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看夕儿脸色变了,知道说这话很残忍,她也很心疼,她叹息道:“这世间伤心事太多,有太多的事情是要去遗忘的。”
“可是只有太少的事情是可以遗忘的。”
“忘不掉也要忘啊。”羽落有点受不了了,她到底要折磨自己和她身边的人到什么时候。
夕儿停下脚步,伸出手抚着羽落的秀发,也抚出了羽落的委屈,她坦然地说:“其实我很想,只是忘不掉,羽落,你将来一定要找个你爱和爱你的人,你一定要幸福,知道吗?”
羽落摇摇头:“看你们爱得死去活来,我才不要去爱,我才不要像你们那样。”
夕儿轻笑:“等爱来了,可就由不得你要不要了。”
羽落沉默了,这些天虽然也猜到了夕儿可能来桃花园里看桃花,但是今天证实了,她还是为夕儿感到难过。
难道一个人爱过,伤过,恨过之后就无法再回过头看看自己的身边吗?看看一直守在身边的人。
夕儿缓缓地说:“两个月前的那个晚上我是来了,在这里碰到若水,后来和她聊得愉快,就约好了晚上在这里碰面。”只是这话不知道是在安慰羽落还是在对自己说。
夕儿的声音很平静,但是羽落分明听见了声音中的凄楚与寂寞,她在心里哀叹一声,轻轻地把话题移开:“看得出来你们很聊得来。”
夕儿笑道:“是啊,她很单纯,在后宫很少能见到这么单纯的人。”
“在后宫单纯的人很难生存。”羽落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夕儿吃了一惊:“你什么意思,难道有人想害她。”脑子里快速闪过那个她没有见过的女婢的名字:飞雪。
羽落说道:“没,我只是善意地提醒一句,后宫自古就是勾心斗角的场所,她虽然并不得宠,可毕竟是皇贵妃啊,若是太单纯,可没有好日子过。”其实后宫嫔妃费尽心思她不是不知道,不过她乐意于看着这些女人争斗,她非常反感这些女人刻意向任天威讨好,她明白这些胭脂俗粉看上的只是哥哥的权势,并不是真心爱哥哥。
她和若水没有什么接触,但是她不喜欢若水,因为尽管若水没有得到皇帝哥哥的宠爱,但是她得到的尊荣确实很多,而事实上这些尊荣原本都不属于她,尽管知道任天威是别有用意,但是她心里还是不太舒服,昨夜飞雪来她那告状,慕薇大概是来了兴致了,她懒得去管,尤其对象是若水。
尽管如此,夕儿和若水的关系好像还不错,所以她还是提醒一句。
夕儿不知道羽落的复杂心理,也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没有太在意,她快步向前走:“困死了。”
羽落紧紧跟着,很小孩子气地说:“你还知道困啊,如果天没有亮,我看你还能聊,哼,回来这么久了,也不见和我聊过这么长时间。”
夕儿哈哈大笑:“你整天就知道忙着后宫的大小事宜,我去找你,你也没空理我啊。”
“哼哼,借口,你变了,你不爱我了。”
“哈哈,是啊,我现在只爱睡觉。”
“你……”
那一天,若水和往常一样躺倒了床上就呼呼大睡。
飞雪悄悄地走进来,看了若水一眼,眼里闪过一丝阴霾。
后宫一直都是弱肉强食的地方,她不想一辈子当奴婢,不想一辈子都受人指点,就算她没有当主子的命,但最起码有一个强有力的主子,她也能当上半个主子。
她咬咬牙,小姐,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不知进取,怨不得我。
皇上赏赐的物品飞雪已经收拾到了一个大大的箱子里了,因为是圣物,箱子被一把大大的锁锁上,若水对这些一直不怎么喜欢,所以钥匙都在飞雪那里。
飞雪打开箱子,小心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搜寻了好久,目光终于落到了一颗七星夜明珠上,她记得来人赏赐的时候曾经说过,这是番邦贡品,民间绝不可能有。
嘴角划出一道诡异的笑,就是它了。
关上箱子,锁上锁,她兴奋又紧张地小跑出了宫殿。
殿外早有一个嬷嬷在焦急地等待。
飞雪小跑过去。
嬷嬷看见飞雪过来,松了一口气,眉头皱起,不悦道:“怎么这么长时间?”
飞雪小心翼翼地赔罪:“是在对不起,我仔细挑选,又怕小姐醒来,所以耽误了时间。”
嬷嬷道:“皇贵妃那里都是世界奇珍,随手拿一样就是了,干嘛花那么多的时间,要是误了事,看你怎么担待。”
飞雪说道:“是,是,奴婢知罪了。”心里却暗暗咒骂,要是不仔细挑选万一将来有了偏差,她就真是担待不起了,更加下定主意要在宫里混出人样来。
嬷嬷见飞雪道歉态度诚恳,满意地笑了:“这样东西可靠吗?”
“应该是可靠的。”
嬷嬷脸一沉:“不是应该而是绝对。”
“是是。”飞雪点头哈腰:“可靠,绝对可靠,奴婢曾经听来这里送宝的公公说这是番邦贡品,外边绝不可能会有另外一个。”
嬷嬷点点头:“办得好,事成之后慕薇娘娘必有重赏。”
飞雪谦虚道:“奴婢只想替娘娘办事不求赏赐。”
嬷嬷心里十分不屑:若不是有什么好处你这丫头又怎么会这么卖力呢,哼哼,虚伪,嘴上却说:“呵呵,娘娘可不是过河拆桥的人,你放心吧。”说完又悄悄周围,发现四周无人,低声说了句:“你小心别露出破绽。”
飞雪说道:“请嬷嬷放心。”
嬷嬷“恩”了一声,转身快速离开了。
飞雪瞧着嬷嬷离去的身影,有点小兴奋,她仿佛看见了光明的前途。
若水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最好的姐妹出卖了,她一如既往,吃晚饭盼着天黑。
等到了约定好的时辰就匆匆往御花园里走去。
寒气在窗户上结下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夕儿照例穿着她最爱的那身淡紫色的衣服,准备到御花园里去赴约。
羽落推开了门直径地走进来,看见夕儿正准备往外走,有些不悦:“又打算去找皇贵妃赴约?”
“是的。”夕儿笑笑。
“人是晚上睡觉白天活动的。”羽落有些孩子气地说:“别以为我是在威胁你,我真的会让哥哥治她的罪。”
“我会注意的。”夕儿的话听上去很没有诚意。
羽落脱下身上的狐裘披在她的身上
“谢谢。”夕儿说的很真诚,宫里很少有真情,而很幸运,羽落就是少有的之一。
“少来,记得早点回来,你该知道宫里到处是我的眼线,你要是让我抓到,若水会死得很惨。”
“知道。”夕儿弹弹羽落的额头。
夕儿转身走了,她没有注意到羽落的眼神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羽落的眼神黯淡了。
灯影迷离。
羽落忽然心酸,心酸得她想哭,她很轻很轻地说:“你知道吗,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最完美的女人,你应该拥有最完美的爱。”
思绪不禁飘到了十几年前,他们都不及现在风光,他们在宫里的地位都很低,但是他们总是能笑得很开心。
可是,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一个身影走进来,暂时打断了羽落的愁思:“参见公主。”是羽落的贴身侍女茹依。
“什么事?”羽落又恢复了以往的高傲。
“慕薇娘娘到宫殿里去找您,奴婢猜测公主来这里了,所以过来找公主。”
“慕薇找我?”羽落有些诧异:“她的速度倒挺快,这才一天的功夫她就把她要做的事情做好了吗?”
“慕薇娘娘的嬷嬷出了储秀宫之后就直接出宫去了一家古玩店。”
“恩,未免夜长梦多,可以理解,嘿嘿,不过她的速度特别快,也好,故事总算可以有进展了。”
茹依说道:“公主这就回宫吗?”
羽落冷嘲道:“有好戏看当然回宫喽,若水进宫这么久了,总算可以发挥她的作用了,慕薇大概以为她可以利用我,嘿嘿,说起来我真要谢谢她呢!”
茹依瞧着羽落幸灾乐祸的表情,不禁有点同情这位新来的皇贵妃,茹依尽管和若水没有接触,但她是极少数知道若水被安排进宫目的的人之一,所以心里还是同情这位莫名其妙被卷入一场爱恨情仇中的无辜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