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来了?”孙司锦有些奇怪戚薇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后的事实,颇有些不自在,他这种不自在其实只是因为戚薇的无声无息,像是突然降临,孙司锦有些难以接受而已,他的脾气很怪,心思很多,有时候竟然连这戚薇的出现也能引起他的一番胡思乱想。
  戚薇倒是脸红了一下,她有些不自在,可同时的她又觉得自己这样看上去太扭捏,江湖儿女混的就是一个豪爽二字,戚薇不像江湖女儿,虽然她身在江湖,已经半只脚踏入了这江湖之中,可是她的行为让人联想到的仅仅只能是一个农家女子,而且还是一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农家女子。
  “已经下来很久了。”她说完一句话之后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再说下去,但是自己不说话又觉得很尴尬,为了缓解这样的气氛,她的理智又告诉她应该说下去,“你才发现我的到来吗?”
  孙司锦笑了起来,往一边挪了一点,空出了一个即便是有人坐在身边也和他相距着很远距离的位子个戚薇,他可是看出来了,要是自己和她挨得太近,她必然会因为羞涩而宁愿矗在自己身边,就这样和自己说话也不会坐下,“看什么呢?坐啊,矗在那儿当牌坊啊?”
  说完这句话的孙司锦还颇为得意自己能想的这么周全,居然注意到了这么细致的地方,能考虑到这个小女孩子的心中的顾虑而对自己的行为产生改变,这可不容易啊,因为从过去的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上来看,孙司锦可不会去想其他人究竟是什么想法,他在意的只有他自己,也仅仅只有他自己。可是自从他在山道上连续经历了几次幻境,尤其是第二次的幻境,他发现其实人活着不应当只在意自己的感受,有时候还是要考虑一下别人的心情,这个世界是个大舞台,你有很多的对手和朋友,你的朋友就是配角,而站在你的舞台上演戏,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要和朋友配合默契,不要把演砸了戏,想想以前,孙司锦总觉得自己似乎把一些戏演得很烂,后来很后悔,可后悔并不能改变过去,直到在幻境之中的那一次经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改变这样的自己,不要太过于自私,只有一把叫做自己的尺子丈量这个世界。
  而戚薇听完他的那句话也是犹豫了一下,她其实没想到孙司锦会给自己让坐,而且也没有考虑过自己应不应该坐,她看了看四周,想从四周找出一个值得相信的人或物来告诉自己究竟要不要坐下,坐下很容易,可那就表示了自己和孙司锦走到了一起,这种走到一起包含了很多层意思,而自己想要的那层意思可能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意思,不坐也很容易,自己站着就是,反正在站一会儿学院就要开始考试了,自己站在这里和孙司锦说说话,等会儿考试开始的时候就和他一起去,可是那样一来不就是拒绝了孙司锦的好意吗?那和自己想要的以后不就越来越远了吗?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戚薇只好站着,不动,或许孙司锦说的对,她矗在那里真的很想是一座牌坊。
  她还在犹豫,可孙司锦见不得戚薇这样的犹豫,他一把就把戚薇拉到自己身前,然后粗鲁地把她按在了凳子上,皱着眉瞪着眼,皱眉是他的不耐烦,而瞪眼则是为了恐吓戚薇,叫她老实一点,这个样子颇有一点大人吓唬小孩子的意思,大人用眼神完成对小孩子的教训,看到大人的眼神小孩子会领悟到自己的错误,而改变自己的行为,戚薇也是这样,被孙司锦凶巴巴的样子吓了一下,被吓了一下的她只好坐在凳子上,但等她坐到自己也适应了之后便也没有了开始时候的那种不适应的感觉,转而很在意这一刻。
  这一刻,她是清醒的,她没有晕迷,这一刻她和孙司锦很近,近到只要戚薇愿意就可以靠在他的怀里,近到她可以不用刻意再去空气里捕捉孙司锦身上的气味,她很在意现在这一刻,她也很享受,她觉得这个时候的她是幸福的,她很在意这样的幸福,哪怕仅仅是和心上人坐在同一张凳子上,她知足了。一个容易满足的女人,一个小女人,一个迷恋着孙司锦的小女人。
  孙司锦看着戚薇,好像已经是忘了昨天的事情,脸色很自然的说道:“昨天,其实一场误会,你知道的,我只是想要去看看你怎么样,呃,算了我还是不说了,免得你又要脸红了。”
  孙司锦的话说到一半便不再往下去说,他看到戚薇的一张脸已经红到了耳根子,像是熟透的苹果,十分的鲜艳。孙司锦虽说是一个不怎么在意小节的人,但经过了一番改变的他现在也是学会了去猜测别人的心意,他知道自己这么说戚薇会很尴尬,可是这件事要是不说清楚,她的心中就有一根刺,和心中有一根的刺的人相处在一起,那么她的那根刺必然有可能会在某个自己不易察觉的时候刺到自己的身上,自己没有练过金钟罩,也没有练过铁布衫,更加是无缘童子功,被这跟可以刺穿心脏的刺扎一下,孙司锦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就会走火入魔,化为一堆焦炭。
  戚薇也没想到孙司锦会旧事重提,她在楼上看着孙司锦的时候就决定恶了这件事情不会在对别人说起,哪怕他是孙司锦,可是自己不说,不能妨碍孙司锦也不说,她不能确定自己在面对孙司锦的时候将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也不能确定当孙司锦说起那件让自己羞愤欲死的事情的时候,她会是什么心情,她的理智告诉她应该杀了孙司锦以全自己的贞洁,可她的感情告诉她,不要这么做,否则你会后悔一生,她被自己的理智和感情同时支配,几乎就快被折磨的疯掉,现在她看到了孙司锦,她几乎可以确定,她不会再提起那件事,也不会杀了孙司锦,她会忘了那件事,哪怕是孙司锦不断地提起。
  然后她坦然,她觉得自己又战胜了什么东西一次,她又小小的高兴了一次,这东西她已经都没能战胜过,一直在做她的俘虏,现在她战胜她了,她不知道是理智战胜了感情还是感情击败了理智,她只知道,她想要的孙司锦相伴一生,很想很想。
  当然,孙司锦可不会猜出戚薇现在的心情,他现在已经从刚才的自责中回过了神,眼神留意到了一朵芙蓉,当然芙蓉他觉得没有什么好看的,它就算再美也是死物,哪能及得上芙蓉上面那只正在采集花粉的蝴蝶呢?虽然他也不怎么喜欢蝴蝶,可他觉得现在自己应该有个什么东西吸引自己的心神,当他看着蝴蝶的时候他会想起梁山伯与祝英台,想起他们二人的时候,他就觉得这蝴蝶分外的可爱。
  “你看那只蝴蝶,是不是很有意思?”孙司锦说话了,他指着那只蝴蝶对戚薇说道。
  戚薇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不过就是一只普通的蝴蝶,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她虽然也很喜欢看蝴蝶翩翩飞舞的样子,自己的家里也收藏着一些蝴蝶的标本,让自己在无聊的时候可以有打发时间的东西,但她并没有觉得那只蝴蝶有什么不同,它很普通,和她所见的那种蝶谷中最常见的大化蝶一样,都是在这世间很普通的品种,在什么地方的都可以见到,也就并没有什么价值。
  “哪里有意思?我怎么觉得一般呢?”
  戚薇觉得自己这么说很肤浅,但是孙司锦却点头同意道:“的确很普通,但这只蝴蝶倒是让我想起了一桩故事,以前有一个朝代叫做晋朝,其中有一对像我们这样是同学的男女,那女的叫祝英台,男的叫梁山伯,祝英台是女扮男装在书院里与梁山伯同窗三年,三年时间他们建立起了很深厚的情谊,到了毕业的时候,祝英台骗梁山伯是替妹妹托媒许配给梁山伯,而其实她自己就是妹妹,但是祝英台回家后,祝英台的父亲却将她许配给了马文才,祝英台想尽一切办法抗婚,但也没有任何效果,而此时的梁因为思念过激而忧郁至死,马家迎亲之日,花轿途经山伯墓,英台墓前哭祭,但此时坟墓突然裂开,英台便纵身跃入墓穴,与山伯化成一对蝴蝶,最初的一拜天地,也是最后的一谢天地。我以前看过一段古卷上面说其实蝴蝶就是这两个人的化身,我看见这只蝴蝶,就在猜测它到底是祝英台呢,还是是梁山伯,所以就觉得有意思。”
  戚薇愣了愣,说道:“祝英台和梁山伯?这是真的吗?”
  孙司锦无可奈何的耸耸肩,他只负责讲故事,哪管故事的真伪性,“谁知道呢,也许是人编出来赚钱的,人都喜欢憧憬这样或者那样的美好的东西,对爱情而言更是如此,没法用理智去计算,可是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如意郎君供你挑选,人要学会现实,现实即不再妄想,没有了妄想自然就会觉得什么人都很顺眼,其实我很不喜欢那个夏老师,可是我也并不希望他变成我希望他变成的那种人,他有他的人生……你听,钟声响了,我们该去参加笔试了。”
  说完之后,孙司锦便拉起了戚薇朝着笔试集合点守静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