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哆嗦地使出各种方式对付这种怪虫,终于发现必须以闪电般的速度一剑横向完全划过如麻薯般的身体,不让它有时间用将伤口拢合。然而篠茜所拿的是树枝,他只好叫篠茜对付其他的毒物,由他来砍杀他最痛恨的怪虫。但是此虫死后所流出来的液体就像泻肚子的產物,尤其味道更像,他更想吐了。
忽地,林间传来尖细的一长一短的啸声,没一下子另一个方向又发出宛如用树叶所吹出的嗶嗶嗶三声短音。夏侯凌想要追杀发出声音之人也没办法,除了分隔两地之外,位置尤其不近,等他奔到时人早已走了。
他痛恨蛇虫,没想到却比其他人更能察觉它们的踪影,有着天赋般的直觉知道它们将如何蠕动与攻击,再再让那些令武林中人胆寒的毒物成为纯鉤剑的祭品。虽然他没有察觉到自己有这项能力,但圣清宫却已发现他居然有此潜能,既气得牙痒痒的、却又不禁萌生惜材之心,不想杀他。
当夏侯凌怒气冲冲狂砍数量越来越少毒虫,也认为不久就可以脱困之际,篠茜却惊叫了一声。他猛抬头一望。在前方六七丈远的地方,十几支样似蚱蜢的怪虫突然扬起翅膀,直直朝他们飞来。他愣了一下,急忙转身查看,后路已被怪虫所阻,树枝上更不知还有多少毒蛇和蜘蛛等着他自投罗网。
“别怕,把它们当成暗器就行了!”夏侯凌嚷着,同时也是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他们俩咬牙切齿地举剑拿棍狂扫飞虫,但也被它们如飞蛾扑火般的自杀行径逼得后退。这时夏侯凌才想到,圣清宫打算牺牲这些飞虫,逼迫他们陷入刚佈置成的虫阵里毒杀。
夏侯凌瞥了篠茜一眼,便随手砍下一根树干,叫篠茜一手紧搂着他,而他则将纯鉤剑和那根树干当成拐杖,在地上轻点跃弹,揹着篠茜直冲虫阵,如此他就不用碰触到让他作呕的毒虫,而篠茜还有右手可以举棍戒备。他们不敢轻易使出轻功在林中飞跃,圣清宫早就在树枝暗藏了不少毒物,就是防止轻功高超、却又极怕蛇和蜘蛛的夏侯凌逃脱。
过没多久,夏侯凌急忙煞住,因为前方有几十支色彩艳丽的蝴蝶朝他们飞来。
一直盯着后面的篠茜下意识地转头,整张脸也剎时垮了下来。“公子,它们怎么这样聪明,知道我们逃往那里呢?”
“肯定是那三枚像蛋的东西所飘出的气体黏附在我们身上,这些怪虫才知道我们在那里!”他咬牙切齿地说。夏侯凌望着宛如层层大网的蝶阵,知道硬闯太危险了,便朝左边迅速闪去,没想到才奔出一下子,前方又是那些快速挪动的怪虫,而且在它流下浓的地方有不少一动也不动的蚂蚁,可见那些浓有剧毒。
夏侯凌这才明白,这一切都是埋伏,就是要引他们上勾。毒虫迅速靠近了,毒蝶也振翅朝他们狂飞而来。没折了,他只好咬着牙、揹着篠茜朝地型高低起伏、又有不少砾石巨岩挡道、尤其地面有不少被削尖的断竹的东边逃亡,他最不想往这里逃,却又无可奈何。
篠茜见这里没多少毒物,就跳了下来,不然撑着拐杖的夏侯凌在这地型崎嶇又满是断竹之地一滑倒,就算武功再高也难逃受伤的噩运。“这里的竹子好像是刚削尖的!”
“而且还抹上毒液!”夏侯凌咬牙切齿地说。
“我现在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四面楚歌了,不管我们怎么逃,都有埋伏!”
“他们就是要非致我们于死地不可。”他边说、边挥剑砍杀猛跃而来的几支毒物。它们体内流出的不只是血,更有顏色奇异的液体,空气中掺合着血腥、以及透着甜味的怪异味道,再再令人作呕。而他的靴底与衣服早就泼溅到不少这些散发出怪味的血液,但没有被腐蚀。
他越看越觉得呕心,乾脆跃到树梢。他这才气愤地瞪着底下的树林骂自己笨,只要用轻功在树林之上飞跃,不就不必怕那些呕心之物吗?不过,他忽地很纳闷,圣清宫不可能不知他的武功,尤其是轻功,一旦跃到树梢就能逃脱,怎么会驱使这些毒物来让他杀呢?同时,他发现远方的树林有橘色的烟雾冒了出来。
没多久,他知道原因了。他吓得环顾八方,然后跳了下来,紧张地嚷着。“ㄚ头,往朝东北方逃!”
“怎么了?”篠茜惊慌地问道。
“虎头蜂朝我们飞来了啦!这些怪虫的尸体肯定有着它们喜欢的味道。”
篠茜逃难时曾被蜂咬过,而虎头蜂的狠劲与毒性更高于平常的蜜蜂数倍,当下她吓得惊喊出来。夏侯凌一手拉住篠茜的手跃到树梢,同时叫骂着。“妈的,圣清宫,算你狠!”
“这叫记起教训!”
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大声、也越密集,就如同狂风骤雨朝他们急速而来,那声势应该有五六百支以上,不然不会发出冬风狂扫树叶似的声响,更是不只一队朝他们飞来,而是从三面包抄,只有北方没有虎头蜂。
刚好,看老子的歹计!夏侯凌咬牙切齿心想。蜂群越来越近了,后方的树林全是黑压压的一片,翅膀振动所发出的声音既尖锐刺耳、又让人心惊胆跳,而且连附近的蜂群也被驱赶而来。
“拿着剑,注意前方的陷阱。”夏侯凌将纯鉤剑递给篠茜,左手搂着她的腰,奋力在树枝上飞跃。他见靠右的地方树叶较为浓密,便朝那儿奔去,然后时右手使出班杂经的三昧燄掌。
此时天乾物燥,四处旱灾,因此他的手掌一到,了无水份的树叶便燃起燄火。此时他的右手就像火把,手燃叶、叶烧枝、枝燃树,没多久就燃起一条火线。在风势的助长下,火势越烧越旺,更是火烧森林,四处纷纷盪起比树还高的烈燄,面容如狰狞鬼魅般直冲天际,尖锐齜牙的艳红火舌纷纷往上猛跃。
浓烟伴随着火燄冒了出来,而夏侯凌一开始就一味地朝上风处逃,因此滚滚的浓烟便朝虎头蜂飞来的方向像万丈雪崩般狂肆地滚去,燻得近千支虎头蜂抱头鼠窜,根本顾不得追击夏侯凌。至于那些毒物逃窜的不及的毒物,纷纷被脱困而出的火神烧为灰烬。
“夏侯凌……”这次齜牙咧嘴的痛恨声。
“难道有人要杀你,你会呆呆地站着被杀,不会反抗吗?我也不想烧森林,但是我更不想死呀!”夏侯凌不愿樑子越结越深,只好如此说道。同时一边燃烧树叶、一边张望找路。
唰地数声,数张硕大的渔网朝他们俩漫天盖地地扑来,当夏侯凌和篠茜惊愕地转身时,他们已经自投罗网,渔网也朝他们急遽紧缩。夏侯凌慌地使出三昧燄掌企图烧网,然而只闻到微微的烧焦味,并没将网烧破。篠茜则挥出了纯鉤剑,却砍不破这些由特殊的蜘蛛丝所密练的网子,当下他们就像两条人鱼被捕进渔网,动弹不得。
忽地,一位貌美的女子飘了过来,旁边跟着七八位男女。她用咬牙切齿的尖锐声说道。“夏侯凌,你还是被我逮到了。”
“我们又没有深仇大怨,妳们为何要花那么大的力气,千里追我到此呢?”
“一开始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放心,我们不会出手杀你,只会由你自己所放的火烧死你。”
“那还不是一样吗?能不能改别的方式呢?”夏侯凌哀求地说,同时也拼命想着脱困之道,就是没有一条可用。
“原本我们也不想这样,只不过想用毒虫和虎头蜂折磨你,对上面有个交待就行了,不会让你死。而你却偏偏自做聪明,将我们辛苦养的虫蜂全烧了,你说,我除了将你丢入火场,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吗?”那女子转为娇媚的口吻说。
然而,这嗲声嗲气却逼得夏侯凌他们猛打颤。夏侯凌恳求地喊着。“这位仙女姐姐,有事好商量,我不愿这么早就被纯鉤剑克死呀!”
“呵呵……”那女子发出风铃般的声音。“刚才我已经留情面给你了,你不会不知,却故意这么做,怪不得小女子。如果你能从大火中逃出来,我们的帐就一笔勾消,说不一定还能成朋友呢?呵呵……”女子微微仰起了头,一手遮住嘴笑着。
“能不能现在就勾消?”夏侯凌大喊着。
一位中年男子跑了过去,双手一拱。“长老,大火烧起来了。”
“妳叫篠茜是吧!唉,我并不想让妳死,但是妳的这位公子太狡猾了,我不是为了放妳而让他趁机脱逃。”
“公子在那,ㄚ头就在那。我这条命是公子给的,我不会弃他而去。”
“ㄚ头,快求她放了妳呀!”夏侯凌惊慌地喊着。
“我不!”篠茜甩过头去。夏侯凌气得猛翻白眼。
“呵呵……只可惜妳了。走吧!”女子手一挥,在众人的护卫下飘离。
夏侯凌看她的身法应该不是轻功,而是她的手中握有类似蜘蛛丝或冰蚕所吐之丝的细绳,捲住远方的树林,才能脚不及地的飞离。他随即转过身来,扳过篠茜的肩膀,但她仍不愿看他。“笨ㄚ头,如果你哀求的话,我们还有逃生的机会。现在呢?啥机会也没了。”
篠茜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气呼呼地喊着。“你刚才怎么不说呢?”
“她就在旁边,又已经说了那种话,我还能暗示吗?唉……”
“完了,现在要怎么办呀?”篠茜惊慌地抓着他。
“呵呵……妳刚才说的正气凛然,一副不怕死的模样,现在又这样惊怕。”夏侯凌边说、边环顾四方。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消遣ㄚ头。”她气得顿脚。
熊熊大火朝他们迅速烧了过来,他更心焦了!燃烧的树木所发出的轰然爆裂声,声声彷彿爆竹在他的耳边爆破般震憾耳膜,狠狠搓磨着紧绷的神经,摧折越来越恐慌的心灵。他使出班杂经,用纯鉤剑奋力朝渔网砍下,直砍了五剑,才断了一根。照这种程度看,渔网还没被他砍破到能让人逃出的大洞,他们就已被火烧死。他慌地喊着。“快朝西北方她们刚才所站的空地挪动,说不一定还有救。”
篠茜脸色苍白地点头,然后两人就一边拉动着层层绕绕的渔网、一边朝那里滚去。他们来到空地略为凹陷的地方,夏侯凌使出内劲狂砍数处,让这几处的渔网缝隙扩大,才叫篠茜挖土,而他也将纯鉤剑当铲子,没命似的猛挖,然后叫篠茜将挖出来的土堆砌于迎风面。也幸亏这张渔网是用来抓会武功之人,因此每张网都相当大,才能擒住会轻功之人,却也因此丝得来不易,所以缝隙都颇大,可塞进至少两个拳头,他们这才能够以此方式挖土。如果真的密如捕鱼的渔网,他们只能坐以待毙。
越来越狂烈的火势像死神嘲讽他们就将烧死于他的手中、还做无谓的挣扎般的狞笑,摧磨神经的嗶嗶啪啪爆裂声则是被烈燄燃身的树木痛苦挣扎的哀嚎。这方世界只有毁灭的狂火与浓烟,彷彿世界末日的降临。篠茜见狂肆窜起的火燄张牙舞爪地靠近了,也急得拿出短刀帮忙。为了逃命,两人都使出十成的内力狂刺泥土,等到土壤有些鬆动了,再咬紧牙根将鬆土掘了起来。他们越挖越深,围墙也越砌越高。
火燄接近了,浓烟的速度更快,已笼罩这片空地。他们只好一边憋气、一边猛挖。忽地,夏侯凌发现土壤已渗出了一点水来,急忙撕下衣襟。慌地将布块沾湿,要篠茜以此布遮住口鼻,然后再撕下另一块布弄湿。虽是如此,他们一样被浓烟呛的猛咳、眼泪直流。
既然土壤湿润,底下应该会更湿才对,夏侯凌虽然气力用尽,还是咬着牙猛挖。篠茜望着他卖力的身影,管不住的眼泪汩汩流出,但这不是因为被烟所呛出来的,而是浓烈的悸动。
忽地,啪地一声,一颗着火的树干朝他们压了下来,火苗更是像猛然袭来的骤雨飞落,篠茜吓得抄起树枝,将火苗当做暗器奋力拨开。夏侯凌惊得双手猛使狂掌,将掉落的火燄挥熄,然后两人紧贴着坑内的泥土像疯子般转动搓磨灭火。然而他们所紧贴的同时也是渔网呀,他们这么在渔网上用力扭磨,刚才被他们拋当洞外渔网的燃烧木材也掉了进来,他们吓得边闪、边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