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大鹏跟在副院长的身后往学院的议事厅走去,他没有问副院长和那个男人在水牢中说了些什么,他没有问,因为他不敢问,这是副院长和那个男人的事情,他身份卑微,不敢去触及副院长的秘密,可是他又是那么的想知道这里面的秘密,于是他一路上跟在副院长身后的时候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地观察副院长的眼神。
他的眼神里有高兴和镇定,那样的镇定让董大鹏几乎已经不需要解释和语言便相信了副院长已经可以解决掉眼前的困境,可是这是几乎,而不是肯定,因为董大鹏知道这件事有多么的棘手,这种棘手的事并不能从一个人眼神中看出了镇定便可以相信,那样做的唯一后果就是死无全尸,董大鹏还不想死,他还没有活过,虽然无法永生,可是却可以借用修炼多忍辱偷生几年,而相信了副院长的眼神有可能就会因为副院长的临时起意把自己推出去泄愤,结束自己长生的愿望,落一个凄凉的下场。
当然,董大鹏虽然不信副院长已经可以很好的解决的这件事情,但这不妨碍他希望副院长可以解决好这件事情,这可是和自己的性命戚戚相关的事情,他不想死,他还想活,和所有修炼了半辈子的人一样,见识了种种死亡之后,他们会更加珍惜生命,因为他们知道生命的意义,生命只有一次,人的一生什么都可以浪费,唯独这生命需要节俭起来,慢慢地使用。
这样一想,董大鹏就更加希望副院长能解决掉这件事,而现在,副院长出了地牢之后便让自己和他一起到议事厅去,他不知道在议事厅中有什么等着自己,可现在副院长的情绪至少从表明上来看并没有想要将自己推出去的意思,他知道这件事他难辞其咎,但也罪不至死,假如因为这件事被学院辞退,那以后的人生和死去还有什么分别,既然不想死,那就只能是相信副院长的能力——一种无可奈何的相信。
“你好像很怕似的,怎么,你害怕到了议事厅之后我便将你扔出去?”副院长好像看出了董大鹏的心思,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只是这一眼,他便似乎是看出了董大鹏的内心,“难道你就不相信我能解决好这件事?”
董大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管是谁,让人一下子就说出心里的顾虑,仍是有一些不适应,董大鹏不是临危不乱的英雄,那就更没有了这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品质,“没有,没有,我相信副院长,副院长能解决掉这件事情,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副院长到了这个时侯还要到地牢里来,还和那个人见了面。”
“这件事情你不用知道,现在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想不想死?”副院长的神色一瞬间就变得凝重了,看着董大鹏的目光几乎能杀掉董大鹏。
被这样凝重而无情根本就没有掩饰的眼神看着,董大鹏心里一抖,而在听到副院长的问话之后,不仅心里抖了一下,脸上的肥肉更是颤了一颤,“当然不想,但是这件事情我能逃脱的干净吗?我也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面的应该付什么责任,而这种责任却是我根本就无力承受的一种责任,而这件事情是那么的难以摆平,所以我知道这一次,我可能很难逃过这一劫。”
副院长听完董大鹏的话,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不死,但就是要你做一件你几乎没有胆子做的事情。”说到这里的时候,副院长停顿了一下,这是为了让董大鹏能够吸收掉他话里的全部意思,等到他觉得合适的时候,便再次说道:“你只要有胆子把那个男人放了,我便能救你一命,当然,我知道你没有胆子,可是现在你和我到议事厅去你就必然是必死无疑的下场,而放走那个男人,你还可以搏一把,因为那个男人不一定会再次犯病,立刻就死和赌上一把,你选哪个?”
当然,哪个都不喜欢,没有人喜欢死,但如果硬要是让人选个死法的话,一定是后者,没有人甘心屈服于命运,众生皆蝼蚁,蝼蚁是命,反抗自己的命是为生,董大鹏虽说人胖了一点,但这些道理他还是懂一点,所以当副院长提出了这个选择之后,董大鹏只是略微一犹豫便知道,自己再次被副院长算计,可是自己不得不中计,因为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无法逃避副院长的算计,一想到这种无法逃避的感觉董大鹏就从心底里觉得自己的渺小,和蝼蚁差不多,自己是人,可对于自己命运的把握也许从客观的角度上来说还不如一只蝼蚁。
“我选择后者。”董大鹏点点头,已经知道自己最终命运的他几乎是像烈士一般地选择了后者,而后脸上便有了一种视死如归的神色,当然这种神色也是没有办法,他不这样做还能怎么办呢?董大鹏可不认为自己有何副院长抗衡的能力,也许在副院长的心中,自己不过就是一只蚂蚁,副院长看不起自己,自己也知道自己和蚂蚁差不多,看不起又能怎么样呢?只能怪自己的修为太低,职务太低,背景太低,一切都太低,自然就是蚂蚁,董大鹏突然有一点羡慕那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他们的一生虽然也是挫折不断,可是他们有退路,此路不通可以另选一路,可是自己呢?此路不通也得继续走下去,就算是万丈深渊也要跳下去,只要不死都得往前走下去,这就是自己的命,无可逃避的宿命。
怀着这样的觉悟,董大鹏又回到了地牢中,而副院长看到他回到地牢便也没有在吩咐他什么,而是自己一个人慢悠悠地去往了议事厅,此时此刻他已经想出了应对之策,那么其神色必然也就恢复了平静,不像刚才那般的忧虑,副院长觉得自己有些胆小怕事,一件这种轻而易举就能解决的了事情,居然要自己担忧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他看到自己被愤怒的学生追赶,向他讨要说法,而无论自己如何辩解学生都不信自己的话,再加上一旁又另外有人煽风点火,这样一来,自己就更是腹背受敌,被打得落花流水。
副院长心中在佩服自己机智的同时,又不禁想起了戚薇,他已经决定了,决定将戚薇推到学生的面前去,他不忍放弃孙司锦,因为在他看来,孙司锦的成就要比戚薇的大,如果孙司锦以后在学院中的成绩能够名列前茅,那么也就从侧面证实了自己招生的能力,这算是一个功绩,而且以后有了孙司锦的帮助,自己和宫装妇人明争暗斗的时候胜算也就更大了一些。
他看不起围在宫装妇人身边的那些人,那些人在他的眼里连知蟑螂都不如,他们只会屈节受辱活在宫装妇人的身边,一边享受着宫装妇人给予他们的权力,一边在宫装妇人的脚下摇尾乞怜,没有一点做人的坚持和自尊,他们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的精神,除了实际、名利、市侩、肤浅、无聊之外,他们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优点,可正是这样的人不停帮助宫装妇人,才让她能稳居总管一职,而自己只能是分到招生的权力。副院长觉得这群人不配做人,可反过来一想,别人能否做人好像也不是自己能够定夺的,自己至多不和这群来往,可并不能绝了他们在学院里的势力,自己好歹也是副院长可对这样的事情,居然没有任何反击能力,想到此处,副院长又为自己不能独裁天枢学院而感到悲哀,努力了几十年,到最后才是一个副院长的职务,这个职务在学院中很耀眼,可拿到世俗中去却屁都不是,闭上眼好像自己什么都有,可睁开眼一看其实自己什么都没有。
“那不是副院长?他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他已经把这件事情忘了,没想到他还是被逼来了,嘿嘿,这群学生真是厉害,居然要逼迫到让副院长出面的地面,除了招生和学院的某些庆典之外,副院长从不随便出关,没想到今天会为了这群新生而到议事厅里来。”
“他肯定得来,他要不来这件事就没法解决,可是有很多人看副院长的好戏,就我所知,这样的人起码不下二十个,这么多人,就我们两个管的过来吗?就像天下那么大,我们有去过几处地方呢?”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的时候,副院长来到了议事厅之外。他的出现立刻就在议事厅的外面引起了骚动,这些骚动是来自老师,来自学生,等了差不多半晚上了,终于看到副院长了,这些学生和老师倒不是因为想要快点看到副院长是怎么解决掉这件事情,而是最简单的想要看到副院长的难堪,一个高高在上的人要是有了难堪,那必然就会遭到世人围观,这一点很肤浅,副院长知道,可正是因为有了围观,自己才能把一些事情说清楚,而说清楚就必然需要耳目的宣传,没有耳目的宣传,即便自己是解释再天衣无缝滴水不漏,也没有任何的用处,因为背后的知道理由,而当面才是对质,只有对质才能把某些事情说清楚,为了说清楚某事情就必然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始自己口若悬河的辩解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