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话音未落,便听见一声愤怒的咆哮从他野猿的口中传出,它听到了司马锦刀的那一声惊呼,转过头来,两只血红的双目一扫便发现了隐藏在树影里的两人,一抹人性化的眼神从眼底一扫而过,随即口中发出剧烈的咆哮,直震的整个山谷都隐隐发颤,甚至连整个世界都好像在它那暴怒的咆哮中发着颤,一种万夫不当的气息从野猿身上弥漫。
  孙司锦的头皮发麻,但是脚下却是挪不动,似乎自己的双脚已经不是自己的,而是生长在大地上的,它们已经不再是属于自己,那么自己就不能再命令它们,而是只能被它们所支配,站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司马锦刀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刚刚不过是大意了,那月莲花是千古不出的奇物,不知有多少的修炼者都在苦苦寻觅这种月莲花,那朵花并不是用来炼制丹药所用,而是直接吞服下去,不论是哪个境界的人,都能增加自己的修为,像司马锦刀这样的脱胎境服下去之后,说不定一瞬间就跨到了鱼跃境,可以减少他几十年辛苦的修炼,正是因为这月莲花的珍贵,才使得他在发现这是一株月莲花之后忍不住的惊呼出来,但是没有想到自己的那一声惊呼居然惊动了那只野猿,看着这个个头,司马锦刀心中也是有一点发憷。
  白天在这里的时候,这只野猿是卧在地上休息,身体蜷缩成一团,所以司马锦刀看到的只是很小的一只野猿,以为那只野猿还没有成年,但是现在一看,他知道自己错了,这哪里是没有成年的野猿,这简直就是已经快要化形成人的野猿,说不定体内都已经有妖丹了,就凭自己和孙司锦,那是来多少死多少,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悬念。
  他忽然有点自责,认为这件事是自己没有调查清楚而害了孙司锦,他知道,这一次两人很有可能会死在这里,他可没有那种掏出这只野猿手掌的信心,这并不是因为他不自信,而是那只野猿给他的震撼太大所致,这简直就是一只巨无霸,说不定就它的这个体型,连一座山都能捣毁,自己算哪门子的人物,哪有什么资格在它的手里讨得了好处,而且那孙司锦就算真的是有铜头铁臂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了这野猿暴怒的一击,那要是一死,自己就算逃出去了,又怎么面对那个戚薇,看他们两人好像有私情的样子,要是知道自己害死了她的情郎,她还不找我拼命吗?真他妈操蛋,怎么就弄成了这个样子呢?一时之间,司马锦刀的心里也是连连的后悔和自责。
  可是时间根本就不给他任何自责的机会,只见那只野猿发现了他们两人之后,在地上不断的奔跑,挡在它身前的一切障碍都被它推倒,那需要几个人合抱的大树,足有自己宿舍大小的巨石不是被它撞碎就是被它推倒在地,这一刻它就像是一个天神,它在凡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抵挡的了它的脚步,任何敢于抵挡它脚步的人或者物都得被它装得稀巴烂,这里是天枢学院,可是这天枢学院之中怎么有这等恐怖的野物?在这片刻的功夫,司马锦刀也是闹不明白这头野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天枢学院饲养的灵兽跑了出来,否则这么大一只野猿早就已经被人发现了,即便它藏得再好,也会被学院的巡山之人发觉,到时候无论它是有多么的厉害,也是难逃学院的捕捉,可是现在它确实自由自在的生活在这里,好像已经把这里给当成了自己的家,两个忽然闯入它领地的人类,必然会遭到它的无情屠杀。
  “跑吧!”司马锦刀一把扯过发呆中的孙司锦,在他耳边吼道,此时因为巨猿的奔跑时灌出的狂风,地面震动引起的山石土木崩碎的声音,把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吵杂的菜市场,人的声音太小,说出的话根本就听不清,所以司马锦刀才只有在孙司锦耳边吼道。
  孙司锦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看着越来越近的野猿,赶紧便撒开退狂奔,他不可不敢多做停留,要是死在了这里……当然对于孙司锦来说假如说必死他肯定也只有无奈的接受,但是现在就算是必死想必自己的尸骨也是只有被野猿践踏成为肉酱,好不容易做了一回人,死也就罢了,怎么死后连尸骨都得化作肉泥呢?这可就有点让人无法去接受了。想清楚这一点的孙司锦赶紧跟在司马锦刀的后面,撒开腿逃去。
  他们下山的时候因为害怕有什么危险,所以走的十分的慢,但是现在背后有一具杀神,他们两人可是不敢再慢吞吞地优哉游哉地走在树林中,有多快那是跑多快,可以这样说,孙司锦现在的百米速度可以申请吉尼斯世界记录了。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们撒开腿的狂奔,不仅没有和那头野猿拉开距离反而还渐渐地被野猿给追上,孙司锦只恨爹妈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这关键时候两条腿就是不顶用,必须要四条腿才行,只有这样似乎才能拉开和野猿的距离。
  跑在前面的司马锦刀也是累的气喘吁吁,但和孙司锦一比,他又好了很多,除了有一点气喘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其实在他的心里此时也在担心究竟能不能逃出野猿的手掌心,那只野猿好像并不肯放过自己,他和孙司锦已经爬到了山顶,并且已经开始在下山,但是那只野猿依旧是紧追不舍,大有一种要将他们追到天涯海角的意思。天涯海角?想到这个的司马锦刀就笑了起来,这个世界有多大他都不知道,还知道哪里是天涯哪里是海角吗?当然这只是他因为感觉到自己没有生还的可能而在心底里产生的一丝无奈,不过假若他们就这么一直奔跑下去,不用到天涯海角自己就得把自己给累死。
  这种剧烈的奔跑对一个修士的身体很不好,很容易落下病根,尤其是像司马锦刀这样的法师型的修炼者,不同于那种依靠蛮力战胜对手的人,他没有体力,倒是灵气非常庞大,可是就算是自己的灵力庞大深厚也无法支撑多久自己这样的奔跑,而且自己的灵力现在好像也是被什么东西给禁锢住了,很难调动丹田里的灵气,灵气滞伏在丹田中无法催动,那么就算自己的武技再出色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没有了灵气的支撑,气功就好比是一个鸡蛋,中看不中用,连个石头都敲不碎。
  既然司马锦刀也是这样想,那孙司锦就更不堪了,司马锦刀好歹还是一个修炼者,可孙司锦呢?还是一个修炼的菜鸟中菜鸟的,连很多修炼的常识性东西都不知道,甚至于体内连一点灵力都没有,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他拿什么来逃出野猿的手心,那野猿可是一头畜生啊,孙司锦不可能对一头畜生说什么大道理,当然说了它也不懂,那既然灵力没有,求饶也不行,那似乎也就只有饮恨在此了,他在这一瞬间忽然想到了很多人,有前世的父母,也有今生的伴侣亲友,每一个人的面孔都像是放电影一样从他的脑海中掠过,他无法抓住任何一张面孔,也不能是任何一张面孔停留下来,他们从自己的脑海中闪过,可是他们并不属于自己,他们只属于回忆,而回忆是昨天的事情,自己想必也无法逃脱这巨猿的追击,死在了这里连明天都没有,没有明天就不可能再有昨天,那回忆又有什么意思?
  孙司锦忽然有一些发笑,在这生死一刻的危机之中,他忽然有些觉得自己以前似乎活的是过于的没心没肺一点,可是自己又能怎么样呢?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对这个世界含有感情,他知道感情这东西并不是你想说培养它就可以培养的出,那是一种肯定,而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肯定过这个世界,他觉得自己是个旅者,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又要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继续过着自己以前的生活,所以他一直都没有把这个世界的一切当成一回事。
  他的心里没有这个世界,而他对这个世界的一切感情都是一种回报,将心比心,人敬我一尺我我敬人一丈的回报,或许还有一些责任,对于生养自己的父母的责任,可是母亲已经去世,剩下的就只有一个父亲,他生下自己,也养育了自己,十七年过去了,他本来可以再续弦,而自己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但是他就是没有续弦,而只专心于自己一个人,孙司锦不知道什么是父爱,也并不知道嗜犊之情是怎么回事,因为他还没有做过父亲,可是尽管他不知道什么是亲情,但知道自己对于这个父亲还有人伦上的责任,自己的责任还没有尽到,又怎么可以死在这里呢?
  还有那戚薇,其实孙司锦知道戚薇对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可他习惯了装傻充愣,也并不想现在就接受这个女孩子,可是他知道,自己一旦辞世,她必然是伤心欲绝,他了解她,她不想失去,因为她已经失去了太多,孙司锦知道这一点,正是因为他知道,所以他不想有朝一日自己的突然离去让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天长地久,一个不再相信天长地久的人,离市侩和肤浅也就不再遥远,现在自己即将死去,那她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呢?
  孙司锦不知道,不知道的他也不想知道,所以他只能是亡命般地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