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静堂里现在已经是坐满了学生,昨天闹事的那三十七名学生已经全部坐在了这里,他们在等老师给他们一个解释,但是解释迟迟不来,他们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而拒绝考试,负责这次比试的是另外一个考官,为名甲申,现在的他已经急得满头大汗,焦头烂额可是却毫无办法。
这是副院长承诺他们的事情,副院长在今天考试以前没有给他任何的指示,这让本就不怎么聪慧的甲申更加的着急,副院长没有指示,他说的话就等于是放屁,这些学生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对象,自己在糊弄他们之前,可能要想想自己的智商是不是真的够用,而且最重要的是,就算自己想要糊弄他们,那又拿什么来糊弄,难道告诉他们,这件事情已经解决,那个董大鹏已经被副院长削去了三个月的供奉?可问题是,直到现在董大鹏依然是完好无损的站在他的面前,并没有任何的问题,或者是受到任何的处罚,似乎他在这件事上面并没有烦什么错似的,甲申每次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觉得,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假如是自己,恐怕现在已经被逐出了天枢学院。
“没有人来给我们解释,我们就不会参加考试,你们不要想着糊弄我们,和我们打太极,我们也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不会上你们这么幼稚的当!”一个学生开始争辩道。随后更多的学生开始了议论。
“这是副院长答应我们的,说好了在今天之前就给我们一个解释,可是现在呢?解释呢?我们怎么啥也没有看到?难道副院长说的话就这么不可信,昨天说的今天就忘了,副院长觉得骗人很好玩是吗?”
“就是,我们一定要解释,否则我们就拒绝考试!”
“拒绝考试!一定要解释,不能就这么简单地就算了,当我们是生面孔就可以随便忽悠我们吗?告诉你们,别以为我们年幼就可以随便的欺骗,在座诸位都不是傻子,知道你们学院想要打什么牌,这把牌你们玩不好,打不了,想要拖延,我奉劝你们快早早死了这条心!”
还没有走进守静堂,孙司锦便听到此起彼伏的吵闹声,站在门口他听了好大的一会儿。原来这些人都在议论昨天发生在议事厅里的事情,孙司锦已经在医馆中听到了传闻,这是由学生组织并发起针对学员的事件,其性质是相当恶劣,公然挑衅学院的权威,这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做过了,而这批学生不知道是从哪里招来的,居然都是那种有种的人,对学院许多规定都是不怎么上心,这种不上心便是一种藐视,藐视学院的权威的意思。
孙司锦觉得这群学生很年轻,他知道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时很少的一类人,他们公然挑衅权威,与规则叫板,可他们尊敬规则,而他们和规则叫板的深意只是因为有很多不合理的规则存在,他们希望能够废除掉这些不可理的规则。
孙司锦很爱一篇文章,是任公所写的《少年中国说》,最开始的时候,他觉得这是一篇用于煽动学生的文章,但后来越读发现越有味道,“日本人称我中国也,一则曰老大帝国,再则曰老大帝国。是语也,盖袭欧西人之语也。呜呼!我中国其果老大矣乎?任公曰:恶,是何言也!是何言!吾心目中有一少年中国在……欲言国之老少,先言人之老少。老思既往少思将来,思既往故生留恋,思将来故生希望。”
他从这群人身上看到了任公所谓的少年的影子,一种青春、向上、不屈的精神,而这种精神是与孙司锦绝缘的,他宁肯相信不可能,也不会寄希望于肯定,如果要信那些不可能的东西,他觉得那是在赌,而他每次都赌输,所以也就不敢再信,站在这门口,他没有进去,却已经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的都听得一清二楚,一时之间发现问题主要集中在自己身上后,孙司锦又觉得他们是故意找茬,居然要和自己对着干?还没到这里来考试,便要被自己将来的同学声讨,孙司锦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好像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安排的恶作剧一般,是那么的峰回路转,让人捉摸不定。
正在此时,在那宫装妇人的卧室里,正在化妆的她正对着铜镜中的自己梳着头发,她的头发很多,也很长,梳起来是十分麻烦的事情,但宫装妇人并不怕麻烦,她怕的是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如果能达到自己的要求,她根本就不介意用一天甚至更多的时间来打理自己的头发,头发就是她的骄傲,头发就是她的生命,她愿意为了自己的生命而付出一切。
宫装妇本姓耶律,后取名为李,她本是一个皇族的后裔,但现在是天元帝国在统治她曾经的国土,所以她这个皇族也基本就是过了气,没什么用处可言,但宫装妇人并不以自己不是天元帝国的统治者而自卑,她觉得,自己就算是一个落魄的皇族,也比这个世界某些的贵族要强很多,因为她身上流着的是皇族的血脉,可不是那种杂交出来的血脉。
此时在这宽大而豪华的卧室之中,除了她之外便剩下了那正在替她梳理头发的梁超,这个人一直都伺候在宫装妇人的身后,帮她梳理头发,也帮她做一些整人害人的勾当,而有了宫装妇人的庇护,梁超在天枢学院中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把一个天枢学院弄的是乌烟瘴气,很多老师都很反感梁超,但忌惮他身后的宫装妇人,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屈节受辱活下去。
“事情有没有什么进展啊?”宫装妇人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有些年华易逝的悲凉。
“很顺利。”梁超笑着,暧昧的,卑躬屈膝着,然后又补充着:“我安插在里面的人已经很好的再次点燃了这群愣头青的火气,想必现在已经在守静堂中吵了起来,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嘿嘿。”
“那副院长有没有什么动静啊?”宫装妇人再次问道。
梁超停止了笑容,想了一会儿,说道:“去过一次地牢,就是不知道去干什么,在地牢里面待了一会儿就出来了,除了昨天晚上到议事厅中露了一面外,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动静,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宫装妇人皱起眉,嘴唇开阖,但不知道在说一些什么东西,而站在她身后的梁超因为没有得到宫装妇人的进一步指示,便继续做着自己梳头的事情,他对梳头一道有些心得,服侍宫装妇人数年的时间,这点技巧还是掌握了一些,也是因此受到了宫装妇人的栽培,才能在学院中混的风生水起。
而此时,在那守静堂之外的青天之上,正有连个人不动声色地站在云层之上,他们的目光穿透云层,穿透尘埃,穿透扭曲的光影,落在了孙司锦和戚薇的戚薇的身上,尤其是那戚薇,更是连个人都在同时注意的对象。
“怎么样?没有骗你吧,那个女孩子是不是和冰眉一样,那双眼睛,和那个脸颊,还有那个身材,几乎就是冰眉的翻版,我要不是看了她的资料,我都会怀疑冰眉没有死。”副院长站在齐长河的身边,一脸追忆的说道。
齐长河已经被董大鹏放了出来,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但现在自己骑虎难下的时候也只有这么做才能保住自己的权势和地位,而将齐长河放出来之后他也摸不准齐长河究竟会不会犯病,于是便自己一个人躲了起来,到藏经阁里闭关,准备等这件事过了之后才出来。
董大鹏的担心是多余的,齐长河从水牢中出来之后并没有任何疯癫的迹象,其神智清醒,头脑的逻辑都和普通人,甚至要比普通人要强上数倍,他没有犯过病,没有犯过病自然就不会大开杀戒,而没有犯病的他在副院长的身边站立,他甚至还没有将身上的衣服换掉,也没有说洗一个澡,便要副院长带自己来看他所说的那个女孩子,那个和冰眉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孩子。
现在他看到了,不错,完全是一样,而且比冰眉更加难能可贵的是,这个女孩子没有冰眉身上蛙人的气息重,如果不是一个大神通的修士仔细去查看的话,是不会查出任何的端倪,这样一来,她便避免重蹈冰眉的覆辙,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
这个世上,除了人族之外的其他所有种族都会在冥冥之中释放出一种气味,这气味说不出是什么样子,但这气味绝不是一般人可以察觉到的,只有那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之后,才能捕捉到,副院长和齐长河的修为都不是泛泛之辈,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女孩子身上不一样的地方,也叫戚薇的真实身份无所遁形。
“这就是你要我庇护的女子?的确和冰眉有那么几分相像。”齐长河不冷不热地说道,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便闭口不言,似乎是很不想和副院长说话,如果能少说或者不说,他绝对是会惜字如金的。
副院长早就已经习惯了齐长河的这种冷冰冰的态度,所以也并没有生气,倒是说道:“就是她了,你好好的庇护一下她吧,最近一段时间,她的麻烦会很多,注意一点,我先走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竟然是真的先走了一步,留下齐长河一个人站在云层之上看着守静堂外的戚薇,眼中尽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