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地,在数学课下课后,就看见幸翔尉站在我班上门口。
“考得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我们这节是数学?”
“外面有写。”我忘了,教室外挂的班级表上写得清清楚楚,连数学老师都写了,难怪他会知道。“考得怎样?”他看起来比我还紧张。
“不错啊。”我笑,“没有一题是我不会写的!”
“很好。”他摸摸我的头,我知道他又要走了。
只是丢下一句令人害怕的话……“记得,一分打一下。”
果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潼潼”当初那位没和我在同一个篮子里的同学拍拍我的肩,“你和他在交往吗?”
“哇,你说话好直接。”我说,“不是。”
“是吗?但是看你们感情好好的感觉。”她又露出羡慕的神情。“每次看到你们,他都这样摸你的头。”她仿照幸翔尉的动作。
“你……”我忍不住叹气摇头。“你果然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孩。”
只是站那么远看见幸翔尉一脸慈祥得摸我的头,怎会听得见他大爷嘴里说的是什么令人恐惧的话。
一分一下嗳……昨天他让我重考的试题里,我进步了只错七题,他要阿汀照打不误,说什么重考的题目就应该满分才对……拜托,人家重考是一字未改,只是将题号改变,他勒,他几乎是整题翻新,只是套入的公式相同罢了。
“耶?为什么这么说?”
“世事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美好。”我摸摸她的头,故作潇洒的离开。
厚,感觉那么好,难怪幸翔尉那么爱这样做!
“阿汀”今天的事我越想越不妙,一回家便打电话给阿汀,“我告诉你一件很恐怖的事。”我将和我不是非同篮鸡蛋同学今天和我说的话告诉她。“你说恐不恐怖!”
“恐怖。”
“你看她时时刻刻都这么注意我……你说她会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啊?”
“不会。”她说,“绝对不会。”
“为什么?”
“因为连白痴都知道,她喜欢的不会是你,是幸翔尉。”
“什么?!”我在电话另一头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太恐怖了吧,她不怕让幸翔尉知道会被整死吗?”
“你不是都说了她不知道人间疾苦,又怎么会知道小翔的真面目。”
“你叫他小翔?”我第一次听到。
“我平常都叫他小翔啊。”
“是喔。”
“有什么好讶异的吗?”
“没有啊。”我忍不住在电话另一头笑了起来。
把幸翔尉和一个小字连在一起我就觉得好笑。
和阿汀通完电话,没三秒,电话便响起了。
“喂,请问找谁?”
“我找童潼。”
“喔,你等一下。”我握住话筒,朝外头大喊,“童潼你的……”耶,我就是童潼啊!“我就是。”
“童潼,我是林一心。”
哦,那个非同篮鸡蛋的同学。“找我干嘛?”其实我们并不是常腻在一起的朋友,只是那天恰巧全班只有我最闲不准备下节课的考试,所以陪她到公布栏看她有否申请到奖学金罢了。
“我……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好啊。”我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真的吗?”她声音中充满了兴奋。“我想跟幸翔尉要个档,就拜托你了!”说完,很没礼貌得就将电话挂掉了。
留下我呆呆地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
这时,幸小白悠哉悠哉的叼了一块煮熟的肉进到客厅来,接着大剌剌的趴在我面前啃着它。
我懒得管它那肉是上哪偷来的,挂上电话,蹲在它面前,“你看,地上都是油。”
它抬起头来看着我。
“等下我妈接我弟回家看见,你猜她会怎样?”
幸小白伸出舌头不断舔着地板,想将它舔干净。
“告诉你,这样是没用的。”我指了指它方才进到屋里来的路线,地上因为油渍而闪闪发亮。“而且还不只这里有而已。”
它停止动作,用祈求的眼神望着我。
“好吧”我说,“看在你苦苦哀求我的份上,我会帮你把地拖干净的。”
它摇摇尾巴。
“但是”我当然不会那么好心,无条件帮忙它。“你要帮我跟幸翔尉要张个档……”
从这一刻开始,林一心这个名字,在我的高三生涯占据了不小的篇幅…。
我没考虑到身为一只狗的幸小白该怎么去跟幸翔尉要个档,我只想把这个烫手山芋快点丢离我手,其他的我一概不管。
但是幸小白非常阿莎力的答应了我,反倒使我担心了起来……答应了我的要求之后,它便冲出我家,我想它八九不离十是回幸家,所以也乖乖地履行承诺拖起地来。
到了傍晚八九点它才风尘仆仆地从外头回来,脚上还踏着一片树叶。
它将一样东西丢在我面前后便上楼找我弟玩去,我将那样东西捡起来,一看,心里浮现倒霉时候的樱桃小丸子……幸小白回幸家咬了幸翔尉的学生证给我?!
我呆楞了好一会儿,然后开始狂叫,“天哪!抄完了他的基本资料,我该怎么拿去还他啊?!”我抓着自己的头发大喊。“……不怕不怕,就跟他说是我捡到的……哎呀!如果他问我在哪里捡到的怎么办啊?!”
我就这么自问自答,直到我爸下楼骂我。
“可以了没?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还在这里鬼吼鬼叫!”
我抬头看了墙上的时钟,“九点多。”
但是我爸八点半便会就寝,他是标准的早睡早起型。
“知道就好。”他瞪了我一眼,“再让我听见你叫一声,我就拿棍子下来教训你。”那只棍子是上回幸翔尉没带走的。
我忽然发现周遭的人对待我的态度都很可恶。
我拿出纸笔抄上幸翔尉的姓名、性别、生日、电话和地址之后,拿着他的学生证上楼找幸小白。
“帮我还给他。”我将学生证递给它。
幸小白别过头不理会我,专心地坐在椅子上看我弟上天堂。
“幸小白。”我故作生气状。
“汪!”它大吼一声,我反而被它吓跑了。
我跑回房间关上房门,听见我爸气冲冲用着大嗓门骂着幸小白:
“你再乱吠我就把你宰来吃……”
幸小白没有出声,它不敢和老爸顶嘴。
并不是因为它是只欺善怕恶的无胆狗,相反的,它是一只懂得察言观色的……
一只奸狗。
自从它上回蓄意挑衅咬烂我爸的报纸,我爸就一直不喜欢它这只狗,是我家唯一反对养狗的声浪……可惜我家是民主制度,以投票留下了幸小白。
但是它就像小媳妇一样,竭尽所能的去讨好我爸。
我爸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也不想想自己女儿却是一天到晚在被狗追。
学生证我只好自己去还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