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山中学要求全体学生住校,但是如果有特殊原因或者离家很近的学生,也可以住在家里,而蓝紫成了为数不多的走读生之一,沈陌和白桐则住在了校长舅舅的宿舍里。
由于成绩稍逊色一点,所以蓝紫被分在了二班,虽说下课就能见得到,可是少了初中上课时和沈陌的嬉笑,依然让人觉得不快。蓝紫每天早上都会从家里多带一瓶牛奶,然后站在教室门口等沈陌和白桐经过的时候递给沈陌,白桐觉得不公平,同样是铁哥们儿,差距咋就这么大?为什么偏偏自己没有牛奶喝呢?蓝紫就笑盈盈的指着白桐的肚子,“你要是把这里的肉分一半给他,我就天天给你带牛奶”然后看看天空,“那个,那个,医生建议怎么说的?”说完马上溜进教室,留下白桐一张气半死的脸。再然后白桐会对着沈陌说:“笑,笑什么笑,就算你喝她三年的奶,也还是这么瘦,别瞪,瞪也不会给你分一两肉……”“你的肉我给我也不要,太油腻了!”
作为一所省级标准化中学,每个周一的早操校领导都要在全校师生面前发表讲话。政教主任铺天盖地,长篇累牍的演讲集中表达了一个意思,劝导学生不要早恋,不然会导致种种恶果,例如某两个男生为了一个女生争风吃醋,其中一个被匕首捅死,结束了鲜活的生命;又如某女生因为早孕,后来流产导致终生不育;后果最轻的是司空见惯的某男和某女只顾谈情说爱,荒废学业,本来能上清华的苗子最后和女孩一起读了二本院校……诸如此类,不胜枚举,虽然用了大量事实论证,反面教材无比丰富,但教化的效果似乎微乎其微。
沈陌和蓝紫是所有学生心中公认的一对,郎才女貌,而且两个人又一起玩到大,所以被认为是天作之合,成为了象牙塔里八卦们茶余饭后寝室里的谈资。沈陌也从来没有否认过,当然也没有承认过,蓝紫倒是会对身边的女孩子说:“这有什么惊讶的呢?我们很早就在一起呀,呵呵。”某天晚上,白桐若有其事的问沈陌:“你到底对蓝紫什么态度?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沈陌沉思了一小会儿说:“就和你一样,觉得生活里不能缺少,但是又比你多点什么。”
“说真的,你喜欢她吗?”
“不知道,好像就是一种习惯,习惯有她在身边吧。”
树荫掩映下的蓝山中学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自从那个下雨天到现在都和蒋瑶没见过面,所谓的巧遇似乎只是一个传说。每天晚上回到宿舍依然会习惯性地打开手机,然后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发过来的短信:睡了吗;不要学太晚了;我正躺在床上吃零食呢……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隐隐升起一丝失落。终于还是忍不住在十一点多的时候发了一条短信:“睡了吗?你在哪个班?怎么在学校从来没有见过你?”
几分钟后,收到回复:“还没睡,在艺术班,我可在学校里见到过你呢!是你装作看不见我吧?”
“哪有的事儿?见到你肯定会打招呼的,我又不怕你。”
“是吗?我不信。”
“那我明天去找你好了,早点休息吧,晚安。”
“恩,晚安。”
学校三个年级的艺术生都在艺术楼上课,艺术楼和教学楼一个在学校的东南角,一个在西南角,而沈陌除了教工宿舍楼和食堂,还有操场那里的小山坡之外,几乎其他时间都在教室里,所以遇见蒋瑶的机会就变得少之又少。
沈陌走到一年级艺术教室外边的时候,里面有女生正在唱歌,声音如空谷里的百灵,曲调像大海中的潮汐,时而悠扬宛转,又时而铿锵高亢,在楼道里来回荡漾着,余音绕梁,醉人心弦。从门上的小窗看进去,一个穿花色白底连衣裙的女生正满脸笑容的对着台下致礼,正是那个那天雨中遇到的小魔女,怎么今天变得这么甜美,像个小天使了呢?
接下来的几天沈陌经常去艺术楼,听蒋瑶唱歌,有时候还拉上白桐和蓝紫,白桐自然乐得屁颠屁颠的,因为可以看到大把美女,脸上像开了喇叭花一样,可蓝紫只去了一次就说作业太多,没有兴趣。晚上下自习的时候,沈陌会准时在教室外面等蒋瑶,有时候两个人去操场上漫步,有时候坐在小山坡上看天上的星辰。沈陌给她讲笑话,她给沈陌讲自己班里某某男生和某某女生在谈恋爱……
始终记得,那个夜风拂动的晚上,天上的月亮明得像一块发光的玉璧,沈陌坐在枫树下说:“蒋瑶,唱首歌吧,我想听你唱歌。”
蒋瑶轻轻用小指勾起沈陌的手,“不如,你做我男朋友吧,以后天天给你唱。”
很久以后,沈陌坐在自己的大学宿舍里,打开一本日记,写道:
蒋瑶,你永远不知道那天你站在讲台上唱歌的时候有多美,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看到了童话里的人鱼公主;那一刻我所有的冷漠与阴郁被你天籁般的嗓音融化成一条温暖的河流,注入心灵的最深处;那一刻所有人都已经淡出我的视界,仿佛四周出现白色的雾障,像梦境,只有你在站在视野中央;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心跳加速,脸部发烫,空气开始升温,变得温柔而馥郁芬芳。那种美妙的感觉,可能那就是爱情的味道吧。后来你问我,你跟蓝紫有什么不同,我想说,其实,一直以来,我只对你产生过那种感觉。
从那一天开始,我知道我的世界不再只有白桐和蓝紫;从那一天开始,我知道我会为你倾倒,为你沉迷;从那一天开始,我知道你将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蒋瑶,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