开口。徒儿一定排除万难!”夜七心下大喜,他知道,厉无双这样说,那这门婚事,肯定是有着落了。
“我得看看你的诚意!”
“诚意?弟子不解!”
“我为何让你练剑?”
夜七想了想,答道:“师父说怕日后仇家找上门,希望我能为师父分忧。”
“今晚,会有一个人前来寻仇,我要你替我杀了他,我便答应你这门婚事。你练剑这么多年,就算是一次考核吧!”厉无双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杀人?”夜七虽说打小练剑,可是说到杀人,还是头一遭。
“怎么?你不敢?”
“不、不!师父的仇人,便是我的仇人。我一定取他项上人头!可是,就只有这样么?”夜七本以为他师父会出个大难题,没想到,竟是这样的要求,这不是自己分内的事情么?虽说他没杀过人,但不代表他不会杀人或者不敢杀人。
“哼哼!等你有命活到明天,再来跟我说吧!”厉无双说完,便管自己大步离开。
厉无双走后,夜七心中暗忖:听师父口气,这个仇家一定是武功高强,今晚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手刃对手,就算不是为了师父,也要为了宁馨。想到这里,夜七暗暗下了决心。
当晚,厉无双让夜七留在自己的屋内等待那人前来。待到了午夜时分,果然门外有脚步声传来。闻声后,夜七立马屏住了呼吸!
“砰”的一声响,一个黑色的身影,矫健地破窗而入,手中长剑直刺床榻上的夜七。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丝毫没有一丝拖沓,剑锋直指目标,妄图将其一击毙命!
夜七全神贯注于这黑衣人的一举一动,他的每一个动作皆在自己掌握之中。拔剑术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才能发挥出最可怕的威力。
只听“锵”的声音响起,一道刺眼的剑芒划过。那黑衣人已然倒在血泊之中。夜七牢记师父说过的。拔剑术只有一招,如果一招不能将对手毙命,那下一个倒下来的,就会是自己。
所以这一剑,不偏不倚,刚刚好落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上。不深不浅,恰好使其毙命。那黑衣人应该死得没有丝毫痛苦,因为这练了十几年的拔剑术,被夜七施展得炉火纯青。
当黑衣人的鲜血滴落在夜七的脸上时,夜七原本沉静如水的心河,突然没来由泛起了轩然大波。他的心里突然无端端地瘙痒了起来。就好像一个刚刚断奶的孩子,又一次看到了母亲的奶水一般兴奋。
这种兴奋是莫名而发,前所未有的。这可把夜七给吓了一大跳。他原本以为杀了人,自己内心会有所愧疚谴责,可是谁料竟会是这样的感觉呢?
夜七静静地呆着,享受这一份独特的感官刺激。许久之后,才沉寂下来。夜七突然萌发了想看看这个黑衣人的真面目。于是便走上前去,俯下身欲揭开其面纱。谁知这个时候,门被人推开了,厉无双走了进来,看清了屋内的一切。
“师父我……”夜七正想上前报喜,厉无双却挥了挥手。
“回屋去吧!明天再来找我,我会给你你所应得的。”厉无双淡淡地说出了这几句话。
夜七兴奋不已,厉无双这句话不就是间接答应了自己和宁馨之间的婚事了么?当即兴致匆匆地回了屋,足足激动了一晚上不得安眠。
次日,夜七早早就起床,梳洗完毕后便来到大树底下练剑。其实这会儿他哪有心思练剑,无非是在等厉无双罢了。
让夜七感到吃惊的是,远远地他就已经看到厉无双独自一人早就站在大树底下,似在等候他的到来一般。
夜七急忙大步上前,这时夜七也看到了,厉无双身后的地上躺着一个人,一身黑色夜行服,俨然正是自己昨晚杀死的那个黑衣人。
夜七也没管那么许多,向厉无双行礼:“师父那么早啊!”
厉无双转身丢给他一个牛皮水袋,“喝吧!”
夜七听话地打开,将其中的红色液体一饮而尽。喝完不忘擦了擦嘴角,“师父,怎么味道有点不一样?有点儿馊馊的!”
厉无双静静地望着夜七,许久,吐出一句话:“因为给你弄这些吃的人,不在了!”
“嗯?”夜七不解,“怎么了?”
“你想不想知道,这十几年来,你喝的是什么?”
夜七皱起眉头,“您不是说我体质异于常人,只能喝这些补药为生么?”夜七回想着自己长这么大一日三顿,皆以此物为食,倒真从没想过自己喝的是什么,从何而来。
“没错!只不过你喝的这些并非什么补药!而是——人血!”这惊天辟地的一番话,就这么淡淡地从厉无双嘴里说了出来。
夜七闻言,脸上表情顿时整个僵在那里。似乎在听厉无双在讲一个神话故事!“什、什么?”
“你去揭开地上那人的面纱,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夜七原本欢愉的心情,在这一刻消失无踪。他从小就靠喝这些红色液体为生,就象是一个婴儿依靠乳汁一般。可是厉无双的一番话,与他而言,却犹如晴天霹雳。
要知道这喝的可是人血啊!一个人或许残忍,他可以杀人不眨眼,但是一个人要是喝人血,那就意味着这人不是残忍不残忍的问题,而是他还是不是人的问题了!这让处世未深的夜七一时间如何能接受?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夜七瞪大了眼睛,靠近了那个黑衣人。夜里浑然不觉,可现在是白天,夜七这才发现这个黑衣人原来是个女子。看着她安详地躺在地上,脖子处还残留了自己昨晚那一剑的致命伤口。
夜七的心突然狂跳了起来,为何这个身形如此熟悉?夜七急忙去揭开围在她脸上的黑布,待黑布一被拿下。夜七整个人仿佛窒息了!
一副皎洁清秀的脸庞,嘴角还溢着血,地上躺着的那人竟是宁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