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祸不单行,福不双享。
作为我的前任小姑子,也将是我人生中戏剧转折点的常志菲,在我悲惨的相亲路上与我开始了并肩作战的生涯。
2008年初,北京奥运会前期准备工作正在各大城市如火如荼的进行,而作为公司的中层干部,我将企业资助事宜的规划毫无保留的交给了段洋,但我并没有收拾东西拍拍屁股去旅行,更没有和常志杰享受离婚后的“二人世界”,我们的冷战已经升级到了摔盆砸碗的地步,我舍命陪君子为的是常家最大的女儿——混世妖女常志菲。
我婆婆最近脑袋搭错了筋,再或许她和我亲妈私下串通一气,都以为相亲是嫁出剩女的最优办法,可我又觉得对于两位从始至终都怒目相向的亲家来说,和平演变显然是不可能的。
我在餐厅门口看着愁容满面的常志菲,心里想到的是我该如何帮她解决腹背受敌的局面,然而她一开口我就明白我的一切想法似乎都晚了一步。
“前嫂子,啊呀!什么前嫂子啊,你就是我亲嫂子。里面,里面那个!你帮我解决了吧!”
我顺着常志菲手指的方向寻过去,看见一个面若张飞、头发爆炸的男人,正急不可待的四下搜寻着,有结伴来吃饭的小姑娘经过他旁边的时候都吓得快跑了几步,我张大嘴巴瞪住常志菲,突然觉得面前原本赛过天仙的姑娘竟然如此面目可憎。
“你……让我,去替你和他相亲?Nopossible!”
我气得甩手就要走,被常志菲从后面抓住,“就一次还不行吗?嫂子你说我容易吗,我二十一岁就进电台工作了,我一心一意为家活着,我好不容易对宋峰动心了,他又滚到别的女人怀里去了,我苦啊我!也不知道妈是怎么想的,让我和这么一个丑八怪相亲,我要是真嫁给他还不得天天失眠啊?”
见我不说话,她又继续往下诉苦:“嫂子,我知道自己年纪不小了,快成大龄剩女了,你怎么说也结过一次婚了,可我连嫁的人的影儿还没找着,那我有什么办法呀,缘分没来啊,我亲爱的嫂子,你怎么能忍心看到我被屋子里那种货色领家去呢?我可是你嫡亲的小姑子啊!”
我看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叫一个楚楚动人,心不由自主的也软了下来,我顶着发麻的头皮戳了一下她的脑袋,问了一些关于常志菲相亲对象的简单情况,心里已有了对策,然后愤愤不平的推开门冲着那男人走过去。
“佟恩皓是吧?哥们儿来得早哇!”
我一边说着话一边扑通一声的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装作很随意的把外套钮扣拉开,又把腿抬起来,架在另一条上,“今儿,天够热的!哎?你没点菜呐?抠死呀?”
我知道常志菲就躲在进来的门墙后面,只要稍一偏头,甚至能看见她炯炯有神发光的眼睛正在盯着我,而被我一系列举动惊吓了的佟恩皓,也用一双诧异的眸子瞪着我,“您,您是常志菲吗?”
我心里早就笑开了花,脸上却维持着一副女土匪的表情,“不是我是谁呀?干嘛啊!不信呐?怎么着,有人冒充我是吧?你把名儿报上来,我拿铲子给她掀了去!”
佟恩皓愣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直直的看着我的脸,饮料杯子里的吸管已经被嘴咬得走了形,我暗叫幸运,换作别人,只要是北京的常住人口,怎么可能不知道常志菲是谁呢?除非是连收音机和电视也没有的人。
我安静的等了一会儿,心里估摸着真正的常志菲该出场了,于是往门口瞥了一眼,点点头,然后我那伟大的小姑子就连滚带爬不顾及形象的冲了过来,抱着我的大腿哭天抹泪的凄嚎,“啊!就是你!你这个灭绝人性的狐狸精!你害了我们全家啊……”
我不耐烦的踢开她,拍着桌子让她滚,常志菲又扑过来,继续爹啊娘啊的叫着,这下我索性把戏演得更逼真一些,我拿起桌子上的饮料杯口倾斜浇在她的脑袋顶上,不可否认,我的举动带有明显的报复心里,因为刚才在门口的方案中压根没有涉及到暴力对待这一条款,可怜还蒙在鼓里的常志菲只能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来。
我“砰”的一声把杯摔在地上,无暇顾及不远处眉眼狰狞的服务员,也难怪,大白天接连闯进两个女疯子歇斯底里的为一个男人上演二虎争山的戏码,换作我可能早就乐得升天了。
佟恩皓面色惊诧的给常志菲递过去一包纸巾,嘴上磕磕巴巴的让她擦擦脸,常志菲眼见阴谋得逞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了,这样反倒好,至少不会被多事的看客拍成照片传到网上,万一遇到常大主播的热心观众,她一世的英名也就化为废墟、夷为平地了。
“大哥啊,我活不了了呀……”
好一句字正腔圆的大哥,虚伪得我浑身发冷,常志菲不愧是名副其实的播音表演系本科高材生,她的表演功底已经能驾驭各种地区的方言,譬如刚才那一声河南调的“大哥啊”,真能蒙倒一片河南老乡。
“俺和俺老公本来小日子过得挺富裕,虽说没啥钱儿,但俺们有手艺呀,俺咋想到有这么一个女的她插足了呀!卷走俺家好几十万块钱儿,现在俺和俺老公还在附近的小区里瞎转悠捡垃圾呀,你别看俺穿得挺好,挺干净,实际上俺是迫不得已偷的呀,人家晾外面的俺给偷来了,大哥啊,你给俺作主呀。”
我听着常志菲这番血淋淋的倾诉,面部表情由一脸不屑过渡为目瞪口呆,她怎么不去参加笑星选拔赛呢?凭她的实力,足以撂倒中国一半的喜剧明星。我再也想不起来自己该说什么做什么了,我认为这场戏常志菲绝对有能力自己一个人完美谢幕。
我调转目光望向佟恩皓,他也是一头雾水满脸茫然,他大概在想,我什么时候成了两个女人单打独斗的旁观者呢?来相亲演变成了来看戏,好一出“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你别没完没了啊!自己的男人管不住怪我呀?你以为他还爱你是不是?我和他在床上连喊带喘的时候他可没提过你!滚滚滚……没看老娘办正事呢吗,我这第1009次相亲要是再失败,我给你俩都打残了,以为我柔道是白练的是不是?”
我连贯的把这堆话喊出来的时候,常志菲明显有笑场的预兆,因为如果在我刚生下婧婧的那段岁月里,我看上去不仅像女子柔道冠军,还像一个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女魔头,但是现在我早已恢复了婀娜苗条的身段,举手投足间的女人味儿十足,不然也不可能被常志杰撞上相亲就让他那么忐忑不安,换作以前,我即使和男人挎着在街上兜风,他也不会多施舍我一眼的,甚至连我自己都想知道,凭我那副尊容,该去哪里找这么一个无私奉献、甘为人先的男人呢。现在,常志菲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多么完美的一场情景剧,除了我找错职业以外都是绝对没有一丝破绽的。
我偏头瞄了佟恩皓一眼,他黝黑的面庞点缀的全是惊心动魄的叹号,一副误上贼船误入虎口的模样,我敢发誓,如果他还愿意娶常志菲,那么医学家们一定会在他身上提取出一种名为“变态基因”的东西,从而在临床药理研究中获得极大突破。
“常……常小姐,您……是不是逗我玩儿呢?”
佟恩皓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两颗闪烁白光的大门牙晃得我眼睛发晕。
“谁逗你玩儿呀?你还挺厚脸皮,说说吧,对我印象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