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雨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白天给他们讲解,和他们讨论,晚上闲下来,常会有一股莫名的落寞感袭来。自从和张新宇分开,她就把生活中和他有关的记忆都清理掉了,删掉电话,虽然已经记在了心里;扔掉他送的所有东西,也扔掉能想起他的所有东西。张新宇偶尔仍会给她发问候短信,她都直接删除,从没看过。也会匿名给她买书,在网上,都是刚好她当时最需要的。在看到书的一刹那,她很感动,也猜到可能是他送的,但还是让别人帮忙求证后,默默的扔进垃圾箱。既然不可能,就别傻了,彻底些,她不能让自己再度陷入欲爱不能的痛苦中。但她不得不承认,离开后他依然了解她,只是她已经无法承受这种了解,太重了。
还有一次,张新宇在外地出差,城市是他们曾经一起去过的,那晚,他喝了酒,拨通了向雨晴的电话。
深夜,陌生的号码。
“喂”向雨晴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的应着。
“是我,知道我是谁吗?”张新宇温柔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那么富有穿透力,穿透了她的整个身体。
向雨晴打个冷战,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是张新宇。”向雨晴本该挂断电话的,可却没有,不知道是什么,让她犹豫了。
“你喝酒了?”向雨晴定了定神,语气僵硬地说。
“一点。”
“为什么打电话?”向雨晴渐渐恢复了理智,准备挂断。
“我在出差,今天又去了咱们一起去过的地方,想起了从前。”
“说这些干什么?能改变什么吗?”
“不能改变什么?我只是想说,从前,我没骗过你,我对你的感情是真实的。”
“有意义吗?”
对方沉默,长时间的沉默。让向雨晴不安。
“太晚了,我睡了。”向雨晴终于下决心挂断了。
之后她发了条短信:忘记这个号码,忘了我,那段日子,是我这辈子过的最痛苦的,我不愿再去回忆,你和你的一切我希望有生的日子永远不要再见。
对方回复:对不起,我只是想起了从前,不会再打扰。还有,你邮箱里有封信,我希望你能看完再删。
向雨晴关了机,她真后悔当初没换掉电话,要不是那时很多事留的都是这个号,她会毅然决然的换掉,不再给他任何找到自己的机会。重新躺回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还是爬了起来,打开了手提电脑。
既然已经决定和他不再有任何关系,那么看与不看,有什么分别呢?如果看了,不过是更增添了对他的愤怒,亦或是对自己的愤怒,但终究什么也改变不了。她犹豫着,最后还是狠心永久删除了。回到床上,依旧睡不着。
第二天,向雨晴没精打采的上班,段微见到她,第一反应,“张新宇?”向雨晴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个女人太可怕了,一眼就能看穿她。点了点头。不过也许张新宇和自己的所有事情她都知道,她俩关系很好,单纯的朋友式的好,且一直保持着联系。
“你知道他结婚了?”段微小心翼翼的问。
向雨晴再一次瞪大了眼睛,摇头又点头。原来他结婚了,他竟然结婚了?和谁呢?心脏病女孩?结婚了,为何还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自己?他究竟在想什么?向雨晴觉得脑袋很疼,胸口更疼,她匆忙的躲回自己办公室。
坐在椅子上,眼泪大颗大颗的滴在自己腿上,她忙拿本书,掩饰着。
怎么这么快就结婚了?怎么能这么快就放弃了?就忘记了?她觉得自己很失败,从未有过的失败。难道这么久以来自己都在骗自己吗?难道还有期待吗?为何心会这般痛?这个结果该是预料到的,可为什么当它真的发生时还是接受不了?
那么他一直以来所做的,就只是为了获得原谅?获得心里的解脱?用别人的痛苦,换自己心灵的自由?未免太自私了。如果不是这样,还有什么目的呢?
其实她是恨他的,也曾想过要惩罚他,因为她知道,在他心里,觉得对不起她,而对不起别人的滋味很难受。可是,她没想到,最后被惩罚的却是自己,她为有惩罚他的念头而深深内疚,那种内疚让她更难承受。当初,她爱他,深深的爱他,可却感受不到他的爱。他和她的感觉一样,就这样,相遇后,又离开,也许再也不会相遇了。
向雨晴没有想到,她无数次的告诉自己要放手,并天真的以为已经做到了,可不过是一次次地欺骗自己,也许今天,此刻,她才真正放手了。她也曾以为自己可以潇洒的转身,没想到今天,在转身的瞬间,她的手凉了,心也凉了。突然又想起那封邮件,会是什么内容呢?她好想知道,她恨自己为何如此优柔寡断,为何爱的如此卑微?她竟然用自己的骄傲,成全了自己的倔强,却是带着全部的遗憾。
也是在这时候,刘处把她叫到办公室,告诉她一定要注意和处里其他人的关系,有人反映她工作中有些独断独行,有些强出头。
有人?独断独行?强出头?向雨晴笑笑,人心真是难测啊!又是张佳的伎俩。她知道自己的位置,更了解自己在组织中的角色,她低调,她与世无争,任何荣誉,领导给,她接受;不给,她不争;让她让,她毫无怨言,心甘情愿。分配给别人的活,别人做的好,她在领导那给他表扬;做的不好,自己重新做。就这样,还会遭人非议,真是世态炎凉,为什么她就遇不到好人呢?
晚上回到家,抛开白天的不快,她依旧在处理单位的事情,别人的嘴和心,她控制不了,但她得控制自己的心和行为,不能让别人改变自己的轨迹,否则就真让小人得逞了。她打开邮箱,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地址寄来的信,犹豫下,还是点开了:
“我知道上一封信,你一定没看,就直接删除了,所以又发了一次,这次也许你会看吧,也许不会,但我愿意赌一次,而且也是最后一次给你写信。”
辛酸,眼泪漫无声息的滑落。只为那份了解。
“说来奇怪,在想该如何称呼你时,竟然发现,好像从没真正叫过你什么,一个单位的时候,碍于同事,没用过太亲密的称呼,在一起时,又觉得称呼太远,貌似彼此间什么都不用叫,可写信的时候,我真的为难了。也很遗憾,因为很多称呼还没叫出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是我欠你的。”
又一阵心酸。
“你也许恨我,是的,你该恨的,有时候我也恨我自己。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们在一起时,至少在我心里认为我们还是在一起的时候,我没骗过你,也没掩饰过自己的任何感情,可我真的很难感受到你的爱,我很迷茫,有太多不确定,以至于后来才有些动摇。其实,我该去求证的,但却自己下了判断。让我至今都在后悔。
我刚来单位的时候,也是和从前女朋友刚分手的时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身边有很多朋友,当然我指的是女的,都只是朋友,她们从没走进过我心里,我对她们没有一点感觉。也许这不是你能理解的,因为你认为没有感情就不该混在一起,但男人有时候和女人真的不同,虽然表面看着很开心,和她们相处的很好,但其实,真的没有任何感觉。后来,我承认,你是唯一一个让我重新心动的人,你的感觉很特别,你不算漂亮,但相处久了,真的有种魔力,我喜欢呆在你身边,不用说什么,只要呆在你身边就好,那种感觉很舒心,踏实,放松,不是那种天崩地裂,但却细水长流。我喜欢那份真实,我以为那才是长久的生活,不管遇到什么问题,什么麻烦,当我看见你就会觉得有希望,就算会失败,也很坦然。不过,你也有妩媚的时候,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像个女强人,但我知道那不是真实的你,生活中的你,很胆小,需要保护,不愿意劳心,只是你的朋友多半既在工作中,又在生活中,让你总在刻意的表现你的强大,因为你极没安全感,你用这种装出来的强大,自我保护,让人看了心疼。你知道吗?有时候,看到你逞强的样子,我真想揽你入怀,告诉你,有我呢,你不用那么强大,可又怕你因为被看穿而逃离。我经常会问自己是了解你呢?还是不够了解?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呢?我能给吗?
对了,在我心里有一个你最美的瞬间,也许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那还是夏天的时候,有一次,你从办公室要出去,快走到门口时,突然转过头,好像想起了什么事,那转身的瞬间,你知道有多美吗?那天,你穿着白色连衣裙,向门口走的时候,我一直在后面看着,当你转过身,半长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既妩媚,又清纯,很少见到的表情,而且若隐若现的身体在衣服里面很诱人,如果你能看到这,一定会骂我色,但我当时真的是这种感觉。
还有,可能又要惹你生气了,我想说说我和朱梓曦。我不想狡辩什么,因为我和她确实发生过关系,但,我不爱她,也不会爱她,于我,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我鄙视的女人。就像你没法理解,没有爱,为什么会发生关系?因为有爱才有性,是女人的逻辑,男人的逻辑中,这两者是可以分开的。当时,我是觉得她是个可以利用的人,你可能会骂我卑鄙,但我当时真的是这样想的。我想让我们以后的生活过的更好,我想能有一个自己的小团体,做些事,赚点钱,而她,是一个很随便的人,一个可以让人利用她的随便的人,团体中是需要这样的人的,很多时候,需要靠她的随便去解决问题,而且会很管用。当时的我以为,可以通过那种行为去控制她,不管你唾弃那种行为也好,唾弃我也好,但我说的都是真的。因为这个时候,我也没有必要再骗你什么。”
向雨晴越看视线越模糊,屏幕上的字已经很难看清了。她站起身,走到床边,重重的躺了下去,看着天花板,她的心,也开始模糊了。
泪水肆无忌惮的流着,她希望它们能带走她所有的记忆,带走她所有的困惑和不解,对张新宇,她真的是越发的不了解了。
她努力控制着情绪,终于又重新回到了电脑前。
“你知道吗,我们走到今天,我很后悔,但我知道,不管我怎么做,我们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我曾经困惑过,因为被你否定后,有一阵子,我找不到自己,我一直相信你的是非观念,你的否定让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你知道自己否定自己是什么感觉吗?很痛。那段时间,我身边的人都说我有些精神恍惚,人也瘦了很多,算是对我的惩罚吧。但我更在意你的原谅,因为我的心一直不安,总是不踏实,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知道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在这点上,我觉得自己是了解你的。
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能幸福,他们告诉我,说现在的你拒绝任何男人,我很难受,错的是我,你不用这样惩罚自己。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你重新回到从前,回到那个开朗、乐观、坚强、阳光的你,如果可以选择,我愿意用我的任何东西,去交换,你值得。还有,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因为不想让你再伤心,我已经决定离开这座城市,去哪里,我想你不会想知道,但我会一直祝福你,却不会再打探你的消息。如果忘了我,能让你幸福,我也选择忘了自己。
说了这么多,我都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很可笑吧,但我总觉得我在写的时候,你就看到了,再见吧,也许这一次真的是永远的再见了。”
再见了,永远的再见了。向雨晴反复重复着这两句,她已经被突如其来的一个又一个信息,击得一塌糊涂,就像一个人连续被雷击中,麻木了,彻底没了知觉。
我的天是灰色
我的心是蓝色
触摸着你的心
竟是透明的你的悠然自得
我却束手无策
我的心痛竟是你的快乐
其实我不想对你恋恋不舍
但什么让我辗转反侧
不觉我说着说着天就亮了
我的唇角尝到一种苦涩
我是真的为你哭了
你是真的随她走了
就在这一刻
全世界伤心角色又多了我一个
我是真的为你爱了
你是真的跟她走了
能给的我全都给了
我都舍得
除了让你知道我心如刀割
……